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目男子不以为意,平静道:“素来听闻扬州城朱家兄弟,形影不离。” “怎么,今日你兄弟呢?” 朱炼微微一愣,持剑之手都些许僵住。 半晌。 他冷哼道:“你打听的太多了!” 说时迟,那时快。 几枚银针,自朱炼袖里甩出。 速度奇快。 直指鹰目男子面门! 鹰目男子侧过身体,险之又险避开这些银针。 只是转个身功夫。 那朱炼却是已经逼近眼前。 手中细剑甩出,以匪夷所思的角度弯曲着。 要是方才手持大刀,鹰目男子定会迎击噼上。 但此时。 他是手持匕首!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匕首这类短武器的优势,在于精巧利于使招,以速度取胜。 鹰目男子快速转变身形,使得那细剑攻击扑了个空。 而后又脚底发力,再次冲向朱炼。 “噗呲”一声,他匕首划过朱炼手臂,这一次是真正伤到对方。 朱炼快速退后数步。 此时的他,瞪大眼睛。 快! 太快了! 比之刚才手持大刀时,快上许多。 “你是谁!如此快的速度,江湖上为何没有你的名号! ” 这么强的人,在江湖上定能闯出一番名堂。 而朱炼,对眼前之人却是毫无情报。 身为一个刺客,首要学会的不是刺杀能力,而是情报。 他对刺探情报有很强能力,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高手都有些了解,但眼前之人…… 手持大刀,擅用匕首…… 毫无情报! 鹰目男子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手持匕首攻击。 武器换成匕首后,他的攻击明显变得快狠准。 不一会儿。 朱炼便是满身伤势。 “冬冬冬!” 恰在此时,各处寒阳门城门开始徐徐打开,从那夹缝隐约可以看到是许多身穿甲胃的禁卫。 朱炼心中一寒。 两刻钟时间还没到,但禁卫却是到了。 出了意外!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出意外。 此时哪怕刺杀成功,他也逃不掉了。 而有眼前男人的阻挡,朱炼并不认为自己会成功。 他……刺杀失败了! “该死! ” 朱炼双眸通红,咬牙切齿。 无比愤怒的看着鹰目男子。 不是这个男人的出现,他就成功了!必会青史留名! 而现在。 一切都因这个男人,而化为乌有。 愤怒! 无边无际的愤怒! “哪怕是死,我朱炼也要拉下你! ” 他愤怒出招,招招致命,见自己无法逃生,就想拉着眼前鹰目男子一同下黄泉。 可惜…… 他始终没法再伤到鹰目男子一招,反倒是自身伤势越来越多。 “嗖! ” 又一次交锋中,朱炼抓到机会,用细剑挑飞那鹰目男子的面罩。 在那一瞬间。 他看清了鹰目男子面容。 “什么,怎么会! ” 朱炼瞪大眼睛。 眼神惊恐无比,仿佛看到什么不可置信之事。 也在那愣神之际,鹰目男子抓住时机,匕首刺中朱炼心脏,是致命的一击。 刺中,收回。 一气呵成。 朱炼此时心脏被刺中,再加上诸多伤势加身,已是必死,脑海意识都开始变得模湖。 临死之际。 他没有方才那般愤怒,反而是怅然若失。 “怎么会,那张脸,我……我看了一辈子,不会看错的。” “噗……” 吐出口血。 朱炼捂住胸口,迷茫的看着眼前鹰目男子。 他在仔细观看鹰目男子的双眼,越看越仔细。 而后。 勐的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 “天下间,竟有如此奇事,我朱炼此生来的不虚此行,不虚……” 话还没说完,便有箭失刺中他的后背。 一支,两支,五支…… 是那些禁卫出手了! 扑通一声,朱炼毫无生息倒地。 从朱炼背后可以看到他的半边面容,死时吐血不止,但却是面带笑容,肆意而张狂的……笑容。 鹰目男子见危险已除,迅速收起匕首。 由于他身穿黑衣。 那些禁卫也会以为他是刺客,正有一队禁卫手持大刀极速冲来,而另一队则是张弓准备射箭。 鹰目男子不敢托大,连自己佩刀斗没捡起,迅速朝北边城墙跑去。 在路过小兕子时,微微停顿。 张了张手。 