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士兵们又抓获了几个嫌疑人,他们说不清自己是究竟是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的,是干什么人的,于是,就把他们又带到了哲别那儿审问。原来这几个人是专门用船、木船摆渡过往的人的生意人。他们个个身材魁梧、膀大圆粗,脸上还留有火红的大胡子。上身穿着破烂的羊皮袄,下身穿着皮裤子,脚上穿着一双无跟皮鞋,还用线绳带子系着;头上戴着用灰色山毛皮缝制的皮帽子,帽子扣在后脑勺部位。 “你们是哪里的人?是干什么的?”审问一开始,哲别诺颜便直截了当的问道。 人群里有个身材高挑、宽厚肩膀的人操着钦察语回答说: “我们是一群流浪人,常在草原上自由行走。自从爷爷、父亲这辈子起就离开公爵领地,来到这儿寻求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既然你们不服从管教,逃出来到这儿,你们必定是流氓强盗了。是不是?” “我们不是强盗,也不是流氓我们是自由人,是不受管束的一种自由猎人、渔民。” “你是什么人?,什干什么的?”哲别诺颜看着身材高大的流浪汉问起。 “我叫普洛斯金!我是这些流浪人的头头。” 哲别当即派人去请速布台勇士过来,说‘速来!我们抓到了几个我们要抓的俘虏。’ 派去的诺呼尔骑着马跑回来,气喘吁吁地回话道:‘速布台勇士正坐在地毯上,身旁摊开一口袋黄豆站在占卜呢。他说他这阵儿正在忙呢,走不开。’ 流浪人普洛斯金无意中插了一句说: “这叫‘要想请人来,除非自己去。’” 哲别将其他人交给手下人看管,带着普洛斯金,在贴身诺呼尔们的护送下,直奔速布台勇士居住的帐篷来了。 从远处看,速布台勇士的三个帐篷就像剪影一般立在晚霞映红的天边上,轮廓明朗,清晰可见。帐篷上空炊烟缭绕,那面角状旗帜高高耸立在帐前空地上。到了帐篷里,只见速布台勇士坐在波斯产的丝绸布毯子上,沉浸在思绪当中。在闪动着火苗篝火火光照耀下,他用左手从一旁的花布口袋里抓了一把黄豆,聚精会神地用黄豆摆弄出一条形状奇形怪状的线条在端详,观察。 “这人是什么人?是从哪儿来的?”速布台拉起脸来问道。紧接着他瞪着睁开的独眼端详地看了一眼普洛斯金一会儿,紧接着又摆弄起自己眼前的黄豆迷人阵去了。 “坐吧!哲别诺颜!” 哲别紧挨速布台勇士身边的空着的地毯上坐了下来,顺便朝速不台勇士的黄豆把戏揪了一眼。说实话,他永远猜不透这只‘被咬伤过爪子的老虎’大脑里装的是啥,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在胸前晃动着一团红色大胡子的身材魁梧、神气活现的流浪人—普洛斯金眨巴这眼睛滴溜滴溜地来回转动,仔细地端详着帐内的陈设,似乎在大脑里琢磨着什么事儿。自踏进这门坎,他笔挺地站在入口处一动不动,他身旁还有俩个手握刀剑的士兵看着他呢。 哲别又朝速不台勇士挪动手指迅速摆弄着黄豆的布局看了一眼,然后张口说话,向他讲述了从俘虏嘴里弄到的一些情况,与此同时,他建议说让普洛斯金做他们的引路向导。 “那些钦察诸汗们在干些啥呢?”速不台勇士打断哲别的话并问道。 “他们呢,现在变得越来越胆小怕事了,”普洛斯金接话说道,“当你们攻打他们的沙鲁坎城时,钦察汗们就已经吓坏了,都四处跑散了,有的逃到俄罗斯去了,还有躲到沼泽地里去了。” “哪些人跑到俄罗斯去了?这俄罗斯在哪儿?” “跑的人多了。比如,钦察汗的大富翁科坦就逃到那儿去了。还有卢克摩尔斯基、托克谢比奇、巴古巴尔索尔一家人以及巴斯杰耶夫等人都逃走了。” “那么,俄罗斯人的队伍现在什么地方?” “除了上帝,无人知晓。” 速布台勇士卷曲了一下身子,脸色骤变,睁开独眼,眼里燃起了一股无名之火。