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是从恩公处得知她名字是令雪,他与她认识两年,也只得了一个程字。她对恩公,当真信任。</p>
在拱手相让和给自己再留些希望之间浮沉,杜彦宁选择了后者。</p>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姬月恒忽而侧首,看向身后安静的少女:“听闻杜公子府上有一位神医,令雪近日梦魇,不妨让那神医看看。”</p>
哪壶不开提哪壶!</p>
公子不知道她为何梦魇么?程令雪猜测他是想撮合她与杜彦宁。</p>
可他提起梦魇,她又忆起那个梦里,公子掰开她膝头,两指揉捏着她的弱点,一遍遍地说起杜彦宁。</p>
她一窘,心虚地低眸。</p>
“不用,我还好。”</p>
她微微发红的耳尖流露出少见的小女儿态,和平时很是不同。杜彦宁看着她,俊郎的眉间再添怅然。</p>
这一切被钱妙仪看在眼里。</p>
她起初以为这戴面纱的少女是姬月恒的侍妾,此刻见到表兄望向少女含情脉脉又隐忍的目光,再看少女似曾相识的眸子,她哪还认不出来?</p>
这不是十一是谁?!</p>
因着两年前的事,如今面对十一,钱妙仪不占理,难免心虚,可又放不下面子道歉,索性装作没认出。</p>
今日来赴约是母命难违,但两次试图与姬月恒合作被拒,实在丢面子,钱妙仪便拉表兄过来,好证明即便不与他姬月恒合作,她也能赢回表兄。</p>
现在好,姬月恒不知有什么神通,直接把十一弄了来,话里话外打算撮合二人!他跟她有仇是么?</p>
随即钱妙仪又从他们的闲谈中听出些苗头,敢情表兄早就与十一见过面?可她竟被蒙在鼓里,还以为他是回心转意了!如今表兄看向十一余情未了的眼神,刺得她眼睛疼。</p>
她突然不想让表兄爱上她。</p>
为何她要讨好他?</p>
既然他和姬月恒一个是隐忍的痴情人,另一个是不屑沾染情爱的活菩萨。不如,就让痴情人落空,让冷面菩萨屈服于情欲的折磨。</p>
钱妙仪被怒火冲昏了头。</p>
她央杜彦宁陪她下船买糕点,又趁他去买糕点的空当吩咐暗卫。</p>
“买份情'药,放进那位公子茶里,另外船划得远一些。”</p>
暗卫领命而去。</p>
而钱妙仪立在江边,想起两年前,那次贴身嬷嬷偷了夜明珠,嫁祸给十一,她因对表兄对十一的特殊关照而觉得没面子,便不细查并藉机离间。</p>
那次是顺水推舟。</p>
这次,她却是故意害人。</p>
报复的快意转瞬即逝,随即她竟觉得空落惶恐。</p>
杜彦宁许久才买好糕点。</p>
因着程令雪对恩公的情愫,他心绪不宁,也想藉机静一静。</p>
回来时见坐在江边表妹魂不守舍,面色苍白,看到他,没头没尾地道:“表兄,幼时你也常给我买糕点。”</p>
杜彦宁不明所以:“怎么了?”</p>
钱妙仪蹙着眉,似很困惑:“从前,我把表兄当作亲兄长,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也从未想过嫁给你。”</p>
所以,什么时候开始的?</p>
“是两年前,几个妹妹都在笑我,说没想到我与表兄青梅竹马,竟被一个横空出现的戏子截胡了。”</p>
戏子,戏子……</p>
她生了心魔,自己名门闺秀,怎么比不上一个戏子?表兄怎会不喜欢她,可她没想过,她喜欢表兄么?</p>
什么时候开始,她好不好要借一个男子的喜欢来证明……</p>
钱妙仪眉头越蹙越紧。</p>
杜彦宁本以为她没认出十一,或是已然收敛性子,此刻听钱妙仪说这些话,又见他们乘坐那艘船已远去,冷下脸:“你对她做了什么?”</p>
钱妙仪像个提线木偶,麻木而游离:“是你恩公,我给他下了药。”</p>
.</p>
江水涛涛,水鸟啾啾。</p>
姬月恒和程令雪在船上赏景。</p>
程令雪想到方才的事,道:“我已经答应了假扮公子的枕边人,做戏就要做足,公子不必澄清的。”</p>
姬月恒端起茶杯轻嗅。</p>
她敏锐地留意到这个举动:“这茶有问题么,可要验验?”</p>
“不必。”姬月恒眼波中漾起淡笑,这些寻常毒物对他并没有用。</p>
玉白的手端起杯子,他浅尝两口:“在下失神,是在想令雪姑娘适才的话。我本不欲澄清,只是不愿杜公子伤怀,更不想姑娘少了一种选择。”</p>
原是因为如此。</p>
程令雪内疚又生出希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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