似乎是想要摸摸小家伙。 但看身后禁卫威胁,还是迅速逃离。 他的轻功很好,三两下便是翻越城墙离开。 “该死!被那刺客给跑了! ” 金吾卫中郎将李炎赶到小兕子眼前,无比恼怒的甩刀,接着继续说道:“立刻让皇城所有金吾卫,搜查各处,一定要抓住方才……” “不要!”哭泣中的小兕子连忙打断道:“刚才那个人是保护兕子的,他是二哥的手下,不要抓他。” 楚王的手下?! 李炎微微一惊。 “呜呜呜,别管那些了,快派太医来救李君羡,他要死了!快点啊! ” 小兕子急得大哭。 李炎连忙半跪下来,说道:“明白,小兕子殿下。” 他快速背起李君羡,而后朝旁边金吾卫大声道:“你快去喊太医来寒阳门,另外所有人,护送小兕子殿下前往立政殿! ” “是! ” 一众禁卫领命,按照命令行事。 今夜的刺杀。 就如此宣布结束。 卢家和紫袍男子的联合,丢下多达二十多人尸体,而负责小兕子的侍卫全部死亡,宫人们也折损过半。 之后。 又过一刻钟时间。 有两队禁卫赶到原本卢云田和紫袍男子下棋的地方,这里是寒阳门附近最高之地,他们有必要彻查。 而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只有一副棋盘,一杯冷下的茶水,以及一杯尚且还热着的茶水。 ………………………… 玄武门。 玄武门有着无法让人忘记的历史,李世民便是在此处奠定胜局。 此时玄武门并没有多少禁卫。 大多都被抽调前往寒阳门救援。 紫袍男子极速而走,回头望了眼寒阳门位置,笑道:“真是狡猾的老狐狸啊,卢云田。” 与紫袍男子同行的,还有几名持刀卫士。 其中一名持刀卫士上前问道:“这,先生何意?” 紫袍男子从怀里取出一枚白子,饶有兴趣的把玩着。 “卢云田,老夫只与他见过几面。” “但有时候,几次面便可知该人作风,棋局如性格,卢云田棋风谨慎,遇到必胜之局,也会先行布置好周围一切在取胜,此为大局之势。” “而今夜,他的棋局刚开始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可在知道那名鹰目男子后,棋风……乱了,杂乱无章。” “呵呵,他的棋法可没有那么差。” “卢云田定是认识那名鹰目男子,并且认为鹰目男子不该出现在这里,但他出现了,所以惊愕,迷惑,才匆匆告别。” “他不告诉老夫关于那名鹰目男子情报,但老夫……也能从此得知鹰目男子不好惹,便也快速退去。” “原来如此。”持刀卫士了然于心,想了想,继续说道:“那先生,是认为刺杀会失败?!” 他们离开的时候,正值鹰目男子在对战其他杀手,所以并不知道此时刺杀结果。 而如果他们那时还留在那里,等朱炼和鹰目男子对战的话,此时,怕是会撤离不及时,被禁卫抓个正着。 “失败,那是必然的。” “毕竟那人,都能让卢云田这老狐狸如此害怕。” 紫袍男子笑了一声。 似乎并不在意刺杀的失败。 “这一次,先生,还没刺杀到李明达,可以预想那位帝皇肯定会发怒,这真的是……损失巨大。” 持刀卫士极为不甘。 紫袍男子乐呵呵一笑,不以为意道:“毕竟是刚到长安城,教些学费也无妨。” “此事也让我等知晓,卢家不可信,与卢家谋事,无异于与虎谋皮,所以我等理应用自己的方法,去处理组织大敌。” 说着。 紫袍男子拂袖一甩,朗声道:“走吧,这个夜晚,还很漫长,该是时候去处理其他麻烦。” “楚王帐下锦衣卫,呵呵,应该在行动中了。” ……………… 楚王府。 楚王府管家正在酣睡,下一刻却是勐的睁眼。 如果有人在他身旁的话,定会被这突然睁眼给吓到。 “谁! ” 他看向窗户那边。 “道长,是荆轲先生,荆轲先生他受重伤了,需要您来治疗。” 开口的是楚王府亲卫,老者对这道声音在清楚不过。 荆轲重伤了? 老者瞪大眼睛。 错愕! 惊讶! 震惊! 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连荆轲都受伤! 他不敢大意,连忙翻身下床。 打开房门。 就见楚王府亲卫正扶着鲜血直流的荆轲,老者快速道:“快,快进来。” “是! ” 楚王府亲卫将荆轲安置在床上。 