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阿敏，孙传庭开始一段头脑风暴。</p>
努尔哈赤死了，对大明来说，有机会吗？</p>
肯定是有的。</p>
在努尔哈赤之前的建州女真，经过大明历代先人的祸害，基本上就已经处于一个原始部落的状态，是努尔哈赤在一路征讨的过程中，将那些个野人从山沟沟里拉出来，用自己的威望强行整合在一起，最终形成的一个劫掠团体。</p>
这种团体，一旦遭遇到失败，很容易就会作鸟兽散。</p>
现在，努尔哈赤死了，也就意味着辽东的问题的建奴问题得到初步解决，在黄台极、莽古尔泰战死，阿敏投降之后，剩下的建奴头人中，已经没多少能挑大梁的了。</p>
但问题就是，这些人就算散了，也只会散到辽东的幽深密林中，重新过上原滋原味的渔猎生活。</p>
同时，当天灾降临，或者别的什么影响生活的事情发生后，他们就又会重新聚集在一起，伺机劫掠。</p>
想要彻底的解决这个问题，就需要进行一件事——犁庭扫穴，彻底的粉碎女真人的社会结构，将他们送回原始社会去。</p>
对于这种战争，在京城听皇帝念叨时，孙传庭学到了一个新颖的词语——治安战。</p>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治安战都是一个国家最不愿意打的一种战争。</p>
三次送走大型帝国的帝国坟场，就是在治安战中，硬生生的耗走了侵略者。</p>
想要让辽东彻底的安定下来，就需要进行一场规模浩大的治安战，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支援。</p>
毕竟，现在的辽东女真，可不是成化犁廷时的辽东女真。</p>
成化犁廷之时，经过一个月的围剿，明军斩首六百三十余人，俘虏二百四十余人，杀建州首领李满柱董山。</p>
可现在呢。</p>
萨尔浒之战，女真伤亡过万，但不足一年就得以补充。</p>
两白旗被全歼，但经过半年就重新整编，虽然都是些新兵蛋子。</p>
明末的女真人数，按照户算，恐怕都已经超过十万户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现在已经不是轻轻松松就能犁过去的。</p>
熊廷弼已经接到了内阁要求他休兵的行文，孙传庭也已经看过。</p>
因为顺天蝗灾，北上的漕运粮食受限，若是继续发动大规模战争，你就算是捏死杨嗣昌、陶朗先、袁可立三人，也给他弄不多少粮食，到时候是会出大问题的。</p>
而且，若是努尔哈赤真的死了，这段时间内，建奴头人只要不是脑袋让驴踢了，就肯定会防备明军出兵袭击。</p>
归军勿追，哀兵必胜。</p>
尤其还是努尔哈赤这样一个有威望的人，在他的葬礼上搞事儿，绝对会引起全体女真人的愤怒，是傻的不能再傻的举动。</p>
思索再三后，孙传庭心里已经拿定放弃接着搞事的想法，当即开口道。</p>
“事关重大，我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p>
看着阿敏，孙传庭斟酌了以下用词后，说道。</p>
“而且，再过段时日，我也要拔营回广宁了，辽东这边的事情，我不太好做主。”</p>
“这样，我给你书信一封，你带着信北上去叶赫寻找熊经略，请他给你出个主意。”</p>
“谢孙将军。”</p>
听到孙传庭的话，阿敏连忙拱手谢道。</p>
阿敏是不想直接去找熊廷弼吗？</p>
当然不是。</p>
这段时间明军一直在忙着清缴建奴的残部，收拾战后的烂摊子，除了孙传庭给了他一批粮食外，其他的人中，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没人来找过阿敏。</p>
熊廷弼就没顾得上他，也就让戚金守好关口的同时，盯着点儿驻扎在关外的阿敏，不要让他被建奴给灭了就行。</p>
这种状况下，若是手里没点儿能拿得出手的敲门砖，阿敏是真的怕他去找熊廷弼，让人顺手就给砍了脑阔，拿着去领了大皇帝的悬赏。</p>
拿到孙传庭的手书后，阿敏就带着几个随从，踏上了去见熊廷弼的路。</p>
而与此同时，定辽右卫的某位毛姓将领，同样也得到了努尔哈赤的死讯。</p>
提问，如今的明将中，谁对建奴的消息来源最广呢？</p>
答案是毛文龙。</p>
与熊廷弼、孙传庭、柴国柱、姜弼、贺世贤、尤世功、侯世禄这种外调将领相比，毛文龙，这个李成梁的旧部，在俩东待了已经超过十年。</p>
建奴地头上的事情，毛文龙不能说是一清二楚吧，那也是耳目颇广。</p>
此时的他，正双眼瞪大的看着在堂中转圈圈的杨镐。</p>
自打消息传来，杨镐就开始转了，已经转了半个时辰了。</p>
“我的杨兵马使哦，小的求您别转了。”</p>
终于，毛文龙实在是受不了杨镐如此魔性的行为，出声哀求道。</p>
“现在既然内应已经将消息传来了，举事就在眼前，出兵还是不出兵，您给句痛快的。”</p>
“我这不是在想嘛！”</p>
听到毛文龙的催促，杨镐不由的停下来道。</p>
“你说，这会不会是建奴想要引诱我们出击，而故意散步出来的假消息？”</p>
终于停下来的杨镐表情严肃的看向毛文龙道。</p>
“熊廷弼在北伐前，就传令辽东诸部，谨守城寨，不得出关浪战。”</p>
“你看啊，会不会是建奴在叶赫部那里，无法正面击败熊经略，所以，想要引诱我们出关，然后从定辽右卫进攻辽沈。”</p>
“用死来做局，这是不是有些太不讲究了？”</p>
听到杨镐的推测，毛文龙眉头皱了起来。</p>
他也要担心这个可能。</p>
毕竟，他不是熊廷弼，背后有皇帝撑腰，家底儿殷实。</p>
毛文龙的家底只有定辽右卫麾下的兵马，这要是损失太大还拿不出战绩来，自己的前途就完犊子了。</p>
“前来给我传消息的人，手中有一份牙牌，上面的名字是刘兴祚，据说他以前是李成梁的部下，受李成梁所托，作为暗探潜伏在建奴内部，为我大明传递消息。”</p>
“李成梁在建奴有暗探？”</p>
听到毛文龙的话，杨镐顿时瞪大了双眼。</p>
“那他萨尔浒之战时做什么去了？坐看我大明军队被建奴各个击破？”</p>
“这个嘛。。。”</p>
听到杨镐的问题，毛文龙说不出话来，只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p>
虽然我也挺好奇，萨尔浒之战时，这姓刘的干嘛去了，但人没主动说，我也不好主动问啊。</p>
“这姓刘的不能相信，一定是诈降！”</p>
见到毛文龙沉默下来，杨镐当即来到自己的案前坐下道。</p>
“努尔哈赤那老酋诡计多端，这一定是他的阴谋。”</p>
“末将觉得倒是没未必。”</p>
见到杨镐如此就判了刘爱塔反正的路子，毛文龙出声解释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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