他伸出手指甲渐渐萎缩并因抽搐呈弯钩状的食指,指着普洛斯金厉声命令道: “你要把知道的事儿全给我抖出来!决不能隐瞒。不然别怪我把你压在一块木板下,上面再坐上二十个诺呼尔到时候看你说不说。不说那只有活活被压死才怪呢。” “我没啥不好说的。” “那你说,俄罗斯王公们现在什么地方?他们都在干什么?他们是不是已做好打仗的一切准备了,啊?” “再让我好好想想再说。”普洛斯金说完,岔开双腿,抬头望着天空略加思索了一会。 速布台勇士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这个流浪人,又接着在地毯上摆弄起黄豆来了。到了最后,他用嘶哑的嗓音说道: “草原流浪人,你听好了!假如你把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呢,就会奖赏你的。你看这一串黄豆知道吗?这一小串是指顿河而这一串是德涅泊尔河你过来靠近点,告诉我,俄罗斯的基辅城在什么地方,啊?” 普洛斯金刚向前迈了一步,看守的两个蒙古士兵麻利地过去将其腰带以及别在腰带的匕首给没收了。所以,普洛斯金只好跪在地上并往前匍匐爬了过去。他爬到速布台勇士身旁看着说道。 “哦,是的。我现在明白了!”他皱了皱眉头,将皮帽子朝自己脑后推了推并说道,“这儿是我们的德聂伯河而这是德聂伯河入海口的一个叫奥列什耶这儿还有一条小河,这儿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卡尔卡河不过,英明的汗王!听我说一句。德聂伯河不是由北向南流向,这儿有个像手臂一样往里拐的大转弯图案就是德聂泊河。在这儿,外形有些像肩膀一样的地方就是基辅城。拳头所在的地方就是黑海。胳膊肘朝外突出的地方就是位于德聂伯河上的一个叫霍尔提察岛,俄罗斯军队就在这个岛的附近一带。”普洛斯金又用手指移动一些黄豆,做了个使德聂伯河拐了一个大弯流淌的形状,这样使它更形象起来了。 “那么,从这儿到基辅要花多长时间的路程?”速布台勇士关切地问道。他便从口袋里往外继续掏黄豆,同时还掏了一枚金币。他把这枚金币攥在手心里掂了一下,然后放在身边。 看见金币,普洛斯金手心里痒了一下,眼睛都瞪直了。他神经质地舔了又添发干的嘴唇。 “你问基辅城干嘛?俄罗斯人不会从那儿离开的。从这儿走到基辅城路还很长,大概有六百俄里” “什么是‘俄里’?”速布台勇士有些生气了。“我不懂你说的俄里,这么说吧,就是骑马到基辅城要走多长时间?” “倘若骑一匹马,到基辅城得花十二来天的。如有俩匹马换乘,路上可能要六天左右。” “这么一讲,算你说清楚了。” “不过,俄罗斯人可不会直接从基辅奔向草原哦。他们会先选择水路,悠闲地坐船顺着德聂伯河抵达“胳膊肘”,也就是那个拐弯处的霍尔提察岛。接着,从岛上轻松地走到对岸去。之后,再通过短途铁矿石航道,愉快地抵达目的地。从这儿出发到草原地区,普通的马儿要在路途中花费三四天时间呢,要是坐乘良马,再外带一匹备用马,那就只需要两天时间,就可以愉快地到达草原啦~。” “两天时间就可以到这儿了?”速布台勇士大吃惊地说了一句,“俄罗斯人用两天时间就可以从德聂伯河赶到这里,是这样吗?” “你看这儿。我们俄国人从这儿,从这个胳膊肘弯处出发,到草原向波罗维茨游牧区发起攻势的。如不乘坐大车,路途上只用两三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这儿了。” 说到这儿,速布台勇士对获得的这些极有价值的情报感到很满意。他用手拍着膝盖呵呵笑个不停,遂让手下把马奶酒端上来。然后,他又接着向普洛斯金详细打探了相关情况,比如,途径的道路状况如何,河水能否泅渡过去、俄罗斯军力现状、战马、士兵装备以及战斗熟练程度等一系列感兴趣的问题。 “他们很能打仗,善于使用战斧厮杀,普通斧头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有多少军队,人数有多少?” “假如把霍尔提察附近的基辅、切尔尼戈夫、斯莫林斯克、加里奇、沃伦以及其他地方等军民统统都加在一起,大概在五万个步兵、弓箭手、骑兵等人马。” “这么说,他们总共有五个土绵了?”速布台队这一话题颇感兴趣,并插话说,“假如在‘胳膊肘’附近,在德聂伯河上的霍尔提查岛上,也就在俄罗斯攻打草原上的出发地上,放上五个金币的话,那么钦察部能出多少骑兵呢?” “差不多也是五万左右人马。现在德聂伯河河岸这一带,据说聚集了不少钦察人。” 速布台勇士在原有的五个金币上又添加了五个。 “如此说来,我们所面对的是拥有五个土绵的俄罗斯部众了?”速布台边说边侧脸看了一眼一旁沉默不语、表情高深莫测的哲别。“哲别大人!你可还记得?当初我军浩浩荡荡地跨过黑色额尔齐斯河畔,向花拉子模国进军之时,我们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正是向世人展示我们是‘世界征服者’成吉思汗大军中最威猛的尖刀先锋的时候了。”。” 普洛斯金匍匐在地上,一会儿用眼睛盯着那些金币偷看,一会儿抬头看着眼前这俩个一时间陷入沉思、沉默不语的蒙古军大将。过一会儿,他眼里流露出一丝狡黠而又凶狠的神色,可嘴里却假心假意地说道: “英武的将帅们,你为何不在蒙古军队驻扎的地方摆上几枚金币呢?这样也好耀武扬威地夸夸自己的军队啊?” 速布台勇士遂将自己有些颤抖的五指紧紧捏了起来,直到攥成一个拳头,朝普洛斯金脸上狠狠地给了一拳。 “这就是我们蒙古大军!我要狠狠收拾这些俄罗斯、钦察人了!”速布台勇士一脸凶狠的表情,迅速收起摆在眼前的十枚金币,随手扔进黄豆口袋里去了。“我要把他们统统装进我的口袋里,像贪吃酥油奶皮子一样将他们全部干掉!” “大将军!你总该赏点什么吧,你看我为你如此诚心实意地效劳。” “乌赫!我向来从不曾出手给别人,只许他人给我送金币来。到了将来,我要把所有金币都奉献给我的主子—战无不胜的成吉思汗!机会还是有的。你会得到奖赏的。你膝下有儿吗?” “上天有眼。有四个儿子。” “他们现在在哪儿?离这儿远吗?” “他们现在顿河渡口那儿。” “我马上可以派百户骑兵过去,立马将他们弄到这儿的。我有这个能力的。然后,你让他们悄悄地回到俄国那边去,想方设法把他们驻军位置及兵马数量搞清楚,此外,还要把他们酋长的想法探听出来,返回到这儿全盘告诉我。到那时候我会大大奖赏你的,还你和孩儿们自由的,另外还奖赏你一群马儿,每人赏给一把金子。怎么样?还犹豫干嘛?” 普洛斯金又拆开双腿双腿站在原地静止不动了,尔后深深地吸口气,看着速布台勇士说道: “英明的汗王!可以砍了我的头,决不能动他们一根毫毛啊!” 速布台勇士一听这话,这嗓子眼里叽里咕噜地弄出响声来,他气得要死,便用拳头狠狠地锤了一下地毯。 “你怎么敢跟我这么无礼,啊?来人!把这个尊贵的客人送到关老虎的帐篷去。外加三道岗哨严密把守。让萨克拉普款待汗王一样好好接待他” “哦,对了。别忘了再用铁链将他牢牢拴死!” 六、听说蒙古人要来了,有些部落早就吓得屁滚尿流,消息传到基辅城,人们一下就慌了神。 在基辅城对面,在德聂伯河左岸连接大草原的渡口上,一只渡船被一群突然赶到这儿来的波罗维茨人抢占了。他们坐上船后,便对船主进行威胁,生怕他逃跑。由于一次性上船的人太多,渡船顷刻间向一边倾斜起来,船仓里进了河水。就在这时,河岸上走来骑着一匹虎斑毛皮马的人,他上了年纪,身体肥胖。他被百十来号骑兵簇拥着。马队里一个双手高举着酋长马尾铜铃旗帜旗杆、一马当先,走在骑兵队伍最前面旗手骑兵神气活现,最引人瞩目。