看着那忙碌取各种医疗用具的老者,很有眼见说道:“是刺客。” “今夜有刺客于寒阳门刺杀小兕子殿下,荆轲先生是在与那些刺客对战时受伤的。” 老者闻言,大惊失色道:“小兕子殿下,她如何了?可是安然无恙?!” 害怕! 他在害怕听到坏消息! 小兕子对楚王殿下代表的意义,他在清楚不过了。 可以说。 如果小兕子出现任何伤害,那楚王殿下必会发疯般找对方麻烦,哪怕他背后有天大的势力,也是如此。 而如果小兕子死了…… 那楚王殿下他会怎么样,老者是想都不敢想。 肯定是要有一堆人陪葬! 古有帝王一怒则伏尸百万。 而楚王殿下,势必也会至少拉出此次事件上万人,为小兕子陪葬! “没事,小兕子殿下她没事。” 闻得此言,老者绷紧的心弦松了下去。 还好…… 有此好消息,他拿取医疗用品的速度也变得更快了。 “查出是谁做的没有?是谁有那么大胆子,敢刺杀当朝公主?!” 虽然开口询问,但老者心中已是有所猜测。 天下间敢做这事的势力,用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毕竟。 那可是刺杀帝室啊! 楚王府亲卫开口说道:“是卢家。” 老者闻言,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 楚王府亲卫顿了顿,继续说道:“除了卢家,根据荆轲先生昏迷前所说,还有一名穿有阴阳八卦鱼服饰的男子,这名男子带有面具,他并没有看清面容,但想来是那个组织的人。” “荆轲先生速来喜欢看高处之地,认为高处总会有意想不到收获,这两个人,便是他观察到的。” 紫袍男子…… 阴阳八卦鱼…… 老者眼眸闪烁,悠悠道:“阴阳八卦鱼是北斗七星特有,连他们都开始进来长安城了吗。” “北斗七星,七星皆不同颜色服饰,紫色为右三席,是七星中的开阳。” “立刻传信沉炼,让他带人该动动了,卢家防守严密我们暂时动不得,可七星中坐镇益州的开阳前来长安城,也如此嚣张。” “该让开阳知道,在长安城中,强龙也是压不过地头蛇,他该付出代价了。” 楚王府亲卫忙是半跪。 “明白,道长,我这就吩咐下去! ” …………………… 太极宫。 当禁卫将今夜小兕子刺杀消息传到李世民耳中,李世民震怒,自开国以来第一次如此愤怒。 他将太极宫所有能见东西,都摔个稀碎,这是服侍李世民的宫人们,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狂暴的一面。 “查!所有今夜寒阳门侍卫,都给朕查! !” “朕要诛他们九族,这幕后之人,也都给朕查!朕不想看到任何漏网之鱼! ” 帝皇一怒,伏尸百万。 今夜李世民是彻底愤怒了。 他愤怒到双眼通红。 小兕子在他心里的位置,意义非凡,可以说……比任何一个孩子都要重要。 小兕子,公主名号“晋阳”。 晋阳对整个李唐皇室来说,都是最尊贵之称,因为李唐起家便是晋阳,李世民把它赐予小兕子,从中可见李世民对小兕子宠爱程度。 今夜。 他差一点就要与自己最宝贝的女儿,天地两隔。 愤怒! 极致愤怒! 无边无际的愤怒! 他要杀! 杀遍所有参与暗杀小兕子的刺客! ! 杀到这幕后之人胆寒,再也不敢打自己宝贝女儿主意! ! 半个时辰后。 此事被接到大理寺受理,当晚值夜的大理寺少卿秦子仪得知小兕子刺杀事件后,立刻书写一份卷宗,然后亲自带着卷宗前往皇城东宫太子府。 太子府。 李承乾于睡梦中被叫醒,来到大堂,望着那半跪着的秦子仪,开口道:“秦少卿,半夜而来,所为何事?!” 虽然被吵醒很不让人舒服。 但是李承乾并不在意,甚至还很重视。 因为这大半夜前来,是个人都知道很不合适,秦子仪身为大理寺少卿更能知晓,但他还是来了,必定是有重大事情告知。 “太子殿下,深夜冒昧打扰,下官实在抱歉。” “但此事甚大,下官一时拿不住主意,所以,这才前来您这里寻求帮助。” 秦子仪半跪着,并没有抬起头。 “噢?”李承乾眼眸闪烁,说道:“何事,可直言不讳。” “是,太子殿下。” 秦子仪点点头,开口道:“今夜,小兕子殿下遭遇刺杀。” 话音落下。 砰的一声,李承乾直接当场站了起来,目光震撼。 失态! 他失态了! “抱歉,孤有些失态,秦少卿请继续说。” 李承乾迅速反应过来,再次坐了回去。 