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的骨碎声,卢方肩骨粉碎,扑通栽倒,左手捂住塌陷的臂膀伏地惨嚎,黄豆大的汗珠从煞白的脸上淌过。 汤良看在眼中,悲愤狂吼,掌心再度一亮,一条水桶粗的赤焰大蛇蹿起,张开血盆大口。 “炎蛇术!” 薛通自然识货,昔日李睿广便是动用炎蛇符,欲取余建生性命。 汤良的火球术区区三层,炎蛇术非其所能炼成,蹿起的大蛇一样是符箓作怪。 卢方也蓦然翻身,捏碎了一张黄纸! …… 玄门法术,施法后需停顿片刻,无法不间断施展,停顿时长由法力厚薄及法咒的熟练度决定,但最短也要一个呼吸的时间。 符箓,蕴含法术的符箓可同时或连续发出,避开了施法停顿的缺陷,符箓的使用非常简单,仅需少许法力即可激发,不受符箓内法术是否炼会的限制。 符箓还易于携带,适合大量储存,总言之优点好处众多,因而在修武界广受欢迎,大行其道。 卢方、汤良常年结伴作恶,以心狠手辣着称,黄清找上门许以重利,指使二人干掉薛通,在他看来,薛通定非二人中任意一人的对手 饶是如此,黄清仍不放心,交给卢方一张“剑斩长空符”,加上了法,百烈拳冲开掌风,狠狠击中汤良掌心。 汤良纸鸢般飞了出去,双掌咔嚓嚓一连串爆响,至少断了七八根骨头。 炎蛇猛一摆头,裂纹丛生的岩盾碎裂成巴掌大小的石块,飞入道旁草丛,而此刻炎蛇存续的时间届满,火焰骤然熄灭,只留下半空中几缕淡淡的青烟。 岩盾符,对付的正是炎蛇和剑斩之类的攻击符箓。 防御符的价格仅为攻击符的三成,此符耗费了薛通一百一十枚灵石。 “万幸备下了后手,作足了准备!”薛通暗自庆幸,掏出一枚鸡蛋大小的黑色珠子,奋力掷向天空。 黑珠直升百丈高空,轰然炸开。 浓密的蘑菇状黑色烟云,持续上升。 云霄宗烟讯弹,在夏日的晴空格外醒目,五十里内一眼可见。 薛通扔出的珠子大有讲究,烟讯弹用于日间,以烟示警,而夜间的火讯弹则以火光为信。 黑烟代表有事召唤同门,赤烟则表示情况紧急,急唤同门。 薛通重伤两人,自知后果难料,故守在现场,第一时间叫人。 …… 煕山玉场的人第一批赶到,夏柏源满面惊惧之色,但卢方二人的伤势无法处理,待洪天佑赶来,方给两人服用了些止疼药水。 卢方、汤良不时大声咒骂,薛通冷笑一声,说道:“你们两个废物,让你们别来惹我不听,而今快残废了不算,赶出宗门都有可能,不想想自己的后事,还在那不知死活的哇哇叫叫?!” “当人打手,把自己害死了吧,蠢猪!”薛通意有所指的又说了一句。 卢方、汤良一愣,再也说不出话来,面皮焦黄,觉得伤口又锥心裂骨的剧痛起来。 薛通不再搭理二人,自顾自与熊旌、管宏飞聊天。 “薛师弟,事情搞这么大?执法堂责罚下来,怕是会很严重啊。”熊旌眉头蹙成一团,担心道。 “不会有大事,两狗贼想取我性命,我自卫而已。”薛通安慰道。 “薛师弟,你一人打残他俩?”管宏飞略微不信的表情,问道。 “嗯,侥幸取胜,幸亏我早有准备。” 天边飘来一朵灰云,洪天佑率先发现,当即招呼众人道:“肃静,可能是执法堂的人来了!” 风系“行云术?”薛通望着半空中的那朵灰云,圆桌般大小的一团正驮着名容貌清癯,年约五旬的武者,一袭靛蓝色长袍,大袖飘飘。 执法堂堂务魏庚,于三十里外望见烟讯告警,行云赶至。 “我乃执法堂魏庚,你发的烟讯?”魏庚一眼扫过,见薛通衣裳凌乱,似有火烤烟熏痕迹,遂问道。 同时将法海灵压悉数外放。 “是,魏前辈!”薛通法海一紧,一股强大的灵压逼迫他的法海,顿感胸闷不适,心慌气喘。 “后天后期!” 在场十余人皆被威压震慑,法力弱者如管宏飞面色惨白,几乎站立不稳。 