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彦宁入了庙，对着昏暗庙中道：“十一可在？恩公恐怕已知道你被钱三公子抓走是幌子了。”</p>
暗处的程令雪一惊。</p>
是她在哪露出了破绽么，还是钱三公子去找了公子……</p>
杜彦宁又是怎么知道的？</p>
她盘算时，杜彦宁又安抚道：“放心，恩公不知道我来了这里，我也不会告诉他。但此地不宜久留，我在附近有处小院，你可先去我住一晚上，明日我安排你同商队出城。”</p>
程令雪犹豫着是否该信他。</p>
杜彦宁又说：“我不希望你离恩公太近，又怎么会出卖你？”</p>
两相权衡，程令雪从暗处走出来，手中匕首收了回：“打扰一夜，明日我会想办法混出城。”</p>
黑暗中，杜彦宁带着笑：“十一，你还愿意相信我，我很高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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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至宵禁，空荡荡的街道上驶过一辆和銮玲珑的马车，在月下拖出长长一道影子，如同夜行的幽魅。</p>
车内香炉中吐出几圈烟雾，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姬月恒端坐着，观音痣在淡烟中若隐若现。</p>
对面，亭松字斟句酌：“公子，依钱三公子身边护卫所说，他要找的少女，身穿墨衣，轻功极高。属下适才与钱三公子身边护卫交过手，那人身手极好，他都追不上的，必定是高手！</p>
“然而上次在钱家，属下在暗中看得真切，令雪姑娘身手虽好，但不算高手，除非她刻意隐藏身法。可钱三公子品性低劣，说不定是笃定公子不会杀他，将令雪姑娘藏起来。”</p>
亭松小心地看向公子。</p>
本以为姬月恒听完会心疼令雪姑娘，不料他气笑了。</p>
“有件事，你或许不知。</p>
“她就是竹雪。”</p>
“什么？！”</p>
亭松震惊得破音，可这事虽令人诧异，但说来也有迹可循。只是，她是怎么把公子骗得团团转的？</p>
若令雪姑娘是竹雪，便不大可能轻易被人抓走。大抵是用钱三公子迷惑公子，打算彻底离开。</p>
跑就跑吧，偏要在春宵正好时把公子扔下！听赵嬷嬷说，公子以为她是害羞不肯出来，一直耐心等着。</p>
这胆子也忒肥了！</p>
亭松大气都不敢出，看向姬月恒的目光更为小心翼翼。</p>
“公子，眼下该如何？”</p>
黑暗中，公子神色复杂难辨。</p>
“她出不了城，查一查杜彦宁的行踪，钱三公子不必留，做得干净些。另外，调两名女暗卫过来。”</p>
亭松不太懂：“城中的女暗卫只有几个，但武功都不及竹……不及令雪姑娘，要不要调来几个高手？”</p>
姬月恒却说：“只要女暗卫。”</p>
亭松虽不解，但也领命下去，过了会又上了马车，手中拿着一个东西，迟疑道：“是夫人那边传回的信，一刻钟前刚送到，您要看么？”</p>
之前公子说这东西急要，他便吩咐别院的人一收到信立即送到公子手里，他们不敢怠慢，连公子外出都要骑马追上来。可信里的方子是令雪姑娘下的，大抵不会是什么好事。</p>
这会送来，不火上浇油么？</p>
姬月恒没动，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看，最终伸手：“给我吧。”</p>
他懒懒扫了眼，其上写着：“苗疆偏方，可使沉眠蛊毒显印。然，登云台药引中有克蛊之物，恐干扰药力。”</p>
姬月恒凝着纸条许久。</p>
两句话，挑开纠缠他已久的困惑，他身上没有蛊印竟是这般缘由，她给他下药，也是想验证。</p>
又一次，他被她气到了。</p>
姬月恒将纸揉在手心，他漠然地掀开灯罩，将一方素笺放在烛火上烧掉：“无事了，下去吧。”</p>
亭松心头提起一口凉气。</p>
公子心情越不好就会越平静，真是大事不妙。那竹雪——令雪姑娘不是给公子下了不举的药吧？</p>
见气氛不对，他忙溜走。</p>
车内只剩姬月恒。</p>
他平静无比，长指触向烛台，似不怕热，手放在烛焰上方。</p>
拢起，握住。</p>
火苗被攥住，车内暗如池墨。</p>
烛芯热意滚烫，炙烤着手心，急剧的炽痛从手心窜过。</p>
似是数月前中蛊时的感觉。</p>
刺痛传来，姬月恒紧咬牙关。快意和痛意交缠，一波波漫上。</p>
都是她给的。</p>
“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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