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寒风萧瑟 山中岁月静好,尤其竹林的清新淡雅荡涤了尘荒,至此围桌而坐的南面背映成趣,一条长长的梯道由上而下,蔓延蜿蜒。 “具门主此来有何见教!”向南而坐的裘阎假寐闭眼,神情悠闲而惬意,他对面相而坐的那位黑道之主并不忌惮,反而侃侃而谈,不落俗套,他将话题引出来,就是想看看,天下之人,究竟有谁能够猜透他的心思。 面北而坐的具确舯冷冷一笑,这位“阎君”果然深藏不露,高深莫测,两人都是当世足可傲世天下的佼佼者,但彼此都甚为陌生,如果不是他们拢形厌隍欲进驻这故乡江南,恐怕也没有这样的交集,当初那位极为神秘的管氏一族少主携着代表着大陈皇室的据传府密令出面联络他们时,他并明白契机也来,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曾经如心病一样缠绕魔怔及他,但听闻那位曾出手迫害过他们的内室之主甘修雎也被牵扯进来时,不禁为之动容,他还是选择出手了。而裘阎的精妙手笔并是串联起了这些人的悲愤莫明,让南北两地都热闹了起来,不但火势烧到了不曾战火纷飞的江南,而且就连守护在西陲之畔的驻国基石——名动宅也遭受波及,于是会心一笑,看着竹桌之上的清茶斟酌,隐忍的道:“裘兄难道谋的不正是这天下么,如今江北沉吟,京畿泛滥,又何惧那括易一室的锋芒!” 具确舯故意提及括易一室,就是想挑起裘阎的怒火,这人寡淡如水,让人分不清那是破绽,那是泰然自若,而江湖传言,裘阎曾被括易之主以雷霆之威迫离江南,那时的他狼狈至极,几乎并不光彩。 裘阎酌了一口清茶,具确舯的阴诡算计,他满不在乎,当初自己苦心经营的势力被一夕之间土崩瓦解,的确有过怨恨,但他也佩服名邺的本事,而自己就是要效仿这样的人,一个站立在顶端高处不胜寒的人,不断的挑战与试炼,才能够如愿以偿,只不过沉淀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将括易一室逼到了如此山穷水尽万劫不复的险恶境地,但可惜的是身为括易之主的名邺竟然不在,不然他可没有把握及胆量,敢如此正大光明的筹划算计,恰恰拢形厌隍成了其中的垫脚石,让他有了借来之刀,但偏偏这柄刀还是太钝,没有一举拿下括易的内室之主甘修雎,不然他的部署岂能延误至此,而楚室晓是他用来迷惑这场精彩之局的幌子,不但把黑道之首的拢形厌隍牵制的动弹不得,更将其身后的江北势力牢牢的困在长江前沿的这座泥潭里,若没有雄师压境,那么这些人并不能涉足江南,成为最为威胁的所在。既然具确舯看破了他的意图,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随着这直接上门的开门见山,分道扬镳,如果这其中微妙的联系并是想取而代之的据传府,现在并变成泾渭分明的江北江南两地之争,一旦“名动宅”被政敌覆灭,而这帮渗透进来的北方谍探仅只剩下被堪堪利用来的唯一价值,所以裘阎谋的让人触目惊心又心痒难耐,这样一杯羹不分分岂不可惜,身为北隋前哨的具确舯就是明着来商榷谈判的,所以他有耐心再虚耗下去。 具确舯见他无动于衷,颇为费神的一阵挑眉,他希望攀上北隋这条巨龙,荣归故里,但毕竟南朝根深蒂固的汉统思想早也深入人心,那怕裘阎不在乎其南人的身份,但他却是时时刻刻欲踏上这江南烟雨之的路石板上,黛瓦白墙,琼檐梢头,伏立在侧。他的这番思乡之情被堪堪利用,所以他们才败的一败涂地,这条飞翔于九天的龙脊,趁兴而起,不乘渡以法,如何遨游天际。 但北隋这条大龙,真的能乘着他们翱翔于九天之外,无数辗转反侧,夜里回昧之时,汗浸湿襟,此刻他流于下乘,却并不后悔,起码知道了与虎谋皮的裘阎不过是据传府抛出来的过河拆桥手段,江南还是大陈王朝的天下,其他之人岂能轻易染指,这俨然双方互惠交集的合作也变成两国之间的实力交锋,而真正希望他们壮大且渗透进南朝的幕后那位来至北隋皇室的天骄贵胄,也是看中了他们曾响誉黑道的影响力,这虽然是筹码,但如果寸功未立,岂不是像吃鸡肋一般,嚼来如同嚼蜡,所以再一次的携手共进并迫在眉睫,裘阎要的不过是有利的形势,既然如此,并如当初信赖据传府一样,与裘阎划分区域,各自凭本事立足,于是再道:“裘兄好深的算计,不过你我并非宿敌,岂能如此胶着僵持,将来南朝有变,莫不如多出一条路出来,岂不更好。”言下之意就是说你裘阎纵然立足不败之地,但天意难测,岂不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裘阎开始慢慢的睁开眼来,他要的就是如此,如果具确舯不来,他也有办法逼迫对方就范,况且与拢形厌隍合作,可以知道北隋那边的动向,为接下来的所谋,增添筹码,这黑道之主果然有魄力,明白这样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利,而北方那边派来的并非只有一个拢形厌隍,所以先掌控这一支,才能为以后的王图伟业剔除威胁。 具确舯捏紧了握着的手指,他不惧裘阎不会答应,而是想看看这人有何办法可以助他脱离困境,而对方睁开眼的那一刻,自己的五指也握拳,眼前的案桌还是那般的浑若天成,碧绿成映,唯有桌上的那盏清茶,也浊也浓,热气却未消散,他身为黑道霸主,不想窝囊如此,想来自从背井离乡,迁徙北方时,就可想到,昔日的荣光不再,留下的屈辱及无奈,才正是他们需要担虑的。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需是先覆灭括易一室,不然这个绊脚石横梗在那里,却是所有人都欲不吐不快的如鲠刺在喉,他裘阎忧虑,身为江北谍探的具确舯更为清楚,如果据传府最后覆灭不了括易一室,还有他们再来添一把火,这不单单只是堆积了很久以来的涛涛仇恨,而是所有人的切身利益。 当裘阎睁眼的那一刻,他与拢形厌隍的协议也相识达成,不论后来是谁占据主动之权,先覆灭括易一室是他们首要的任务,具确舯能有这般的见识与气魄,足见他纵横黑道这么多年,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其实裘阎自被外室之主北静荒厄挫败过后,并如惊弓之鸟,不想再次抛头露面,把自己曝露在明面之上,今番将拢形厌隍逼迫的翻到水面之上来,也是他的企图与手段,不然一个楚室晓如何能牵动的了这如巨兽一般时刻显露着凶猛獠牙的昔日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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