另一个敲击着铃鼓咚咚作响。还有两个吹起笛子,乐声嘹亮悦耳。有一个骑兵都骑着一匹野马,马鼻子上还喷出了鼻涕,喘着粗气,他奔跑在队伍前边,在空中挥舞手中皮鞭,极力为汗王开道,腾开通往渡口的一条道儿,将那些看热闹的驱赶到老远的一边待着,不许靠近。 有一个灰头土脸、身材干瘦、背着个大包裹的旅人,正站在一旁给那些凑热闹的人们讲着什么。他说现在波罗维茨人都从荒野的草原上狼狈逃窜呢!人们都害怕落入野蛮人的魔爪。最近有一大批从来没听说过、长得奇形怪状、被叫做“蒙古鞑靼”的部落来到这片草原地区捣乱,住在这里的波罗维茨部族被吓得四散奔逃。还听说这些人长得“鼻子扁平,脸上没胡子;一个个头发乱蓬蓬的,长得跟鬼怪似的。只要有人碰到他们,就会被他们那不信上帝的吓人模样吓得昏倒在地。”’ “这是些什么人?是从哪里来的?善良的路人,请你再详细地讲给我们听听!看这情形,你是个见多识广、知书达理人士啊。” 这个过路人,手里拄着拐棍,停顿了一会儿,便拖长音调开始讲了起来: “哇,原来是这样啊。最近呢,从东边来了一伙人,数量可多了,而且性格特别凶残,大家都叫他们“蒙古鞑靼人”。以前呢,我们都没听说过这个部族。他们还带了七个部落一起来。之前波罗维茨部落不是在这一带为非作歹嘛,现在终于有人来治他们了。蒙古人不仅要打败他们,还要把他们赶走,让他们再也不能回来,这样就能霸占这块水草丰美的好地方啦!’” “这个部族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啊?” “以前啊,圣书上有过关于他们的一些记录,帕塔里亚的梅福吉主教也证实过,古代希腊国王亚历山大·马其顿把叫果戈和马果戈的部落打得够呛,然后把他们赶到世界边缘的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在东方和北方之间的叶特利耶夫斯库沙漠地区。他还用大山把他们挡在山外,让他们在那儿等死。没想到,等他们再来的时候,那座大山居然自己挪开了,果戈、马果戈部落就从那里跑了出来,从东方一直跑到幼发拉底河,再到黑海,一大片土地都被他们占了,除了埃塞俄比亚……马果戈部落从那里逃出来后,从东方到幼发拉底河,从底格里斯河到黑海的一大片土地都被他们侵占了,除了埃塞俄比亚……” “那可是一大片广袤的土地啊!”人群中有人不禁惊讶地喊了起来,“也就是说,我们的这块地也在里头。” 这个过路人紧接着又对他们讲到: “难道你们没有看到这周边正在发生的一些事儿吗?这可是预示着末日临近的种种显着的征兆啊!天上显现出一颗可怕的星辰,其光芒照射着东方,这意味着基督教圣徒们将要遭遇一场更大的磨难了,听说有个不为人知的凶恶的部族就要打过来了他们就是传说中的从高山野林利跑出来的、正向我们杀将过来的果戈、马果戈人呐!最后的审判就要临近了。世界末日那一刻就要到来了!” 从人群中传出的悲哀的感叹声和唏嘘声连成一片。这时,过路人摘掉头上的帽子,周围听他讲述的人群纷纷像帽子里投放小面包圈、零碎的表面山已经黑不溜秋的的小铜币。 这时从大河对岸基辅城大公的士兵乘坐涂满油脂的大船驶了过来。他们过来是为了将聚集在河岸边的人群驱散,清理渡口,协助那个年迈的波罗维茨汗尽快上船,赶紧过到对面河岸上去。身披镶嵌着貂皮的深红色丝绸大衣的汗王,头上戴着一顶白色尖顶帽,帽檐下还向下垂落着红色狐狸皮装饰物,脚上穿着一双珍珠丝线精心缝制的鲜红皮鞋,手上还戴着一双皮手套,一只手抓着船上横栏杆,另一只手紧紧握着镶着宝石的一把弯刀,正儿八经地站在船上向远处对岸放眼望去。 这个汗王身材魁梧、表情深沉凝重,从外表上看去内心却显得十分平静。这时,他望着德聂伯浑浊波浪翻滚河水,眼睛不时地滴溜滴溜翻转,眨眨眼球。河面上刮起的风速越来越大了。