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将社会上的零散资金,投向社会主义生产建设，人民银行早就推行了“有奖储蓄”。</p>
叶满枝手上仅有的那点存款，30元买了公债，30元存了定期有奖储蓄,还有15元存了活期有奖储蓄。</p>
公债推销工作,之所以不好做,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银行定期有奖储蓄的影响。</p>
在银行存一年定期的利率是7.2%，而公债的年利率只有4%</p>
而且在银行储蓄可以摇奖,头奖五百，末奖一块。</p>
常月娥就曾经中过一次末奖。</p>
“小何同志,你们银行应该不愁存款吧？相比于买公债,大家好像更青睐去银行储蓄。”</p>
何山苦笑：“怎么不愁存款呢？别看我们搞有奖储蓄搞得挺热闹，但是真正有钱往银行存款的人，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最近又有公债分走了一部分居民储蓄,我们银行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啊。”</p>
叶满枝一手捂着自己的取款单，另一手把他拉到避风的屋檐下。</p>
“小何同志，我说句实话，你可能不爱听。”</p>
“嗐,咱们都这么熟了，你就直说吧。”何山还惦记她的大额存款呢。</p>
“大家不去银行储蓄，主要是没有余钱，你说谁没事会为了那一块两块的存款,特意往银行跑一趟啊。”叶满枝推心置腹地说，“若想增加储源,还是得增加群众收入,你们那么大的银行,别总盯着个别人的口袋了，想办法让大家共同富裕起来吧。只要老百姓口袋里有了钱，自然就会往银行储蓄了。”</p>
何山呵呵笑：“小叶干部，我就是个业务员，这么伟大的工作，暂时轮不到我操心呀！”</p>
“业务员怎么了？我还是小干部呢，现在不是照样代理厂长！”叶满枝郑重道，“小何同志，我可不是为了找你贷款才说这样的话。我觉得你们支行，应该多跟街道上这些工厂和生产小组联系，主动帮大家解决生产上的困难，无论是资金方面的，还是生产资料方面的。”</p>
何山：“……”</p>
又想让我们上门|服务呗？</p>
“你想想，如果街道工业发展起吧，起步阶段只要小小地投入一点资金，就能扩大生产规模，帮我们在旺季卖出更多的蜂窝煤炉子。我们厂的工资是计件工资，工人做得多收入就多了，自然也就能往你们银行存钱了。”</p>
“小叶干部，这些我都懂，但你也知道，有些人是老思想，宁可把钱压箱底，也不愿意放到银行里储蓄。”</p>
他忙活一溜十三遭，帮人家把工厂搞起来了，收入也提高了，结果工人没有储蓄习惯，不往银行存钱，那他不是白忙嘛！</p>
叶满枝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呀，小何同志，咱们之前一直合作愉快，你帮了我们煤炉厂，我肯定不能让你吃亏。只要支行肯给我们贷款，我就负责帮你说服所有工人在支行开户存款。大不了让财务人员辛苦点，以后每个月去银行一趟，把工资汇到职工的户头上。只要这笔钱进了你们银行，你们总能想办法劝大家储蓄吧？”</p>
“煤炉厂现在有多少工人？”何山问。</p>
“现在人数比较少，扩大生产规模以后，预计有十几人吧。”叶满枝尽量把饼往大了画，“按照每人十五元的工资计算，能有两百多块的储蓄呢，一年下来，也有两千块了吧？这是咱们双方互利互惠的事，多好啊！”</p>
何山沉思一阵问：“你们厂要贷款多少钱？”</p>
厂子还没开工呢，叶满枝也不知要用多少钱，她大胆地报了一个数字：“200块吧。”</p>
“我是办储蓄业务的，贷款业务不归我负责，不过我可以回去帮你跟领导提一下。你最好能提前写一个贷款申请，详细列举贷款用途，这样更容易拿到贷款。”</p>
何山不知他们建厂资金只有5块钱的事，虽然觉得她报多了，但也没太惊讶，贷款没有要多少给多少的，最后肯定要压一压。</p>
“小叶干部，你那笔汇款到底能不能存在我们支行？你给我个准话吧！”</p>
“这事我还真没办法给你准话，”叶满枝凑近他小声说，“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这笔汇款是出版社的稿酬，要不是来街道工作，我也没机会出书，现在我们街道的公债任务还没完成呢，我肯定要用这笔钱填补一下窟窿的。最后剩多少，我就去你们银行存多少，这样够意思吧？”</p>
何山觉得她这话还算实在，叮嘱她定期储蓄的利率高，尽量多存银行，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p>
*</p>