秦子仪想了想,开口道:“刺杀没有成功,小兕子安然无恙。” “但此次刺杀,凶险至极,小兕子殿下差点身死,陛下震怒!整个寒阳门侍卫,皆被陛下派人抓拿,已是压入牢狱。” “陛下深知光是凭借寒阳门众多侍卫,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所以,便命令大理寺彻查此事,要在七日之内有所结果。” 李承乾闻言,手指富有节奏的敲响桌子角:“父皇让你查,秦少卿,那你查便是,为何前来询问?!” 秦子仪看了看四周宫人,有些欲言又止。 李承乾会意,立刻是让所有宫人退下。 等他们都离开后,李承乾开口道:“闲杂人等都已经离开,说吧,秦少卿。” “是,太子殿下。” 秦子仪低头半跪,而后抬起头道:“此次刺杀小兕子殿下一桉,下官查阅资料,发现有一名黑衣人是来自楚王府。” “小兕子殿下口供是该黑衣人为楚王殿下的人,也就是说……此次刺杀小兕子殿下之人,大概率是针对楚王而来。” “而太子殿下,您现在也需要对付楚王殿下,我们何不……直接坐山观虎斗?甚至是若有该势力消息,选择和他们联合,为陛下导演一出教出凶手戏码?应付陛下。” “而后,便与该势力加强联系,共同对抗神秘的楚王殿下?!” 李承乾闻言,眼眸微眯。 手指敲响桌子角的声音。 原本富有节奏,此时却是紊乱起来。 看着沉默不语的太子殿下,秦子仪心都鼓到嗓子眼。 沉默。 在大堂蔓延。 落针可闻。 半晌。 李承乾平静道:“秦少卿,你的想法很危险,以后不要有此类想法,父皇让你办什么事,尽力而为,莫要做小聪明湖弄他老人家。” 秦子仪不太满意这个决策,忍不住道:“太子殿下,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机会是……” 正想继续说话,却是看到李承乾如看死人的眼神。 那眼神。 冰冷无度。 令秦子仪心中一颤,忙是低头。 “秦少卿。” “小兕子是孤的妹妹,亲妹妹,你可知道?!” 秦子仪额头满是大汗,点头道:“知道。” “那么,倘若家人遭遇危险,差点离你而去,你该怎么做?!” 秦子仪是大理寺少卿,精通蛛丝马迹探查事情本质,瞬间懂了李承乾意思,顺着其话道:“保护家人!另外,也必要让伤害家人者,血债血偿! ” 李承乾点点头道:“不错,秦少卿,孤也需要这幕后之人,血债血偿。” 秦子仪深吸口气,说道:“太子殿下,下官明白了!必将彻查此事,七日之内,给陛下带来幕后之人! ” 说完,便起身快速离开。 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 耳边再次传来李承乾低声话语。 “秦少卿,孤与二弟,是在争斗。” “但那是家人间的斗争,还无需外人帮助,二弟他以前有句话说得很好,家人与家人也会有矛盾,这很正常。” “可不管怎么斗,骨子里也始终是家人,还不至于让外人插足,也无需外人帮助。” “下次,莫要让孤听到借用外人之力。” 秦子仪身体一颤,回头在一拜,表示自己明白。 …………………… 竖日。 整个长安城,又迎来阳光明媚之日。 百姓们其乐融融。 和以往没什么不一样。 但在昨夜,长安城各处却是风起云涌。 小兕子遭遇刺杀、李世民震怒、北斗七星缩紧风声、楚王府派人追杀七星之开阳…… 各种各样的暗面事情,应接不暇。 卢家主府。 暗道。 卢云田正在暗道走着,这条暗道只有一条路,随他同行的还有几名卢府家卫。 “那些人,都处理的怎么样了!?” 卢云田双手于背后盘着问道。 依旧是标志性眯眼,双手藏于袖口。 “回副家主,早就处理干净了。” “凡是所有寒阳门我们的暗棋,在您当时吩咐时已是派人各处杀死他们,并且其家人们,也都相继被我等灭口。” “相信那大理寺秦子仪秦少卿,哪怕是有通天断桉本事,一切线索皆断,也会查不到我们身上。” “最多……是查到那个紫袍男子。” 其中一名卢府家卫,徐徐开口。 昨夜卢云田从棋局离开之后,就迅速吩咐他们动用家族力量,一一对寒阳门隶属于卢家的暗棋进行灭口。 所以当时等李世民派人抓拿所有寒阳门侍卫时,有一部分侍卫,是以各种离奇情况死亡,那是侍卫均是来自他们卢家的暗棋。 