河水水面波涛滚滚,白浪翻滚。 汗王出手阔绰。船夫们接过他赏赐的一枚银币后,卯足了劲划船向前冲去。他们整整用了一天时间,才把一支庞大的队伍运到河对岸。这支队伍中有各种品相的骏马,身披绣花马衣,十分威风;还有受了惊吓的骆驼,一直嘶鸣乱叫;长着弯曲长角的母水牛,也在队伍之中。此外,还有一些来自异国他乡的女俘虏,站在河边梳妆打扮,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她们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用串珠和发带装饰自己。总的来说,这些都是要献给俄罗斯大公的贡品啦。 人群中有人议论说,这个汗王就是波罗维茨部落的汗王阔坦。他是这一带的最有名气的一个富人,仅手下就有几十万匹马群,马群常年散养在茫茫辽阔的草原牧场上。他的每匹马上都打着一个科坦高贵家族所属的特殊烙印—半圆形马蹄上做了两道横线的这样与众不同的标记。 “科坦是这一带草原上的主宰。仅凭他一个人的能力就能建起一支庞大的军队来,他此次来基辅城可以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那。他一定有所祈求。波罗维茨部族其他汗王携带着家人也来到这儿了,德聂伯河、每个渡口和桥面上都是过河的人群,一幅一片茫茫绿绿繁忙的景象。波罗维茨骑兵队伍则骑着战马,身披铠甲、手握盾牌和长矛,在浅滩处直接泅渡过河到底要发生什么事儿啊?他们不会使什么坏吧?波罗维茨部落再也唱不出悦耳的歌声了。过去,他们从草原上到这儿来,远远的就能听见他们用像骆驼嘶鸣一般腔调吟唱的一首首悲壮欲绝的歌声来” 基辅大公姆斯齐斯拉夫?罗曼诺维奇府邸人们正忙得一团糟,忙于布置接待来聚会的各项日常繁杂事务。一切已准备妥当,就等着各地来这儿聚首的大小公爵们的到来。大公向各公国派出了信使,等待再次聚首,共议保家卫国等大事儿。 对基辅大公来讲,周到细致地接待这些四方来的贵客实属不易。每一位来访的公爵随身都会带上一批左右亲信来的,而且爵位官阶越高,跟随来的人员数量就越多。基辅大公御用仆人已提前告知了城内所有面包店、肉铺子做好烤馅饼、大面包以及供应公爵官邸接待各地贵客临门所需食物的各项准备。 这一时期的基辅大公的势力与百年前莫诺马赫时代的基辅大公相比,相差甚远。那时候,基辅大公势力强盛,几乎控制着基辅、彼列亚斯拉乌里、斯莫林斯克、苏兹达里、罗斯托夫以及就连遥不可及的富庶的诺夫哥罗德城等大小公国。那时候,所有公爵哪有敢不臣服大公的,波罗维茨人哪敢跟现在这样不讲信用,轻举妄动的。他曾经使俄国荣光远近闻名,闻名遐迩。后来,随着时光流逝,莫诺马赫王朝四分五裂,兄弟们分家各守一摊。大公们将江山分封给自己的子孙后代,化整为零。 实际上,迄今为止,现在的姆齐斯拉夫 罗曼诺夫大公?手下仅剩下一座孤零零基辅城做他的后盾,显得多势单力薄啊。最近二十五年来,包括远近的加里奇、乌拉基米尔、苏兹达里以及一些居心叵测的公爵们吃里扒外,里应外合,引诱野蛮成性的波罗维茨部族前来对基辅城进行连年混战,烧杀掠抢,使这座古城不堪重负,奄奄一息。经过这么多年的战火摧残和洗劫,即使经过基辅城军民数年来努力恢复重建罗,至今仍未能恢复或大道古城原先具有的建设规模和水准,城区内至今很多建筑和房屋破烂不堪,房梁门窗倾斜尚未得到改观。。。。。。如今草原上又出来一阵儿寒潮,又有一场新的灾难不可避免地即将要光顾这座城市了。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面前,这些平日里傲气十足、整日里沉湎于争权夺利、你死我活争斗中,在抢占各地富庶城郭、人口众多乡村过程中,公爵们仍明争暗斗,互不相容,势不两立,甚至发展到了终身记仇的地步,在当下国难当头的严峻时刻,他们不得不放下臭架子,来这里聚首言和,共商大事。