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错开眼，照旧是八风不动的冷然模样，生涩道：“我只记得被拐时五六岁，如今十五岁，但被拐前的事记不清了，更记不得是否有亲人。”</p>
两年前，被杜彦宁的温和体贴所动，她曾提他说过幼时的事，他也知道，她其实已十七岁。</p>
如今她如此说，杜彦宁顿时明白她不曾让恩公知道她的过去，甚至包括女儿身和真实的年纪。是他太急于表明心意，反给她添麻烦。</p>
他笑道：“那少女告诉过我，隐约记得自己幼时似乎是与哥哥还是弟弟一块外出时走丢，或许会是亲旧。”</p>
姬月恒又问：“那少女今在何处？”</p>
杜彦宁目光涩然：“我与她只短暂相处，只知她年方十七，当年阴差阳错分别，亦杳无音信。”</p>
“十七。”</p>
姬月恒垂下眸，莫名惊起的涟漪又顷刻间归于沉寂。</p>
可竹雪如今只十五岁。</p>
但与他有关么？</p>
扣紧轮椅的手松开，他笑了笑，又问杜彦宁：“原来你选中竹雪，是因为想借竹雪寻到那少女？”</p>
杜彦宁看了眼程令雪：“正是。”</p>
她躲着他，他又不想让她被怀疑，只能这般寻机与她相处。</p>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p>
总算公子打消了疑虑，话又绕回了派谁去查探一事。</p>
可无论如何，程令雪都不想去。</p>
她看向公子，杏眸中尽是茫然和无措，像只认主的小狸奴。</p>
姬月恒定了瞬。</p>
本要说出的话被收回去。</p>
他温和地问少年：“又怕生了？”</p>
程令雪老实地点头。</p>
房中不止他们二人，可却有无形的亲近萦绕在二人间。</p>
把他们和其余人分隔开。</p>
姬月恒唇畔噙笑：“好，那便让赤箭去吧，你留在我身边。”</p>
偏袒和亲昵毫不掩饰。</p>
他唇畔这抹笑，让杜彦宁想起在船上他前去道谢，初入房中，恩公仿佛在回味什么的玩味神情。</p>
她和他之间，究竟是何关系？</p>
杜彦宁心口越发涩然，曾经她在他身边时，也是如此。</p>
是他当时太年少，一朝错过。</p>
他掩饰得极好。诚恳道谢：“杜某多谢恩人慷慨相助。”</p>
赤箭被派去替杜彦宁打探消息，程令雪则顶替他白日值守。</p>
.</p>
人散了，只剩公子和她。</p>
公子修剪着花枝，漫不经心道：“为什么不想去？那样好相处、又善解人意的公子，不喜欢么。”</p>
他提起杜彦宁，程令雪这才想起上次想了一半却被打断的事——那夜公子为何因她提到杜彦宁而波动？</p>
此刻她有了头绪。</p>
杜彦宁为人随和，虽是首富之子，但对人没有架子，和谁都合得来，才来了两日就赤箭等人熟络起来。</p>
而公子则相反。</p>
别院里多数人对他敬而远之。</p>
还有之前他接住落瓦时，他说的那一句“还是分得很清啊”。</p>
原来如此啊……</p>
再看向公子时，程令雪目光里多了亲近和暖意：“杜公子随和，也许很多人会因此喜欢他，但属下觉得商人多少会权衡计较。而公子乍看矜贵让人不敢接近，才真正对谁都一视同仁。”</p>
公子指尖点了点剪子把手，道：“你的意思是，我不随和。”</p>
程令雪：“？”</p>
他理解得似乎也没错，但她的重点是在安慰他的。</p>
他怎么这么不自信啊。</p>
她说得更直白：“那次您问属下是不是喜欢他，属下随口应了，其实，相比他，属下……更喜欢公子。”</p>
这样懂了吧？</p>
姬月恒的确是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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