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少年抬头盯着他,黑色的眸里毫无光泽,半晌才问,“师父,有没有让人爱上另一个人的蛊?”
“当然有!嗯,这是个好办法。”
他话锋一转,“但是有个缺点。”
“什么?”
“给人下了这个蛊以后,她就会变成傀儡,以前喜欢的,想要的,都不喜欢,不想要了。眼里只有你了,跟活死人差不多。”
“呵。”
少年冷哼一声。
“怎么?你还敢看不起我的蛊?”
“没有。”
“那你呵什么?”
“这个蛊下了,有解药吗?”
“没有,怎么了?”
少年看着天花板,眼里一潭死水,目光呆滞,好半天才道:“我好像被下蛊了。”
男人愣怔,“你到底怎么了?”
他年轻时也经历过男欢女爱,但什么时候这样过了?
少年徐徐道:“我有三个月没拿起画笔了。在我构想的未来里,没有考上大学,没有赚很多钱,只有她了。”
男人叹了口气,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徒弟是真的认真了。
他第一次见陶斯咏,是对方春游时失足掉落河中。
他把小斯咏救上来后,对方第一反应不是哭,不是害怕,而是书包里的奥赛资料湿了。
“为什么那么在乎自己的学习呢?”
他当时那样问,下意识以为对方是虎妈模式下的鸡娃。
后来,他送小斯咏回家,才知道对方不是鸡娃,而是没人管。
身处富贵之中又没人管,被父母告知十八岁成年就丢出去的孩子会走向两个极端,要么放纵自己,要么从小就焦虑,怕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
陶斯咏是后者。
“感情是会变淡的,明天一切都会变好的。”
温离安慰道,少年却没了反应,他上前探他鼻息,还好,只是睡着了。
温离把少年抱到床上,喂他服下一枚解酒药,再帮他盖上被子。
夜里三点,温离依旧没有睡着。
这么多年了,他早就把陶斯咏当自己的孩子了,看见对方这样,他也不好受。
突然,门外传来幼鸟叫的声音,他立即下床,打开阳台门,就看到了一个穿一袭红衣的少年。
“师……师父。”
路温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是师兄给他发暗号说师父已经回嵩山,约他一聚吗?
“是我破解了你们之间的暗号,再用斯咏的名义发给你的。”
温离冷冷道。
他真没想到跟他如父如友的陶斯咏会背着他通风报信。
“哦,那你把我抓回去吧!”
路温知道了真相,不慌不忙,伸出双手,一脸无赖。
“呵,你以为我会心疼你吗?自你下山以来,你杀了多少人了?”
“前日我杀了两个插队的老不死,昨日我杀了一个态度蛮横的医生,今日我杀了一个骂人的壮年男人,往以前嘛!我数不清了。”
路温摆摆手,好像说的不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而是鸡鸭。
“你不要以为你把那些人的错误说出来,我就会觉得你做的对。”
温离不满道。
“师父,难道你遇到那些讨厌的人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杀了他们吗?”
路温被识破后真实想法后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疑惑别人为什么跟自己不一样。
“没有。”
“骗人。”
温离的好耐心都要被这孽徒磨完了,忍无可忍道:“我不是教你术法了吗?你稍微教训一下他们不就得了?为什么非要杀人?”
“我喜欢杀人。”
“门里已经决定清理门户了。”
“清理门户是什么意思?把我赶出门派?”
路温笑着问,似乎全不在意,又感叹道:“师父,太晚了!你们把一个弃婴捡回家,没有在发现他是天煞之人时杀了他,没有在教他术法时废他筋脉,偏偏对他倾其所有,觉得自己可以改造他,让他变成一个好人。”
他看着自己的师父蹙眉沉思,似乎陷入了过去的回忆。
他继续道:“师父,那些人是我杀的,也是你杀的!”
“哈哈哈哈哈哈!”
温离大笑,“没错,这里面也有我动的手!所以我也从来不怪罪于你。门主下令捉拿你,再在青衣门众门徒前处死你,我自请下山。为的就是放你一条生路,希望你重新做人!”