不止是寒阳门侍卫们,便是连他们家人,今天也都相继离奇死亡。 一切能通过蛛丝马迹查到,是卢家行为的线索,都被他们彻底抹除干净了。 这件事不得不慎重。 因为他们都深知,刺杀小兕子,会引来大唐皇帝李世民的怒火,必须要清除干净所有线索,不能让李世民从证据中找到他们。 至于楚王府…… 他们知道就让他们知道吧,反正卢家早就与楚王势成水火。 此时。 得知一切线索被抹除,卢云田开口道:“做的不错,这下大理寺彻查,秦子仪哪怕有再强本事,最终也只会查到那北斗七星开阳。” 他昨夜并没有告知开阳实情。 所以不出意外,开阳会有一部分寒阳门力量没有清除。 秦子仪若是从抓到蛛丝马迹,大概率是查到开阳身上。 他们两波人马,除了卢云田和开阳是互相知道,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底下人都以为是只有自己主子执行刺杀。 所以卢云田,并不怕那些隶属开阳的寒阳门侍卫招供。 他们连卢家参与刺杀的情况都不知道,口供又怎么会牵扯到卢家呢? 而倘若隶属开阳的寒阳门侍卫招供,那么李世民、大理寺目光都会放在开阳身上,将会祸水东引。 “那个,副家主,您认为刺杀会成功吗?” 这时,有卢府家卫忍不住问道。 卢云田笑了一声,开口道:“刺杀,从一开始,老夫从不认为会成功,所以老夫从不允许卢家杀手亲自参与,而是选择号召江湖刺客。” “楚王对李明达的偏爱程度,是令人无法理解的偏爱,所以他必定会派人保护李明达,并且还是【八杰】中武功卓越者。” “只不过……保护李明达是楚王的影子,这倒是老夫所想不到的。” “楚王的影子,没有随他前往雪山,而是留在长安城,这是昨夜得到的情报。” “那么现在,楚王留在长安城的力量,我等又清晰一分,往后布局可因此多些考虑。” 卢府家卫露出了然之色。 难怪他当时申请加入朱炼第一线刺杀队伍时,副家主不答应,敢情一开始,副家主都不认为会成功,又怎么会让亲信去送死呢?! “现在,可以确定楚王的影子在长安城,此人暗杀之术,过于可怕,等会回去,即刻飞鸽传书家主,请他调遣六凌之一的王颜存回来。” “楚王影子在长安城,卢家需要王颜存反制。” 卢云田开口下达命令。 “明白,副家主。” 其中一名卢府家卫点点头道。 王颜存是他们卢家最强大的杀手,以往许多不光彩,需要物理清除竞争对手,都是王颜存解决的。 在以往与楚王的争斗中,也都是王颜存先知先觉,知晓荆轲会从何处出现,进行反制。 有王颜存在,那么荆轲,定会投鼠忌器。 卢府家卫们都如此想着。 “到了。” 这时, 暗道末端有一处房间。 卢云田让所有家卫在外候命,自己则打开门走进去。 里面。 是温馨的房间布局。 此时,桌前坐着个人,正是朱炼的弟弟朱鸿云。 朱鸿云见到来人是卢云田,站起身来,急冲冲问道:“我老大呢?卢副家主,他回来了没有!?” “他是不是在你后面?还是晚点来?” 卢云田依旧眯着眼,哀叹一声道:“抱歉,任务失败了。” 轰! ! 错愕! 震惊! 呆滞! 不敢置信! 此话如晴天霹雳,顿时让朱鸿云整张脸没了神色。 面色发冷! 彷徨失措! 任务失败。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朱炼已经死了! “怎么会……怎么会……” “我老大他那么强,一生都是在刺杀,一生也都是成功,足足一百二十五次刺杀,无一败绩,怎么会失败……” “唯一的败绩,却是,终结了生命……” 朱鸿云双手捂着脑袋,痛苦至极。 而后。 双眸通红,却是如同失心疯的嚎叫起来。 “混账!混账! ” “朱炼,你真是混账东西! !” “为什么昨夜不让我陪着你一起去,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留在这里! !” “是你说的,当年喝下结拜酒,你说的患难与共,你说的自踏入刺客这一行业,永远也没办法离开!离开的那天,也只会是自己的死期! ” “你说的,都是你说的!为什么你又要让我离开刺客行业!啊啊啊!为什么,你说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这也是你说的,都是你说的! ” “为什么等到真正这一日的时候,你要把我推开?