“公子觉得，白霜可信么？”</p>
公子反问：“你觉得呢？”</p>
听不出他这话是何态度。但她不通人情世故，可也不傻。白霜在公子身边更久，万一公子更信任他，她说错话会让他对她有成见，把问题扔给他：“属下不懂识人。一切听公子的。”</p>
“原来你也挺狡猾。”</p>
姬月恒唇畔慢弯，长指轻点膝头，歇了逗弄的心：“或许能信。”</p>
程令雪放了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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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日，赤箭和另一护卫也寻来了，人一多，姬月恒没了兴致。</p>
当日众人启程回泠州。</p>
马车内，亭松正同公子请示，称此次遇刺赤箭护主受了伤，不如提为贴身护卫，多人也多一分安心。</p>
姬月恒没表态，只掀开车帘。</p>
长眸意味深长地凝住。</p>
亭松随之望去。</p>
马车前方，一赤一白两马并辔而行，白马上的背影纤细似竹，赤马上的则更健硕，稍一倾身靠近，更显体型悬殊，清瘦的少年很抗拒旁人靠近，控着白马与他拉开距离。</p>
亭松笑道：“竹雪真难混熟！”</p>
想起这两日的一日，对这稚嫩的少年更是放心，又说：“这几日属下暗中保护公子时倒发现件趣事。”</p>
姬月恒手稍抬：“什么事？”</p>
亭松稀奇道：“竹雪跟在公子身边时，倒有些憨态可掬，就像……就像一只认主的狸奴，平日谁也不搭理，一到公子身边，就格外亲近。”</p>
闻言，公子唇畔隐约有笑。</p>
可随后又蹙了眉。</p>
亭松望过去，只见马车外，赤箭勒住清冷少年的缰绳，倾身不知说了什么话，竹雪忽一改漠然，愤而扭头看他，耳尖泛起一抹红。</p>
姬月恒垂着眼神色淡淡，少顷，长睫抬起，眸底沉静得让人不安。</p>
亭松察觉不对，反应过来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提什么狸奴。</p>
九年前，他刚来到十岁的公子身边，曾听夫人说过，公子刚中毒时被关在山庄里，养了只乌云踏雪，那狸奴瘸了条腿，起初不得公子喜欢。但狸奴旁人谁也不理，只黏着公子。</p>
久而久之公子默许狸奴跟在身边。</p>
后来别院来了位小客人。</p>
那孩子大抵十分讨喜，连除了公子谁也不理的猫也喜欢她。</p>
可惜半年后，那孩子带着猫和公子溜出去玩，小孩和猫走丢了，八岁的公子也被山下村童放狗捉弄一番。</p>
自那后，公子再也不养猫，也一连数年不曾出山庄半步。</p>
然而夫人说起此事时，虽也怜惜，神情却很神秘，朝他温柔又幽然地一笑：“我那小师弟离朱也是因为他才出走，你跟着他，可要小心了哦。”</p>
但就算没有这番话，头几年亭松对这位貌若观音的小主子也莫名惧怕，那时的公子虽只十岁，每当他抬起那苍白漂亮的小脸，黑黢黢的琉璃眼不错目地盯着他时，亭松总会瘆得慌。</p>
如今再回忆，亭松总算明白，公子虽淡漠，一旦对什么留意，便不喜旁人沾染。哪怕那只是一株草、一只猫，甚至是他不喜欢的人和事。</p>
看来赤箭又要错过提拔了。</p>
车内一暗，是姬月恒落下车帘，亭松只听他说：“唤他过来。”</p>
“您说的是竹雪还是赤箭？”</p>
姬月恒指尖悬停。</p>
许久，他才道：“都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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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提拔了两个护卫。</p>
赤箭和白霜。</p>
白霜踏实，来到公子身边也久，倒在情理之中。让亭松诧异的是，公子不喜赤箭逗竹雪，把人调来当贴身护卫，他不就日日能逗竹雪了？回头见竹雪摩挲剑柄，清冷眉间隐有烦躁，他会意笑了：“往后你可难再清静了。”</p>
程令雪暗自叹气。</p>
回别院后，亭松念及她这数日里独自护卫公子辛苦，让她休息几日，再与他们三人一道轮值。</p>
一晃，已是半个月后。</p>
雨落了数日，渐有停的趋势，清晨，廊下支开一扇窗，青年对着雨中的竹枝轻叹：“总算到头了。”</p>
亭松附和着笑道：“是啊，这雨再不停，人就要发霉了。”</p>
公子笑了笑：“书中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真没错。”</p>
公子每句话都不白说，亭松担心疏忽：“属下愚钝，请公子明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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