也正是由于这场日益逼近的灾祸,才迫使宿敌波罗维茨人主动找上门来了,来到基辅城登门拜访来了,卑躬屈膝地张口要基辅城大公伸出援助之手。这些心情抑郁、垂头丧气的波罗维茨人成群地蹲坐在大公府邸门前,等候找见,乞求援助。大老远地看见俄国公爵们骑马过来,便跑过去过去主动围了上去,卖乖地亲吻主人的马儿的缰绳,伸出双臂,不厌其烦地重复道: “赶紧组建队伍啊!赶紧开拔到草原地区去啊!我们那儿正需要有人袒护呢!快帮我们把那帮凶残的不足快快撵走啊!”的部族快快撵走吧!” 每个带着若干随从的公爵来这儿后,都得在大公府邸院落等候召见。走进院落后,他们仍跟自个儿人站在一起,偶尔也会因一些话题而争执起来,有时也会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一来可以松弛一下紧绷的神经系统,二来可以听听别人在议论什么。无论负责接待的低层官吏如何劝说,要他们到宫殿专设的休息厅歇脚,他们仍围在一起,站在原地不肯进去。 这时波罗维茨汗王阔坦也来到这里了。他跟往常一样,牛鼻轰轰,傲气十足。他的几个随处围在他身旁,双手恭谨地放在肚脐眼上,头上戴着尖顶帽,因风吹日晒每个人的脸色黝黑黝黑的,脸色显露出一副抑郁、冷漠的模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等候。 草原上的流浪人被带过来给他们充当通译。这个通译过来给阔坦介绍一番,说哪些公爵已经来到这里,他们叫什么名字,他的影响力以及实力如何等,当扩坦得知一些详情后,便决定主动出击。他这时正朝某个公爵摇晃着身躯靠近,走到那人面前,弯腰并费力地将手指触摸到地上弓腰施礼,然后挺起腰身,一脸庄重的神态,用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长胡子,重复地说了起来: “作为兄弟,恳请帮帮啊!在这灾难威胁的时刻,让我们不计前嫌,携手共进,消除灾祸才是啊!请笑纳我的一点心意,礼虽轻意深重!我阔坦不会忘记你们,你们每人都会有一份礼物的—或几件马衣、或几匹战马或者一群活畜或者得到几个女俘虏。” 差不多到了中午时分,如约而至的公爵们依然站在院落了等候,本来已很热闹的院子,再加上他们彼此歇斯底里的闹腾声使场面愈加热闹非凡。他们都站那儿观望等候,看谁先步入基辅大公会客大厅。听说,姆齐斯拉夫? 诺曼诺维奇大公在等候某人的到来,不知是否在等待那个傲慢无礼、颇有实力的苏兹达里公爵尤里 弗谢沃洛多维奇?派来的信使呢。实际上,这个公爵原本是想把这次聚会乌拉基米尔城举行,他本人根本不想挪步子来这儿的,专程来一趟贫困潦倒的基辅城不值得。这什么时候了,还不见加里奇公爵姆斯齐斯拉夫 乌达特内伊露头露面呢,这件事儿就是他率先调头倡议的,邀请各位公爵到这儿聚首会面。他还想各公国派出信使崔静催促各大公大难将至,轻各位务必按时抵达,有要事等候商议云云。弗谢沃洛多维奇派来的信使呢。而这个公爵本想把这次会议放到弗拉基米尔城召集,他本人根本就不想挪步子,专程来一趟贫困潦倒的基辅城的。到现在了,还不见加里奇公爵姆斯齐斯拉夫?乌达特内伊露头呢,正是他 终于人们攒动起来,大伙一口同声地呼唤起来: “姆齐斯拉夫?乌达特乌达特内伊驾到!内伊到了!”聚集在这儿的人们拥挤着,带着很好奇的目光争先恐后地看着这个曾经打败过乌戈尔、里亚赫等部族而凯旋而归着名的公爵大人的到来。 姆齐斯拉夫? 乌达特内伊迈着矫健的步伐,大大出乎人们的想象,走进厅院里来了。他走着走着,便停下步子,用极其敏锐的目光巡视了一下四周站着的人们,眼光里似乎在寻找着某个什么人似的,然后边用手指摆弄着下巴颏下的那一撮长胡子来。