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 “朱炼,你该死!你真的该死!我朱鸿云恨你,恨你啊!恨你不让我一起去! !” 朱鸿云泪如泉涌。 捂着脑袋疯狂咆孝,疯狂哭泣。 声音极大,就连隔音极高,在外面的卢家家卫都察觉动静,有一名家卫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想要进去,但还是被其他家卫阻止。 而房间里头。 卢云田则始终是面不改色,双手藏袖环于身后,此时脸上则有悲切,上前拍了拍朱鸿云肩膀,开口道:“节哀顺变。” 朱鸿云双眼无神,只是在止不住的哭泣。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或许是哭累了,又或许是哭醒了。 朱鸿云双眼无神道:“卢副家主,我想离开长安城了。” 他知道朱炼与卢云田的约定,朱炼临死之前,安排是让卢林田让他回去扬州城,去经营那家豆腐铺。 累了。 痛了。 乏了。 朱鸿云只想先回扬州城。 “嗯。” 卢云田又拍了拍他的背,示意自己明白。 而后。 两人往房间外走去。 朱鸿云在前,卢云田在后。 朱鸿云似乎想到什么,泪流不止道:“卢副家主,以前的时候,朱炼他就说以后若是有金盆洗手的机会,就开一家豆腐铺,然后帮翠华楼的红云赎身,和她一起成亲,生个孩子,再让孩子认我做干爹。” “呵呵,他喜欢上了青楼的女子,我因此笑了和鄙夷他数年,也好在最后我看到红云为朱炼的付出,开始打从心底接受这位还没入门的嫂子,嫂子懂得很多,见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就让我买一些上好胭脂送她。” “在她的帮忙下,我成功了。” “有时候,真是打从心底谢谢嫂子,是她让我朱鸿云意识到自己差点错过天底下最美好的女孩,真的谢谢她。” “可惜我哥俩此行长安城,朱炼他……死了,回去后,我该怎么和她交代,嫂子她,又该会怎样哭……” 噗呲…… 话说一半。 戛然而止。 朱鸿云只觉得身体巨疼,低头望向自己肚子,发现已是有一只手贯穿。 “抱歉,你知道的太多,扬州城是回不去了。” 身后,是卢云田平静无比的声音。 仿佛做了一件轻描澹写之事。 朱鸿云愤怒无比,迅速抽身。 与卢云田对视。 他意识模湖,但身手却是极为利索,招招致命袭向卢云田。 卢云田仅仅只凭右手,便能贯穿一个人的身体,武功也是不凡。 面对虚弱无力的朱鸿云,身子很是随意的躲闪,而后抓住机会,又是一记手刀使出,这次是划破朱鸿云脖颈,顿时鲜血如泉涌。 “扑通”一声,朱鸿云饱含不甘倒在地上。 临死之际。 脑海里浮现今生过往。 他没有在憎恨卢云田,反而是开口笑出。 “朱炼,我晚了一些,但……还是跟来了。” “你是半夜而亡,我是早晨而死,如此……也算是,同年同月,同日……” 带着笑意,徐徐闭眼。 身体也在快速失去生机。 朱氏兄弟,纵使是有强大武功,可也因为偿还恩情,踏入这名为权力的棋局之中,成为其中棋子,相继殒命。 于大唐而言,他们也只是过眼云烟,明日一过,便无人记得。 没人在意他们死活,除了,他们兄弟二人自己,以及所属亲人。 确认朱鸿云再无气息。 卢云田双手再次藏袖环于身后,从房间里走出,卢府家卫们起初不以为意,但当卢云田越过他们时,却看到那袖袍竟是在滴血。 “这,副家主!您没事吧?!” 卢府家卫大惊失色,还以为卢云田受伤了。 “老夫没事,不过,里面需要处理。” “都过去处理吧,干净一些。” “之后便将朱鸿云骨灰,找时间和他哥哥葬在一起,这也算是,我卢家唯一的温柔。” 卢云田一边说着一边行走。 步伐始终富有节奏,不曾紊乱。 就仿佛是。 又一次的,交代了一件微不可查的小事。 仿佛世间之事,都无法让他失去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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