魏庚灵压一收,朗声道:“无关人等可以走了!” 说完,纵步来到卢方跟前,骈指打出一道白光,裹住卢方变形血肿的右肩,肿块逐渐消退,外露的断骨也移回了体内。 待将汤良医治完毕,魏庚面若寒霜,冷冷道:“你们同门内斗,致人重伤,一个都跑不了!” 他捏碎三张传音符,仔细勘察起现场。 …… 马车在林荫道上行进,薛通在与厢里闭目养神,魏庚叫来执法堂弟子,将三人押回执法堂外分堂盘问。 外分堂设于照日峰,专事处理外门和杂役弟子事宜。 薛通被关入独院,除了将来龙去脉说清,相关人等也逐一接受问询,黄清、陈子雄、沈传鹏、洪天佑、夏柏源自然在内,连陆焕之、崔原平、周延、朱青菱、彭泰、熊旌也被唤来问话。 薛通坦然以对,所有的证据皆对自己非常有利。 林荫道通往小夷山,卢方、汤良半路出现甚为蹊跷;薛通内市购买防御性岩盾符,汤良却购入攻击性炎蛇符;薛通雁翅鎲上痕迹显示,极可能遭受过重剑斩击;铜环刀受撞击变形,与当场测验出的薛通武力相符;卢方、汤良的说辞漏洞百出,远不能自圆其说;鳞丘石场异乎寻常的任务分配。 凡此种种 执法堂最终裁定,卢方、汤良谋害同门,逐出云霄宗,永世不得进入宗门领地,违者斩立决;黄清指使卢方、汤良证据不足,但在石场刻意刁难属实,革去执事一职,罚灵石五百,扣宗门贡献值七十点;崔原平协助黄清作恶,罚灵石两百,扣宗门贡献值三十点;陆焕之与薛通一事无关,勿须担责。 至于薛通,执法堂判定其无责,返回玉场继续做工。 “哇!”薛通忍不住发出惊叹,虽说主谋陆焕之逃脱,但执法堂断案执法令人不得不服,他印象中原本有些灰暗的宗门形象立刻变得高大起来。 薛通推开裁决堂大门,眼前之景又让他为之一惊。 朱青菱身穿内门女弟子常服,褐青色道袍,雪白领口,宽松的袍服难掩玲珑身材,芙蓉如面,细柳如眉,似乎正在等他! “朱…朱执法!”薛通说话打起了结巴。 “魏庚师伯找你,令我带你前去。”朱青菱淡淡道。 薛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魏堂务找我?何事?” “你去了便知!” 薛通乖乖跟着朱青菱,一肚皮疑问却不敢发声,没想到才走出数十级台阶,朱青菱突然开口问道:“周延是你加入沧流会的推荐人?” “是!”薛通慌忙答道。 “周延这个人我不喜欢,告诉他以后离我远点。”朱青菱语气不爽,吩咐道。 “是,我一定把朱执法的意思带到。” “有件事想问问朱执法,上回内市武斗的李睿广最后受了何样的处罚?”薛通心想你朱青菱既然开口说话,我多说两句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罚灵石五百,扣宗门贡献点九十!”朱青菱冷冰冰道。 “好像好像偏轻啊,李睿广使用禁忌符箓意图杀人,判得轻了。”薛通揣摩朱青菱口气,顺势说道。 “哼,人家有个好姨妈!”朱青菱果然流露出明显不满。 “以朱执法的意见,该如何处理?” “依宗门律法,即使李睿广使用禁忌符属临时起意,激愤下的疯妄之举,至少也应罚灵石九百,扣除一百六十点宗门贡献。”朱青菱飞快回答道。 “哦,那为何卢方、汤良直接逐出了山门?”薛通见朱青菱对此类话题谈兴不低,继续问道。 “卢方、汤良是蓄意谋害,与李睿广情况完全不同,况且宗门对杂役的处罚一贯从严从重。”朱青菱说道。 “可恨主谋陆焕之逃脱了惩罚!”薛通愤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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