次日上午，叶满枝在妈妈的陪同下来到邮政所。</p>
高柜台、铁栏杆，汇兑窗口前排着两列长长的队伍。业务员噼噼啪啪拨动算盘珠子的声音，在她耳中宛若天籁。</p>
将汇款通知单和户口本递进小窗口时，叶满枝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p>
排队取款的人着实不少，业务员往人群里望了一眼，顿住已到嘴边的话，用铅笔在汇款金额上画了一个圈，提醒道，“一共是这些钱，你们多清点几遍。”</p>
常月娥的动作比闺女利索多了，刷刷刷点了两遍，确定是780块无误后，把信封往棉袄口袋里一塞，便拽上闺女快步离开了。</p>
“这钱你打算怎么支配？”</p>
常月娥见过比这更多的钱，虽然替闺女高兴，但她心里并没有多激动。</p>
“我想买辆自行车！还想买个收音机！对了，还得再买一台缝纫机！”</p>
叶满枝从来不是勤俭节约的同志，以前看似勤俭，那是因为她没钱。</p>
如今有钱了，那当然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p>
常月娥隔着棉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你这是要把四大件凑齐啊！这些东西买回得五百块钱，我看你就是有钱烧的！”</p>
叶满枝得意洋洋道：“周主任说，出版社给我的定额是1万册，如果能卖到2万册，我还能再得780块呢！”</p>
“你那本书不是学生念书要用的教材，也不是什么文学小说。而且还是专门针对女同志的，除了城里某些爱打扮的女同志，谁会花钱买这种书？能卖1万册就是烧高香了，你快别白日做梦了！”</p>
叶满枝：“……”</p>
干嘛这么现实啊，就不能让她多美几天？</p>
“这些钱你不许乱花，你上班就在家门口，买自行车有什么用？缝纫机也不许买，你大姐说，等你出嫁的时候，他们两口子给你陪嫁一台缝纫机。”</p>
叶满枝惊讶地问：“我姐夫能乐意吗？”</p>
“哼哼，据说是胡建南主动提的，估摸已经听说你跟小吴的事了，”常月娥拉着她说，“你记着你大姐的情就行了，胡建南那边不用管。”</p>
叶满枝嘟哝：“自行车和缝纫机都不让买，那我买台收音机总行吧？”</p>
常月娥继续泼冷水：“不许买，现在买了收音机，算你个人的，还是算咱家的？等你出嫁的时候要不要带走？”</p>
“那我就把收音机留在家里呗，你平时在家还能听听戏曲和新闻。”</p>
“我要是想听话匣子，早就想办法买了。你四哥整天在家鼓捣花鸟鱼虫，要是再给他配个话匣子，他就更不想上班了。”</p>
叶满枝无语道：“我好不容易得了笔巨款，这也不让买，那也不让买，总不能全拿去买公债吧？”</p>
她原本打算把四大件凑齐以后，就用剩下的钱买公债。</p>
她赚了一大笔稿酬的事瞒不住，可以预见的是，肯定会有人打她这笔钱的主意。</p>
与其到时候得罪人，还不如买了公债省心。</p>
公债兑付需要抽签，只要她不说，谁也不知道她中没中签。</p>
常月娥拉着她在路口拐弯，“陪我去给你三姨打个电话。”</p>
“找我三姨干嘛啊？”</p>
“上个月就听她说，她家旁边有套私房要出售，我打电话问问她，那房子卖了没有。”常月娥低声说，“买四大件还不如给你置办一套房产。”</p>
叶满枝惊讶地问：“单位不是分房子嘛，咱们还花钱买房干嘛呀？”</p>
“你听我的，钱先别乱花，我帮你买个房子。”</p>
叶满枝是根正苗红的工人家庭出身，她的一贯认知就是房子由单位分配。</p>
常月娥虽然也算是工人家庭出身的，但她爸曾在解放前当过外资工厂的副厂长，因着是从海参崴被苏联老板带来滨江的，他们那一批大师傅被称为“崴子帮”。</p>
崴子帮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滨江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房子安家。</p>
而她前夫家里是开绸缎庄的，买房子开分店更是家常便饭。</p>
常月娥见得多了，下意识觉得应该给闺女置办个像样的房产。</p>
叶满枝捂着棉袄口袋问：“我三姨那边的房子挺贵吧？得花多少钱啊？”</p>
“她上次说要1100块。”</p>
“那么多？咱们这边买个私房的院子才四五百块钱。”</p>
“那是市中心的地段，咱们这里都到郊区了。”</p>
叶满枝对买房子当然是动心的，“但我的钱不够啊！人家不可能降价那么多吧？”</p>
“我跟你爸打算在你出嫁的时候，给你陪嫁三百块钱，加上这些应该够了。”常月娥低声嘱咐，“甭管这房子买没买成，你都不许回家乱说，听见没？”</p>
“知道啦！”</p>
*</p>