他今天的一身打扮就像是要出征打仗一般,这脑壳头上戴着一个金头盔,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光亮,身上披着一件轻便的铠甲,铠甲上缀满了形状各异的金黄色饰件,外加一件红色披风,走起路来披风随风飘动起来。当他看到阔坦汗王也在现场,便冲着他走了过去。阔坦汗也急忙向他迎乐上去。他们相见后紧紧拥抱起来,阔坦将自己的头部偎依在大公胸前。阔坦汗白色的尖顶帽随着相拥不慎滚落在地上,在场的人看到波罗维茨部落汗王在不停地抽搐抖动起来的场面。 “他哭了!就让他大哭一场吧!”人们在一旁议论道,“过去这群恶棍把我们的人害苦了,不知有多少人成了他们的奴隶了。让他们好好体验体验什么是‘孤儿的痛苦泪水’,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啊!作为阔坦汗的乘龙快婿,姆齐斯拉夫自然而然地要替自己的这位富裕的丈人说话了。” 府邸中有人向基辅大公禀报,说姆齐斯拉夫? 乌达特内伊公爵驾到。基辅大公姆齐斯拉夫 罗曼诺维奇在里边磨磨蹭蹭,不肯出门?,来热情迎接自己这位堂兄的到来。其中缘故只有一个那就是过去成年老账在做崇。姆齐斯拉夫 乌达特内伊与自己的丈人相见后,便退到庭院一个角落,低声细语地健谈起来,他们谈了很久。洛曼诺维奇人磨磨蹭蹭、不肯出门,来迎接自己这位堂兄的到来。缘故只有一个那就是过去陈年老账在做崇。姆齐斯拉夫?乌达特内伊跟自己的丈庭院里有人大声禀报,在场的人们再次用动起来,朝大门口张望:人相见后,便推到院 “苏兹达里公国来人了!有强大的援军也要抵达这儿了!不!这不是来自苏兹达里公国!这是罗斯托夫公国年轻的瓦西利科?康斯坦丁诺维奇公爵!” 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军人进入了人们的视野。他大踏步地走进院落,下巴上长着几根金黄色的汗毛,稀稀拉拉的。他的一身扮相酷似从加里奇公国来的姆斯齐斯拉夫公爵,身着戎装,身披铠甲,头戴钢盔,腰间还挎着一把长剑,威风凛凛的。不过,他身上的披风已经褪色,看起来有些陈旧,身上也沾满了灰尘和泥土。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他是刚从远途中匆匆赶来的。还有一个老人紧跟在他身后,也走进了厅院里。这老人的鬓发花白,随风飘逸,垂落在他的双肩上,他的身上还挎着一个名叫古斯里的乐器。 “他是个盲人歌手!他叫格列米斯拉夫,是个有名的歌手!他曾经也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曾多次打退了波罗维茨部落的进攻,赢得了声誉。后来,由于得罪了梁赞大公格列布,锒铛入狱,被关在地牢里。长达三年之久。从此,他便失明了。在地牢里,格列米斯拉夫沉迷于歌词写作,写了很多歌曲,后来他被释放出狱。从此以后,他便浪迹于各地,到处演唱他编写的古老神话传说他来了正好,今天我们可以在此一睹他演唱的风采了。” 年轻的公爵面带微笑走过来与在此等候的诸位老公爵们行礼请安。公爵们也十分恭谨地迎合着与其施礼问安,随口问道:“怎么不见苏兹达里公国来人啊?远亲不如近邻嘛。想必你知道个中的缘故吧?要知道苏兹达里大公尤里弗谢沃罗多维奇是你亲叔叔,你没说动他过来?” “他正在考虑,还没想好呢。到底来不来,还不好说呢” 从大公府邸会客厅由五对士兵整齐列队走了出来,站在高台上。他们个个仪表堂堂,整齐划一。每人身披铠甲、头戴钢盔,手持短矛。而后又沿着台阶走了下来,笔直地站在台阶过道两侧迎候贵客。姆齐斯拉夫?罗罗曼诺维奇大公一手拄着金鹰手柄拐棍买着缓慢步履走了出来,迎接到来的个公国公爵们。