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分不清这样的是与非。”灰白的世界里,屋檐下,坐在桌前的男人一脸的颓然,外面风雨依旧。 “一直以来我们侍奉的主上不也是靠阴谋才篡夺的权位,现在国已不复存在,靠我们再难维持这样的境地。” 桌后,那位一直照顾着酒盏的魁梧壮士将酒杯递到男人面前。望着面前那杯温过了的热酒,男人没有伸出手去接。 那年冬天,寒风凛冽,被俘的皇帝望着那趾高气昂全然没有尊卑礼仪的将军,没由来的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不似往昔,作为一个被推上断头台的皇帝,他寥落至此也想到了,昔年他也曾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了自己的亲侄子。 如今历史重演,他笑声悲凉,倒不曾想过自己也会落得个如此下场。 那场中大雪还未铺满一层,无数多的甲士站在烈烈旗帜下,直愣愣的盯着他看。 鲜红的启字大旗在风中飘扬着,他眼眶湿润,嘴唇颤抖着,却是哭不得,笑不出。 屋内,女人收起酒碗,只是在看向自家男人的时候,女人还是忍不住的多嘴了句“没留下他?” “我们总要为了某样东西,甘愿赴死。”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魁梧的壮汉自顾自的又斟满一杯。他望着面前,先前那男人坐的位置,久久陷入沉默。 一片雪花滴落在男人掌中,孤身一人站在万千军阵面前,他手里的长刀拖着地,从极远处而来,血迹都干涸着只剩苍白。 “国君都已经死了,你来又有什么意义?”军伍里,策马走出来一位将军。他望向那身形萧索的野兽,寄希望于让他不再有任何念想的就此离去。 对此,那提着刀的男人,不发一言,只是提着的刀又握了握。 也许很多年后,还是会有不少人能记起这个故事。 那位南诏国的刀客,在国破君死的那一天,一个人带着把刀杀进了昔日皇城,杀入千军万马的军阵中,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公主远去。 … 暮色下,本该热闹退去的江城意外的变得热闹非凡。 面对着满城甲胄,那位敢于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公然挑衅江城里最为权势滔天的薛家,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大的能耐。 此时,身上早已精疲力竭的汉子,凭借着一口不愿就此停留的意气,强撑着他坚持下去。 沥青挂满了井壁,细小的蚊虫在水面上盘旋。 外面传来呼喝声,一瞬间天空被炙热的火焰铺满,但也就短短的几息间,火焰消散。 在光芒敛去黑暗重归,井中又回到之前的寂寥,此时似乎有人在笑。 短暂的沉默后,无数水花飞溅,一个人头从井水下探出来,他大口喘着粗气,面色通红,眼睛也充满了血丝。 在逃避了大部分官兵的追杀,不得已才选择躲藏在这小小的井中。 也正是在水下的这段时间里,这个看起来有些疯癫的汉子回忆起二十年前的往事。 “真令人怀念~”一个声音在汉子的脑海中响起。 汉子收了收心神,他用一种厌恶的语气低声喝道“还有什么是我可以拿去交换的?” 他也许是真的疯了。从选择拿起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疯了。 就在不久之前,亲眼目睹到那持刀汉子闯进来的那一刻,薛宋斌的脑子嗡的一下停止了思考,一直到现在,他都不停的在哆嗦,同时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他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坐在他对面,赫然便是薛家主事的薛老爷,此刻这位年岁刚过大衍的老人面容古板,他盯着那从事发以来便似丢了魂一样的薛家长子,突然伸出手去朝薛宋斌脸上来了一巴掌。 一声清脆的巨响,不光让车里另外一个警戒的男子愣了一下,同时也让薛宋斌回到了现实。 “清醒了没有?”薛老爷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询问道。 “回…回父亲,清醒了!”薛宋斌战战兢兢忙不迭的回了句。 唉。 薛老爷叹息了一声,继而眼神露出些许柔和,他摸了摸薛宋斌那被扇的赤红的脸,语气中带着些许温柔道“那人是寻你来的?不过,此事已经由府衙接手,来的还有守城的士卒,你先去城南那处静宅避避,我已经差人去接明玉去了。” 