三姨接到电话以后去帮忙询价了，叶满枝答应得挺好，不回家跟其他人说。</p>
但转过头了。</p>
“我妈不让我提房子的事，但是那么多钱花出去，总要有个去处吧？”</p>
吴峥嵘从书桌后抬起头来，问：“你原本打算怎么支配这笔稿酬？”</p>
“买自行车，收音机，缝纫机，然后剩下三百左右买公债。”</p>
吴峥嵘往面前茶缸瞟了一眼，又看向煤炉子上的水壶，给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p>
叶满枝会意，立即提起水壶，帮他添了茶水。</p>
然后期待地望着他，准备听听他的高见。</p>
吴峥嵘喝了口热茶，从写字台抽屉里拿出一个活期有奖储蓄存折。</p>
“这里有三百，你取出来就去单位买公债吧。”</p>
叶满枝不好意思要他的钱，推回去说：“算了，还有将近五百的窟窿呢，这个办法不好用。”</p>
“那缝纫机、自行车和收音机又不是想买就随时能买到的，别人问起的时候，你用这理由随口应付一下就行了。再说，收音机和自行车我这里都有，你拿去应付亲戚盘问也没问题，实在有那追根究底的，你就说这手表也是你花钱买的。”</p>
街道办只有主任和凤姨有手表，叶满枝担心太打眼，总把新手表藏在袖子里，偷偷摸摸看时间，外人还不知道她已经有手表了。</p>
叶满枝又往他的茶缸里添了点水，不过，添水不足以表达她的激动心情，她还凑上去帮人家吹了吹热气。</p>
“嘿嘿，那我就帮你买三百块的公债，回头我给你送过来啊！”</p>
“嗯。”</p>
“对了，出版社给我发样书了，我先送你几本。”叶满枝狗腿地将新书奉上，“你可是第一个收到我新书的人！虽然你自己用不上，但是可以转送给家里的女同志们。”</p>
吴峥嵘笑着将书收起来，看了眼手表问：“你是不是该去党校上课了？”</p>
“哎呀，把正事忘了，我这就出发！”</p>
……</p>
吴峥嵘将快要迟到的小叶干部送去了党校，而后调转方向，驱车回到了省大附近。</p>
吴家在这里有一栋二层的宅子，他祖父母和姑姑一家都住在这边。</p>
收好钥匙推门进屋，迎面就是一股暖融融的梅花香。</p>
祖母正往花瓶里插花，见他进门，立即惊喜地问：“怎么突然回来了？今天能在家吃晚饭吧？”</p>
“吴代表公务繁忙，哪有时间在家里吃饭？”吴爷爷放下报纸，圆形镜片后的目光仿佛能洞悉一切，“吴代表无事不登门的。”</p>
“不如吴院长日理万机。”吴峥嵘随口回了一句，坐到沙发另一侧笑道，“奶，我在家吃晚饭。”</p>
吴奶奶欢喜地应着，将花瓶推到一边，拉着孙子问：“听你小姑说，你最近正跟一个姑娘谈对象？那姑娘多大了？家里是什么情况？性格怎么样？长得漂不漂亮？”</p>
吴峥嵘笑：“我小姑应该跟您介绍得差不多了吧。”</p>
“长辈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吴爷爷摘下眼镜说，“我们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p>
“这姑娘还是您请党组织牵线介绍的，您有什么可担心的？根正苗红的工人家庭出身，目前在基层当干部，漂亮，性格脾气也很好。”</p>
吴爷爷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关心道：“文化程度如何？我听你小姑说她只念到高中就不读书了。”</p>
“嗯，毕业后没再读书，现在已经出书了。”吴峥嵘拆开带来的牛皮纸袋，将叶满枝送他的那几本书拿出来，“她最近刚出版了一本图书，我送几本回来给你们看看。”</p>
吴小姑从厨房出来，闻言好奇地问：“谁出书了？”</p>
“峥嵘的对象，那位小叶姑娘。”</p>
“小叶才多大呀，就能出书了？”吴小姑放下砂锅，快步走过来说，“拿一本给我看看是什么书。”</p>
吴爷爷也没料到，组织介绍的对象，文化造诣居然能达到出书的程度。</p>
他从茶几上拾起一本，眯眼看向封面上的书名。</p>
《服装款式图汇编：女装100例》。</p>
嗯？</p>
这是什么书？</p>
他重新戴上花镜，继而打开书页，一页一页向后翻去。</p>
嗯？</p>
怎么不是裙子就是裤子？</p>
“这算什么书？出这种书的意义何在？”</p>
吴峥嵘在封面的“女装”二字上点了点，“这种书对您来说确实没什么意义。”</p>
“你还是看党章吧，这书是教我们女同志穿衣打扮的，”吴奶奶将一本红色册子递到老伴手边，又将剥好的橘子放进孙子掌心，轻言细语道，“你爷爷前阵子被吸纳进党组织了，最近正要求进步呢！你俩以后就是同志了！”</p>
吴爷爷摘下眼镜，眼里透出严厉，“谁跟他是同志？这个家里还有没有规矩？”</p>
