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说道:“天启年间,奢安叛军围贵阳,援兵久侯不至,城内粮绝,官兵杀人卖肉,至解围,十余万军民仅剩千余。 京畿屡屡遭灾,又被建虏屡次肆虐,地方残破,百姓穷困,现今运河被截,漕粮不至,恐怕太多人家断粮。</p>
为求活,易子而食不足为奇,而肉价更高,百姓恐怕只会当作不知道。”</p>
“殿下,无可挽救吗?”汪伟问道。</p>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朱慈烺挨个拍了拍众人,道:“让我们一起努力。”</p>
张煌言拜道:“臣愿为殿下前驱。”</p>
曹云博汪伟跟着拜下,稍远处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拜下,却都跟着拜下。</p>
此时,钦天监博士杨永裕正拜在李自成面前。</p>
初一,李自成发奇兵夜袭承天府治所钟祥县,总兵钱中选战死,巡抚湖广右佥都御史宋一鹤殉国,钟祥知县萧汉被擒后自杀以明志。</p>
如杨永裕这等贪生怕死……倒也不全是贪生怕死,主要是他认为李自成气候已成,可取朱氏而代之。</p>
“大王,臣知天文地理,尤其擅长望气,大王头顶之气玄黄……”</p>
一通忽悠,听的李自成眉开眼笑。</p>
天下在我!</p>
杨永裕见时机成熟,道:“大王,显陵乃朱氏龙脉节点,发之断明国祚而后塑顺国祚。</p>
且大军攻伐耗费无数,显陵内金银珠宝无数,可充军资。”</p>
“大王不可。”牛金星道:“大王能有今日,全因大王英明神武,诸将士英勇敢战,与气运无关。</p>
今张罗等部各行其是,自据地盘,若大王发显陵,明廷必倾力来攻,孙传庭非易与之辈,即便能抵挡,损失必重,没来由让张罗等人得了便宜。”</p>
牛金星是李自成手下头号智囊,杨永裕新降,不敢跟他争论,但又不甘心失去讨好李自成欢心的机会。</p>
“大王天命所钟,必为天下之主,臣斗胆,请大王登基称帝,以正名分。”杨永裕劝道。</p>
小样,就你还想抢拥立之功?</p>
牛金星说道:“明太祖岂非天命所钟?然其抵定天下前,恪守‘缓称王、广积粮、高筑墙’九言,始得天下。</p>
今大王所据之地尚不如朱元璋,明廷依旧占据广阔之地,大王若是称帝,只是为张罗等人做嫁衣而已。”</p>
“丞相所言甚是。”李自成很给面子附和了一句,又道:“然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今大势已成,可设六部并定尚书侍郎等官职。”</p>
直娘贼,嫉贤妒能,迟早弄死你!</p>
杨永裕暗骂一句,高呼道:“大王圣明,臣愿替大王设立官制,以为国朝定制。”</p>
“如此,有劳杨先生。”李自成开心地应下。</p>
孙传庭开心不起来。</p>
承天府,显陵所在,显陵,乃是嘉靖明世宗朱厚熜的父母陵墓,实打实的皇帝祖坟。</p>
若是李自成以自家祖坟被掘为名挖了显陵,他这个督师也就到头了。</p>
真·到头。</p>
能回诏狱就算朱由检浪子回头,大概率是跟失陷中都凤阳责任人杨一鹏一般斩首弃市。</p>
“督师可是担心身前名身后事?”赞画孙奇逢问道。</p>
“不无担心,只是个人荣辱不能置于国家之上。”孙传庭表了下态度,继续说道:“兵未集,粮不继,仓促出战,胜算渺茫。</p>
我自可力战而死,奈天下何?”</p>
不能说北方就他一只可战之兵,但是其部最众,若全军覆没,秦晋之地必然空虚,流寇据秦晋后东进,京师亦是难保。</p>
道理是道理,现实是现实。</p>
“当初因猜忌而下狱,时局恶化而复出,本以为区区流寇覆手可灭,然而已是隔世,不得已求饷求兵,圣眷再衰。</p>
今承天府失守,若是显陵被掘,必得进兵以赎罪,亦或坐等缇骑押解进京。</p>
启泰以为,若我去,谁人可接替?”孙传庭最后问道。</p>
孙奇逢说道:“督师若去,声如蚊蝇,传不到陛下耳中,即便能入,亦不会采纳,何必杞人忧天?</p>
当务之急还是图谋收复承天府以赎罪,而后谋其他。”</p>
孙传庭说道:“且先上疏奏报陛下,无论如何不可隐瞒实情。”</p>
孙奇逢叹了口气,照办。</p>
若非这种忠心不改,他也不会出山辅佐孙传庭,只是如此局势,真的让人心力交瘁。</p>
兖州城内则一片祥和。</p>
至去年冬攻破兖州,杀鲁王朱以派并劫获财物无数后,多罗饶余贝勒、奉命大将军阿巴泰便驻扎兖州,迄今一个半月,城内不祥和的因素全部埋入地下。</p>
今日初三,阿巴泰依旧未歇,只研究军务。</p>
中军驻扎兖州,各部分掠四方,前锋东至登州、南至明国南直隶海州。</p>
“摊子铺的太大了。”阿巴泰说道。</p>
副将内大臣钮祜禄·图尔格说道:“所向披靡,毫无问题。”</p>
“再多的财物人口也带不走,当考虑退兵事。”阿巴泰说道。</p>
图尔格说道:“洪承畴十万精锐一朝尽丧,明军再无能战之师,不如收拢船只,沿运河北上至明国京师,而后走陆路返回。</p>
如此不但快捷,还能进一步打击明国军心士气,为后续南下中原造势。”</p>
阿巴泰起身说道:“大势已成,天命在大清,传令各部收拢,去明国京师走一遭。”</p>
明国君臣,准备迎接我阿巴泰!</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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