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柠就站在利拉身后，看着他们从被库德控制的木偶，成为利拉争权夺利的工具，心底无悲无喜。 她已经不会被这种情景影响心神。 因为不管他们的立场如何改变，终究都会成为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生命值补给。 这很残酷。 但对宁柠来说，自己死去才最残酷。 热烈的气氛随着隔离墙打开一条缝而终止。 是迪欧，带着几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缓缓走出来。 人们看见手持武器的士兵，逐渐失去声音。 迪欧隔着100远远站定，面带得意地看向利拉，像是在说： “看吧，这就是你所谓革命，我们还没出手镇压，就结束了。” 他是自信的，因为利拉并不知道基地已经洞悉了她的开城门计划，更不知道库德府邸早已布置好了全角度摄像头，就是为了解开她虚伪的面具。 等这些站在她身后的外城人，发现她想让尸人屠戮他们时，不知是何感想。他们现在对利拉有多么崇拜、信任，那时就将多么愤恨、质疑。 届时，基因检测的谣言也将不攻自破，那六千多名死去的外城人，都会被归类为利拉争权夺势的帮凶。 这也是他们敢肆无忌惮地进行那场屠杀的原因。 其实，库德看见只杀了6378个外城人还挺遗憾的。 他答应宁柠的条件，不能开城门，本想借着这次事件能多杀点外城人，也好节约基地资源的。 那个时候，他对迪欧说：“如果我不那么冲动立刻下令逮捕处决就好了，让流言再传两天，就能逮捕更多的人，到时候我们的人口压力也能缓解了。” 而此刻，面对迪欧挑衅的表情，利拉不屑一顾，她始终认为自己拿捏住了库德的软肋。 示意身后的人留在原地，只有宁柠推着轮椅，和利拉两个人向前走，来到迪欧面前。 和迪欧对了个眼神，得到他肯定的回复，宁柠开口： “利拉女士要和你们的首领谈判。” 她对迪欧没有称呼，也特地用首领两个字称呼库德，以免引起利拉的怀疑。 毕竟在利拉眼里，宁柠是被自己欺骗利用的小女孩，怎么可能会知道基地长叫库德，而面前这位正是他的秘书呢。 迪欧只是笑笑：“好啊。利拉学者。” 他抬了抬手，士兵让出一条通道，迪欧转头往回走，宁柠推着利拉跟上。 进了内城，就看见路边停了几辆汽车，迪欧打开其中一辆的车门，宁柠帮助利拉进入车里，将轮椅塞进去，跟着自己也坐上车。 车子的行驶路线跟上次没有差别，一路通畅到达首脑官邸。 宁柠又搬出轮椅，把利拉抱上去。 全程只靠她自己，内城人没有任何一个肯搭把手。 也幸好宁柠力气大，不然利拉一定会出丑，不管是摔在地上，或是无法下车，都将会是对她自尊的严重打击。 她朝宁柠投去感激的微笑，宁柠却避开了她的视线。 进入官邸，通过电梯上了6楼，去的不是库德的办公室，而是一间小小的接待室。 接待室不宽敞不说，也没有窗，就算开着灯，也显得十分压抑。 这样的接待室，与装修豪华的首脑官邸显得格格不入，宁柠都怀疑是不是库德小心眼，为了让利拉心情不好，特地装修出来的。 其实宁柠想得倒是没错，这间房间确实是临时布置的。 因为库德团队里的心理学学者说，压抑逼仄的环境，会让人心情紧张，而过于明亮的灯光，会让人心情激动。 两厢叠加，更利于搅动利拉情绪，让她说出些不该说的话，于自己的计划有利。 迪欧领着两人进来后，就出去请库德，等了半个多小时，他才姗姗来迟。 宁柠看出来了，不管是乘车，低规格的接待室，还是迟到半小时，都是库博对利拉的挑衅，和鄙夷。 就好像在对利拉说、； “你连自己上车都做不到，怎么配用高规格的接待室，况且我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所以跟你见面我完全可以不顾你的心情，想晚来就晚来。” 房间内此时只有库德、利拉、迪欧和宁柠。 在利拉眼里，是两两对峙，而在库德和迪欧眼里，这是三人对利拉布的局。 为了谈话内容保密，迪欧特地吩咐外面的卫兵把守好走廊入口，离房门口二十米远，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任何人都不许过来。 利拉确实为此生气了。 她开门见山：“库德，这十年的联邦元首做得还开心吗？” 库德其实很想说“你不是废话吗，只手遮天怎么可能不开心”。 但他想到房间内至少有十台隐藏摄像机在运转，自己最好是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有利于视频制作，还能给自己树立个良好的形象： “利拉，你不懂政治，当然也不懂我为了联邦和基地付出了多少心血。但如果你问我开心吗？我想我是开心的，我们联邦已经在世界中排到中上游了，这当然是值得开心的事。” 利拉嗤笑出声：“就咱们四个人在，你还演什么？” “利拉女士，我想你是得臆想症了。”库德并不因她的挑衅而愤怒。 在他看来，利拉不过是笼中困兽，她张牙舞爪的攻击，在库德看来还不如宠物的威胁性大。 现在只要利拉尽快说出“开城门放尸人”的威胁，今天就算能结束了。 然而，利拉却突然冷静下来了。 “库德，近五年濒死者小队抓捕的尸人大部分都被你们放出去了吧。” 库德面色一变，没有说话。 “我一度怀疑你们放任尸人族群壮大，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一度以为，你们是为了制造一次尸潮，让他们攻击联邦的外城居民，减少联邦人口数量的。可是，我发现，联邦里离x1基地较远的基地，都没有收到释放抓捕尸人的消息。那么，你究竟是想做什么呢？你总不会任由你任职的x1基地受到尸人攻击，人口数量锐减，工业发展慢于联邦的其他基地的。” 见库德刚想说话，她立刻打断： “我门抓捕到的每一个尸人，都会在耳骨上剪开一个豁口做标记，你猜怎么着？最近几个月抓捕回来的尸人，几乎每个耳朵上都有豁口。所以你们就是放走了所有被抓捕的尸人。只要下令再抓捕一些，很容易能得到证明，所以你不必不承认。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命令周围基地放走抓捕的尸人，你的目的是什么？” 库德面上有点崩不住：“当然是我们在研究尸人族群的生活方式，想从根源上消灭他们。” 这解释有点牵强，但足够冠冕堂皇。 况且他根本没必要和利拉解释，他只是担心，这件事是否也被利拉安排人散播出去。 正如利拉所说，只要有人抓捕尸人后查看他们的耳朵，就能立刻发现利拉的话是真的，基地真的把尸人都放出去了。 任由尸人族群发展，可是威胁联邦所有居民的大事。 不只是外城人，内城人也会担心。 这件事跟基因检测造假的传言有本质区别。 基因检测技术掌握在他们手里，造假是不是是谣言，永远不会有证据证明。 传言波及范围再广，也影响不到内城，毕竟内城人是基因检测的最大获益者。 他们被选拔，进入更安全的内城，吃得好，住得好，接受教育，受人尊敬。 他们在联邦是更高等级的人类，与外城人有本质区别。 谣言是想剥夺他们的高等身份，他们只会更加憎恨谣言，自然跟库德站在一边。 而释放尸人，是有证据的，是事实，且会威胁联邦所有人的生命安全，一旦传扬出去，库德不好交代。内城人也不会支持他，那么他的下次连任无法成功不说，其他基地的势力说不准也会掺上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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