“党内互称同志是为了体现民主平等，”吴峥嵘靠在沙发靠背上轻嘲，“咱们家向来没有平等，吴院长确实还需要多看党章多学习。”</p>
吴爷爷狠狠拍上扶手，怒喝道：“放肆！当个军代表，让你连长幼尊卑都忘了？你今天就是特意回来气我的是不是？”</p>
“我是特意回您最近经常跟人谈论政治？”</p>
“那是我的事。”</p>
吴峥嵘在厂里还会有意收敛，面对亲爷爷时，却向来畅所欲言。</p>
“到了您这个年纪，早该退休给年轻人留些机会了。您若是还想留在学校，那就安心钻研学问。如果想搞政治，最好能离开学校。一边搞学问，一边又要搞政治，搞不好会让您晚节不保。”</p>
吴峥嵘往茶几的报纸上瞟了一眼，继续道：“656的沈厂长一直想请您给厂里当个顾问，退休回家也不耽误您搞研究，我看您还是考虑一下退休吧！”</p>
眼见老爷子的脸色比外面的雪天还阴沉，吴小姑打圆场说：“要不是潘校长再三挽留，你爷爷早就退了。他身体硬朗，每年都有学术产出，想退休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等你结婚生了孩子，他也就有借口退休了。”</p>
吴小姑在心里直叹气，这祖孙俩每次碰面都让她头大。</p>
她的三个兄长很早就离家参加了革命。</p>
大哥不幸牺牲后，为了给老吴家留个香火，也是为了让父母安心，二哥将最小的儿子送回了老家。</p>
吴峥嵘因此成为所有儿孙中，唯一被老爷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的。</p>
老爷子喝过洋墨水，为人却异常古板固执，且掌控欲极强。</p>
大到人生规划，小到吃喝拉撒，甚至是孙子的坐卧行止，饮食口味，必须按照他的规划执行。</p>
奈何她这个侄子只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听话，懂事之后时有不逊之举。</p>
好在他读书天赋极高，在学业上从没令人失望过，被老爷子视作平生最成功的作品。</p>
然而，吴家男人的血液里似乎从没有温驯顺从细胞。</p>
在所有人都以为，吴峥嵘会继承祖父的学术衣钵，甚至青出于蓝时，他竟然不声不响地中断学业，参军入伍了！</p>
这招出其不意，闹得家里人仰马翻，老爷子险些登报与孙子断绝关系！</p>
因为这件事，他面对孙子时，一直没什么好脸色。</p>
不过，吴小姑瞄了眼亲爹手里的橘子，经历过硝烟，读过军校以后，吴峥嵘还是有些长进的，最起码知道哄哄他爷爷了。</p>
吴爷爷被两瓣橘子酸得眯起眼睛，驳斥孙子的话就在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口。</p>
猛灌了好几口浓茶，才缓过劲儿来。</p>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沉着脸呵斥道：“你跟我上楼来！”</p>
“行啊，我陪您谈谈政治，顺便讨论一下液压起重臂的问题，”吴峥嵘将没吃完的橘子放到茶几上，笑着对奶奶说，“这橘子有点酸，让我姑给您煮一煮，放点糖再吃吧。”</p>
目送祖孙俩一前一后上了楼，吴奶奶不无担忧地问：“他俩不会又吵起来吧？”</p>
“没事，我爸越吵越精神。再说，峥嵘有分寸，不用咱们操心。”吴小姑安慰道，“等他娶了媳妇以后，那就更不用咱们操心了。”</p>
吴奶奶重新拿起茶几上的时装书，嘀咕道：“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把人领回来，这都几个月了，我连人家姑娘的头发丝儿还没见到呢。”</p>
“那小子是个顺毛驴，这事咱不能催他，我估计他还没登过人家姑娘的家门呢。”吴小姑低声说，“最近市工会、市妇联，还有苏联领事馆，要在友谊宫那边举办时装晚会。小叶刚出版过时装图书，肯定会对时装晚会感兴趣。我找关系要两张邀请函，让峥嵘邀请小叶参加晚会，到时候您在晚会上瞅一眼就行了。”[1]</p>
作者有话要说</p>
[1]1956年3月24日真的在北京举办过一场时装晚会，当天有600多人出席，这种活动在当时的社会是真实存在的。</p>
一百个红包，明天见~</p>
感谢在2024-08-0712:07:37~2024-08-0812:12: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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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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