路温一脸不可思议,青衣门并非正义门派,居然为了那几条无足轻重的人命要杀了他——被当做下一任门主培养的最出色的弟子,而师父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捉拿他回门。
“那师父把我骗来这里是为了?”
“我捡你回来时,你还不足三公斤,小猫似的孱弱,我对自己说,养吧,不管什么后果我都承担。现在,我后悔了。你冥顽不宁,噬杀生灵,不仅不配做青衣门弟子,更不配做我温离的徒儿。今日,我们割袍断义,他日见面,当陌路人罢!”
温离从袖中拿出一把泛着银光的钩刀,割下自己一截衣袖。
路温后退两步,月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无尽苍凉。
“既然要断绝师徒关系,那你把我交给门里吧!他们知道你徇私枉法,不会放过你的。”
“不要再多说废话,你走吧!我,就当你是我命中一劫。”
温离苦笑道。
路温笑,“师父,既然舍不得我死,又为什么要那样做?”
“舍不得看着你死,是我们的师徒之情。必须断绝师徒之义,是我的道德。”
他,温离,怎能接受自己养大的是一个杀人狂魔?
“好吧!但我依旧认你为师父,日后你有需要,我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路温说完,便跳下阳台离去。
他看着那道离去的背影,心头一窒,上前几步,叮嘱道:“你二十大限快到了,一定要找到同类人心甘情愿给你血,不然就会命丧黄泉!”
然而,却没有回应了。
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瘫坐在地上。
前尘往事涌上心头,过往的一幕幕出现在他脑海中。
他第一次见到路温,路温还是躺在襁褓中皱巴巴的婴儿,哭得呛住了,小脸通红,被他拍了好几掌,才喘过气来,继续大哭。
他正疑惑是哪家丧良心的父母居然丢弃亲生孩子,就看到襁褓中有一张纸条,上面写:昨日族中亲测,此婴乃天煞命格,故弃之。不忍血亲之间残杀,望过路人将它溺于水中。
《海藏经》记载有天煞命格的人,长大以后就会弑杀亲人,弑杀全族,危害整个世界。
但是温离认为,世界上没有天生的坏人。天煞命格其实就是带反社会人格基因的人,如果精心教化,不仅不会弑杀,还会成为可造之材。
所以他不顾门派反对,把路温带回了门里,还用自己的姓给他作名,希望能压住他体内的邪祟之气。
路温日渐成长,几位教习师父惊喜地发现他天赋异禀,学习术法总是比其他师兄弟快,因此他又被当做了下一任门主培养。
然而等他十二三岁时,就开始徒手捕猎,尤其喜爱麋鹿和棕兔。抓到了他不吃也不杀,就在它们身上割个细细的口子,看着血汩汩流出,闻那股味,就觉得浑身舒坦。
温离反对门里的残酷治疗方案,决定相信科学。便带他下山,找到最权威的医院。两人排队缴纳费用时,被一个背着尿素口袋的老太婆插队。
温离虽然对自己手下年幼的徒弟格外宽容,但并不信奉什么尊老的传统美德,又是壮年,便猛力推了老太婆一把。
老太婆踉跄几下过后,明明站稳了,却假装摔倒,说自己心脏病发。然而嘴里却不干不净地骂着温离的十八代祖宗,围观的人既不讲理,训斥插队的人,也不讲德,反而劝温离赔钱道歉,毕竟是那么老的人了。
温离头脑清晰,从不吃闷亏,正想使用术法教训老太婆。然而还不等他出手,他的十二岁小徒儿就把刚吃完的冰棍棍子隔空插入了老太婆的心脏,顿时鲜血喷溅出三米外,空气中都是腥味。
若到这里,事情也并非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路温闻了那腥味——这是他第一次闻到人血的味道,新鲜的,充满破坏力的,他浑身兴奋起来,拿出自己荷包里随身携带的小钩刀,轻而易举地就取了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的性命。
那男人也是让他们赔钱道歉最多的一个。
温离反应过来后,立马出手阻止他,让他震惊的是,他竟然打不过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徒弟。
路温在杀人的时候,力量比平时增强了百倍,等到他杀过瘾了,闻过瘾了,才停下动作。
当时的他和现在比,还存有一些道德观念——那些缄口不言,只是旁观的人,他并没有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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