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南府。 “宫里出了事。” 晚饭后,南胥同南叙之在书房谈话,南叙之第一句话便是此。 南胥心知所料不错,“今日,圣上在无垢身边加了禁卫。” “哦?” 南叙之很有兴趣。 然而,南胥并没有其他信息可以提供了,于是问南叙之,“父亲,宫中发生了何事?” 南叙之此刻,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信息,他只道:“昨日,有人看见禁卫飞奔至永宁殿,但究竟是何事,关于什么,我也确实不知。” 南胥望着南叙之身后书架上的某一点,思维开始发散,“闻松出宫之时,跟了一个禁卫。” 闻言,南叙之露出了然的神色,“此事跟闻松有关。” 若是一些与朝局有关的事,他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听不到。加之,按照南胥所说,不难推断这禁卫禀告的事,与无垢有关。 不涉及朝事,又与无垢有关,那多半就事关闻松了。 在南胥回答之前,南叙之又问:“你可有派人跟着他?” 南胥摇了摇头,“没有。” 南叙之眼中露出些可惜,“他出宫的时机拿捏得很准,赐婚之后,我们无暇顾及其他,所以如今差了一招。” “不妨事,我最近会多留心一些。”南胥回答。 当天夜里,南胥没有回宫,而是在小南府书房会见阿茶。 “宫中出了事?”阿茶听了南胥的消息微微皱眉。 南胥看着阿茶的反应,说出了猜测,“许是闻松发来的信笺,关于无垢。” “闻松?” “嗯。” 阿茶听见闻松的名字心中微动,但更多的,却是想起了一件事。 “似乎……有人跟着闻松出京了。” 南胥一开始以为她是指的禁卫,解释的话刚要出口,便反应了过来,“似乎?” 阿茶点头。 和闻松道别的那日清晨,她在院子里忽然感到一阵凉意,打了个颤。 当时只以为是秋意浓,清晨寒凉。 直到好几天后,天气变得更冷,来医馆治感冒咳嗽的人越来越多,无意间瞥见自己的单衣,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内功虽然在武林中排不上好名次,但总不至于会冷得发颤。 让她不自觉一颤的,极有可能是她的身体感受到了危险,及时做出了反应和提醒。 “似乎。有那么一丝感觉,却感受得不分明。”阿茶解释。 南胥眼中闪过惊讶,“武功这么高?连你都不确定?” 阿茶只好再说得详细了点:“本来以为是我自己疑神疑鬼,如今听你这么说,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其实是毫无根据的,两者之间也不一定有联系……” 南胥却不这么认为,“可能是巧合,但……若你所说成真,那就代表,其他人盯上了闻松,更代表……” “更代表他们盯上了无垢,盯上了东宫之位,也极有可能盯上了南家。” 不待南胥说完,阿茶接过了他的话。 若只是欣赏闻松之才,大可直接招揽便是,何必行跟踪这等诡秘之事。 “那这几天,就先去寻闻松。”南胥吩咐。 只有找到了闻松,才能知道,或推测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茶再度皱眉,“可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在京城,这事,你只能差其他人查了。” 南胥手上能人众多,这件事也并不需要阿茶来做,阿茶向来来去自由,他也没法管着她,所以也就应下,随口问了句,“去哪?” 阿茶没有多说,只道:“若是找到他,给我传个消息。” 南胥抬眸,打量着她,想验证自己的猜测,谁知,她神情一如往常,并没有他所以为的春心萌动,南胥以为是猜错了,可转念一想,阿茶并非是个爱管闲事之人,能让她这般在意……他多半也没有猜错。 看来这世间女子面对情情爱爱,是有万般姿态,不尽相同。 无垢面对他,一颦一笑,眉眼之间,全是娇滴滴的羞意与爱意。不知她对旁人提起他时,是否也是一样,还是,如阿茶这般不动声色。 南胥突然觉得,人在外头,还是要不动声色好一些。娇羞可爱,要藏起来,不能外露。 在这么一刻,南胥忽然就理解了“金屋藏娇”。 …… 几日后。 京畿道的某个无星的夜晚,京城与程桥两地的殓房被人悄悄潜入。 潜入京城殓房的是阿茶。 阿茶奉晏安之命前来查看御花园那具女尸的尸首。 殓房气味儿有些浓。 不知道这都多久了,尸体还没下葬,晏安也是贵人多忘事,临近离京才想起来曾经答应过无垢这回事儿。 阿茶屏息检查着尸首,一边腹诽:闻松都走了多久了,比闻松还决定要早走的晏安,却迟迟不出发,这行事速度,也忒慢了些。 阿茶先检查了女尸是否有孕。 答案是否。 接着,她查验了死因。 女尸的死因确实是溺水。 不过…… 阿茶翻过她后背,后背上果然有一大片淤青。 阿茶虽然是大夫,却不是专业仵作,无法判断这背上的伤是一早就有,还是发生在女人殒命当天,是导致女人落水的原因。 不过,她推测,女人应是被人击中后落水,又恰好不会凫水,在水中不停地紧张挣扎之后,溺水而亡。 倒不是她随意瞎猜,只是她觉得,在宫中,每一个死亡的背后都不简单。 她会把这些原原本本地如实上报给晏安,不加任何意见,到时晏安要怎么想怎么推测,就不是她能管的事了。 …… 程桥县衙殓房。 殓房中只有一具尸体。 常忠信径直走了过去,掀开白布,露出张登的死相。 常忠信不会验尸,他来此,是想看张登身上是否有外伤。 将尸体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都看了个遍,结果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他又看向微弱的烛火下,张登发绀的面色,“真是窒息?” 窒息而亡也需要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张登怎么不挣扎呢? 他身上一点儿外伤都没有。 常忠信直起身,疑惑地皱眉。 本想就此离去的他,突发奇想,在殓房里搜了一圈。 结果真的教他发现了一根银针。 银针躺在一块灰白色的麻布上,针状笔直,细看,能看见这银针的头,竟然雕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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