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月，她每三天都要搬一次粮食，防护喷雾早用完了，不得已用五折券又买了一支，花了她20积分。只能安慰自己，积分不就是用来花的么。 22:00，她喷好喷雾，在安全屋内，一边等一边看自己的旅游攻略有没有遗漏的。 没过多久，小助理就提醒她迪欧来了，宁柠开门放迪欧进来。 这还是那天爆发冲突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他一进来，宁柠就发现他跟原来不一样了。 换下了一直以来的棕色外套，穿了身偏运动的休闲装，头发也不是原来的短寸头，稍微长了些。原来当秘书的时候，总是盛气凌人，现在倒是看起来温和亲民多了。 宁柠第一次朝他伸出手，想握个手，可迪欧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盯着宁柠的手看，以为她要什么东西。 宁柠解释：“在我们那边，握手是表示友好的行为，是一种社交礼仪，一般带有尊重和敬佩的意思。” 迪欧立刻把手握上来：“谢谢你。” 宁柠注意到他用左手扶着右手来握，意识到他胳膊还没痊愈，抱歉地说： “我忘记了你胳膊还没好。”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我有阴影。” “实在抱歉，那天的情况下，没能让你及时得到救治。” “我懂，情况紧急，而且，你当时的决定是对的。我前几天放了几张作为基地长的宣传照，居民最喜欢的就是咱们两个一起从隔离墙走出来，浑身是血的那张，照片现在被我放大了，挂在首领官邸的门口。” “啊？还有我？” “嗯，你杀了库德，民众都很崇拜你，有好多人问我你去哪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告诉他们你去建设其他基地了。” 两人各自坐下，宁柠说：“我要暂时离开几天，这期间不能给你运粮食了，等我回来再给你补上。” “你已经给的够多了，现在的存量足够基地所有人吃上三四年。更何况，他们已经开始尝试走出围墙，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去，开拓土地，建设新家园，我们会有越来越多的地方可以种植粮食。” “你好像真的很爱现在的工作。”宁柠问。 “我是爱工作，不管是原来的，还是现在的。我渴望被认可，被追随。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且，我比之前任何一任基地长都受到爱戴。” “所以你对政策改革这件事也越来越认可。”宁柠肯定地说。 “是的，我认为现在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其实很多时候，我的心态还是免不了向以前靠拢。”迪欧倒是诚实。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毕竟从开始接触全新的理念到达成现在的成就，你只用了短短一个月。而之前的制度，你遵守了35年。” “谢谢你的肯定。” “那其他基地你打算怎么办？”宁柠问。 “已经开始着手宣传了，x1基地算是个试点，这边改革成功后再向外复制。” “没有人反对吗？” “当然有，不过x1基地本就是x联邦最强大的基地，他们不执行，我们就派人在他们基地实行煽动，然后再进行经济制裁，再不济，我带人围了他们基地也不是不行，不服就打呗。我们的居民能吃饱饭，人口又多，而且还团结，愿意追随我。这些其他基地都没有。” 迪欧说得自信，宁柠也听得高兴，她很庆幸自己选了这样一位合作者。 迪欧还在说他的畅想：“等联邦实行了统一的新制度，我就会带人到别的联邦去交流慰问，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能把新制度的种子种满全世界。” 他兴奋起来，宁柠却突然转移话题：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你的居民，基因检测是假的呢？” 迪欧的笑僵在脸上，几秒后才整理好表情：“那都是谣言，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迪欧，骗骗我得了，别把自己也给骗了。而且，所谓区分濒死者与普通人，也是假的吧。你们难道不是给濒死者学校的人注射了限制细胞活性的药物吗？再搭配核污染物质长年累月的辐射，人为地让健康的人变得虚弱，达到濒死状态，来对付尸人。” “你怎么会这么想……” 宁柠打断迪欧的话：“是我亲眼看见的，我可以确认，迪欧。所以，濒死者和健康人是同样的人，并不是用基因检测分辨出来的，那么，内城人和外城人，也一定无法用基因检测分辨出来。” 准备动手那段时间里，宁柠两次卡着静止时间到达前，潜入了濒死者学校，拍摄了很多照片。包括学校里的设备，药品，构造等。 回到原世界，她想把照片发给舒画让她找人看看，但是怎么都发不过去。 于是，她只能按照照片，带字的誊抄下来，把看见的画下来，将看见的设备描述出来。再让舒画找人分析，这才知道了濒死者学校的秘密。 小孩子送进去的时候本来都是好好的，他们给小孩注射药物，让他们生长缓慢，还偶尔饮用核污染水，接触核物质。 总之，怎么要命怎么来。 联邦限制内城人学习专业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利拉本来是个文化水平很高的学者，但她只学习天体学，其他无关知识一概没学过，因此，药品的药理毒理就写在盒子上，她一丁点都看不懂。剩下进入濒死者学校的要么是不认字的濒死者，要么是认不得几个字的卫兵，更没人知道给濒死者小孩子打的到底是什么药了。 宁柠看得快气死了，怪不得利拉好好的人，进了濒死者学院十年，快把自己搞死了。 当时，为了拉拢迪欧，她选择不揭穿。 而现在，是时候解决了。 人为将群体中的人类分为不同等级，区别对待，就是种族歧视。 种族歧视的底色，是拥有不同特质的人群，为了争夺利益而制造出来的极端恶行。 就像有的人会歧视肤色不同的种族，甚至在印国，同个种族间，还有什么种姓制度，皮肤越白越尊贵，越黑越低贱。 这边的世界，把人分为高智人和低智人，本身也是一种种族歧视。 宁柠知道，不破除这种划分制度，所谓的低智人永远也没有可以抬头看世界的机会。 新世界必须由所有人一起亲手创造。 迪欧还在装傻，宁柠知道他这是身为内城人的优越感又来了，只好耐心地跟他解释强行把人分等级的坏处，如因争取利益时会发生冲突。高智人自觉高人一等，当然应该分得更多，而低智人难免觉得大家做得一样多，这样不公平。 短期还好，长期发展下来，就会形成两种势力，到时候别说平衡和发展了，光解决冲突就足够迪欧费心，还把新政策的种子种满全世界呢，自己联邦都要打翻天了。 迪欧倒也听劝：“行，我懂了，但是直接公布基因检测的事情是假的，我担心居民不能接受，而且其他基地、甚至联邦，也会因为这件事而发生冲突。我不想再看见流血事件了。” 宁柠适时提建议：“你可以什么都不说，直接取消基因检测，时间会淡化这件事的。到时候人们有了新生活，也不会再提了。” 迪欧立刻t到她的意思，准备把这事提上日程。 宁柠想了想：“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问个明白。” “什么事情。” “关于尸人的事。尸人怎么出现的，利拉说尸人是一直以来都有的，我觉得不可能，尸人一定是在联邦制度形成前才出现的，我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形成的。还有，你们放了那么多尸人出去，我不信只是为了壮大他们的族群，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你能为我解惑吗？” 迪欧表情复杂。 宁柠的问题他都能回答，但他不知道要不要说。 看着迪欧的表情不停变换，宁柠知道他在犹豫。 她倒是也不催，任由迪欧自己考虑。 知不知道这件事，对她完成任务没有影响，她只不过想通过这件事获得些提示，知道这个世界是如何陷入末世的，总会给自己原世界一些避免走错路的提示。 毕竟是文明进程相差不多的两个世界，多一份提示，就多一分生机。 迪欧犹豫半天也没能做出决定： “你让我考虑考虑，等下次你来我再给你答复。”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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