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文……你那时，是把我当成利昂了吧……”她突然道，“当时父亲已经没救了……而你只有一个人，只能先救一个……”</p>
拉扯的力道突然顿住，室内霎时安静下来。</p>
“…………”</p>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高大的男仆半蹲下来，“又做噩梦了？”</p>
利昂娜闭着眼：“也算不上噩梦。”</p>
波文看着她疲惫的样子，一时又是心疼又是难过。</p>
“其实……我每次回想起那时都很庆幸，我先救的是你……”</p>
波文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仰头看向歪躺在沙发上的人：“你也知道，他……身体太弱了。即使我先给他洗胃，他也不一定会活下来，起码不会像你恢复得这么好……”</p>
“……”</p>
见她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波文又轻声叹了口气。</p>
“你知道吗？有时我会觉得这就是宿命……不管你们谁活下来，都会做同样的事。”</p>
“你和他，他看上去更随和……但我了解他，他才没有看上去得那么乖，不过是伪装成草菇的死帽菇……”</p>
这神奇的比喻终于让利昂娜有了动作。</p>
她从沙发中直起身，不爽中又带着好笑：“你骂谁呢！”</p>
波文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想说的是——如果当时死的是你，他也绝对会追究到底，就像你现在做的一样……你没必要在细枝末节上计较。”</p>
上扬的唇角渐渐抹平，利昂娜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直到波文觉得腿有点麻了才站起身。</p>
“你说得对。不管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谁，我们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p>
她走到洗手台前，双手撑着台面，抬头看向镜中的镜像。</p>
镜中“青年”的眼神不断变化着，许久后闭上眼，再次睁眼时已然露出最完美的微笑。</p>
“走吧，不能让贵客久等。”</p>
***</p>
正是晚餐的时间，季节酒店还如往常一般繁忙。</p>
伴随小提琴悠扬的曲调，端着菜品和酒杯的侍者们穿梭在一张张圆桌间，以最恭敬的姿态服侍着他们高贵的客人。</p>
“……我听说，你为几个工人把科伦钢铁公司告上法庭了？”</p>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放下酒杯：“直接与他们撕破脸，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玛格丽特。”</p>
坐在桌对边的女性——玛格丽特公主只是抿唇笑了下。</p>
“过去我们倒是很客气，但对方也没有因此收敛呀。”她轻笑着，眼眸微垂，“这次都明明白白算计到我头上，再不做什么反击才不像我的作风。”</p>
老人闻言，不禁拍着扶手大笑起来。</p>
“不错，不愧是杰拉尔德最喜欢的孩子！”他赞赏道，“他还在的时候便经常跟我说过，你的性格最像他。”</p>
乌尔里克·杰拉尔德·卡尔-布莱克——正是玛格丽特公主父亲的名字，也是马黎王国的上一任君主，大名鼎鼎的乌尔里克一世。</p>
“这真让人意外……以前母亲从来都说陛下更像父亲。”</p>
“唔，是吗？”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挑眉道，“那也不能怪她。杰拉尔德跟她结婚的时候很忙，他们接触的机会不多，相互不了解也很正常……”</p>
谈话气氛正佳时，一位侍女带着两位男士靠近圆桌。</p>
“弗鲁门阁下到了。”</p>
侍女向桌边的两人行过礼，低头退到一边。</p>
“你来的正好。”玛格丽特公主笑着向老人介绍道，“这位是怀特伯爵之子，利昂哈特·弗鲁门。”</p>
“利昂，这位是我的叔父——亚历克斯亲王，莫德纳公爵及格鲁普伯爵。”</p>
对上玛格丽特含笑的双眸，利昂娜立刻了然。</p>
新介绍人候选，这不就来了？</p>
第34章 </p>
034</p>
亚历克斯亲王是前任国王乌尔里克一世同父同母的弟弟, 也是玛格丽特和现任君主乌尔里克二世的亲叔叔。</p>
利昂娜曾经见过他一次，也从父亲那里听说过不少这位亲王大人的事迹, 视线不经意地移向他身下的轮椅。</p>
乌尔里克一世还在世时，这位亲弟弟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经常代替国王前往本土外的前线指挥作战。</p>
他的膝盖就是那时候受的伤。虽然过去还能靠手杖行走，但随着年纪增大，无法完全治愈的旧伤让他不得不放下尊严。</p>
“你是，拉塞尔的儿子？”</p>
圆形的单片镜后，年老的亲王惊讶地眯起眼。</p>
也许是年龄增长, 他的面容比过去和蔼很多, 表情和话语更是让人感到亲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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