他这个人浓眉大眼,眼眉下有一对威武的眼睛,无意中却显露出一种倦怠抑郁的神态。分叉的两道胡须鬓若白霜。他上身穿着一件锦缎上衣,胸前还挂着一枚十字架和一枚金质圣象。他这一身穿戴风格一再向外界说明他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进行宗教礼仪和傍晚的祈祷仪式等活动中,极少去关注军务等事项。走起路来,大公上身有些摇摆抖动。只见他走下台阶,当走到最后一个台阶时,他停下脚步。曼诺维奇大公手大公走路有些摇晃,他正走下台阶,走到最后一个台阶上听了下来。 “欢迎你们,诸位尊贵的客人们!”他用一种抑郁寡欢、声调里充满某种焦虑的腔调招呼客人道。 庭院里站着等待已久的公爵王侯们显得极不耐烦,接连大声喊了起来: “把我们召集到这儿来有何公干?是不是要我们去援助那个野蛮的波罗维茨部落,啊?与其这样,倒不如派人过去把他们斩尽杀绝的好!没有他们的拖累,可能会更好些。让他们自个儿看着办吧,我们最好别插手了,最好是袖手旁观站在一旁!” 听到这话,身材肥胖且有些臃肿的阔坦即刻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迈开罗圈腿,左右摇摆地走到台阶上。他先是弯腰,将手指触地向在场的各位公爵王侯们施礼。然后用手揪着大公用金丝线缝制的衣物一角,上气不接下气地用自己颤巍巍的嗓音对着他说: “英明的大公啊!从前你对我们部族何等的关怀备至,就像我待你一样!希望今后也如此,像天父一般慈悲关爱我们!伸出你的双手鼎力相助,撵走成吉思汗手下的这群刁民,那个被人们习惯地称之为蒙古鞑靼的恶棍,如今就像恶狼一般在我们草原大地上残暴肆虐。倘若今日他们抢占了我们的草原,那明日他们就会来这儿找上门来的,找你们来算账的。现在只有伸出援助之手来帮我们是正事儿!不然,我们垮了,你们也好不到哪儿去的。我们只有携手并进,共同对敌才是啊!” “别再胡扯了!竟说些不吉利的话儿!”有人不满地嘟囔起来。 “静一静!让人家把话说完!别瞎闹腾了!” 还有些人持不同见解,当场反驳说道: “波罗维部落一直以来就是我们的宿敌!他们现在已经走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这一地步了,何不趁此良机,将他们一网打尽,没收其全部财产。” 这一席话在人群中又招来了一片呐喊声,人们互不相让,吵成了一锅粥,随后又演变成一场疯狂的狂叫声。基辅大公面对群情激昂的场面显得有些一筹莫展,他又一次举起手示意。下面人群的呐喊声有增无减,越闹越大。 一向以行动果敢、敏捷而着称的姆齐斯拉夫 ?乌达特内伊看不下去了,便走上台阶来压阵来了。 “荣耀的公爵们!忠诚的将军们!英勇的俄罗斯民众们!”姆齐斯拉夫开诚布公地讲道:“我们都同属于这片神圣土地的儿女!现在在这关键时刻,让我们丢弃前嫌,忘掉过去与波罗维茨部落的冲突和纷争。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过去,我们曾跟他们有过隔阂,打过仗,俘虏过他们的人。他们也过来打过我们,也把我们的人抓去当过俘虏。现在对我们还是对波罗维茨部落来讲,大伙儿都不好过,我们都面临一场生死的严峻考验。大敌当前,现在我们跟波罗维茨部落修好关系比什么都重要。倘若在这个时候,我们不去帮他们,帮他们携手抗击成吉思汗手下的那一帮不信上帝的鞑靼人,波罗维茨部落很可能就会倒向他们那一边,敌人的力量就会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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