薛宋斌沉了吃心神,他语气中还是带着局促和不安,但他说的话,却是让薛老爷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道“只靠守城士卒怕是奈何不得,那人可能是个魔人!” 魔人这个词向来很隐晦,主要还是传播的少,一般就是中了邪,撞了鬼,最多碰到个什么妖精就了不起了。可魔这个东西,罕见的狠。 道教中魔往往是指心中邪念,在难以控制之后就成了魔性,而将这种魔性实现便成了魔人。 魔人之所以可怕,不仅仅是他们拥有做恶的魔性,更可怕的是他们还可以源源不断的从那颗堕落的魔心中榨取能量。 正如道家取天地正阳之气为力量,黑莲能利用正阴之气为自己使用,魔人们可以通过使用自身的魔力来达到一种惊人的效果,故而一个魔人的出现,往往意味着那是一个不可控的强大邪魔。 马车内沉默了有片刻,薛老爷开口道“立刻通知道教所,让他们派人过来,不,现在就去道教所。” 车夫拉动着缰绳,车头调转。 眼瞅着饭桌上打包的吃的差不多了,方知有舒服的打了个饱嗝,躺在靠背椅上,福生也摸了摸肚子,躺在靠椅上腿还极不老实的架我身上,眼睛一闭就要睡去。 我瞅着外面,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起身,一边开口问“那照你说,这玩意算是因果轮回,那下辈子呢?难不成再这样杀回去,那还有完没完了?” 方知有摸着肚子,这胖子的肚子也不知道什么做的,我光看着他吃就觉得撑的慌,他和福生两个人几乎扫了一桌子的菜,还有汤。 如今他打着饱嗝,不急不忙的起身,拧着东西走向一边的窗户,一副老神在在的语气,道“其实也好破解,就是加个变数呗。” 他手里把玩着一串不知道是谁跑时忘拿的玉提子,上面光是些松石,玛瑙的配饰看起来就价值不菲,此刻这方知有更是恬不知耻的套到自己手腕上。 我其实很是鄙夷他这种做法的,但转念一想一直以来也没银子带傻福生吃点好吃的,买件相应的衣服,羞愧之余,眼下也是四处打量着。 见我一副在找什么的方知有,挥了挥手,他语气诚恳道“一盂道友,在找什么呢?” 我挠了挠头,“奇了怪了,怎么看了许多地方也没瞧见别人落下点银钱啥的。” 方知有下意识撇了眼自己腰间鼓鼓的钱囊,随即他回道“这种事情也得看缘分的嘛,随缘随缘。” 想来还是我运气差了,一边有些无奈,一边跟着方知有从个不起眼的角落偷偷溜出去。 路上我问道“你可觉得那刀客有些不对劲?” 方知有不知我所问为何,我只得补充道“感觉他身上气息不对劲,有种灰蒙蒙的感觉?还邪性!” 闻言,方知有却是皱了皱眉头,他语气有些凝重,道“总该不会是碰上入魔的吧?” … 城市的另一头,漆黑的夜幕下,一驾马车正在驶向道教所的路上,薛宋斌望着车内昏暗的灯光下,父亲那老态尽显的面容,没由来的心中有些凄凄。 自他七岁丧母,父亲虽然又娶,可向来还是照顾他的。也曾在母亲忌日里,拉着他一起在母亲的房间里上香,说些家长里短琐碎旧事。 印象中的父亲,唯有在母亲死的那天有哭过。要强了一辈子的父亲,撑起了这个家,却不幸在五年前得了怪病,寻遍名医无用,得贾神医指点,去往那南疆寻到神木心做药引,方可药到病除。 于是年岁不过才弱冠的薛家少爷便亲自领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从江城出发,历时三年之久,这才带着神木心回来,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少女。 心思百转间,马车突然骤停。 薛宋斌心里咯噔一下,还未来得及细想,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恐怖杀气的汉子一脚将一位扈从踹翻,那身子狠狠砸在了车壁上,砸的车身一晃,马匹惊慌。 身旁四五个家仆掏出随身家伙,谁料穿甲胄的汉子连躲都不带躲一下,厚实的链甲上一阵火花刚擦起便弹飞出去。 汉子双目血红,他脸上表情仿若地狱阎罗,脚下每踩一步都似莽荒野兽,泥土飞溅的同时,隐约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那汉子大口喘着粗气,声如洪雷炸响般,就听他猛地吼道“薛宋斌!” 每吼一字,气势便状足一分,只待最后一声,“你该死!” 那刀客手中长刀便携卷无匹之势,刀身在那一刻化作风暴,又好似群鬼聚拢,风声呼啸而过,似鬼哭狼嚎。 那辆造价不菲的马车便被这一刀之势劈的是四分五裂,化为粉尘。 车厢里,提前被人保护下破窗而出的薛宋斌,摔倒在地目眦欲裂。就在那一刻,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救下薛家父子的那个男人也是薛府上的门客之一,不过与吴念堂那个更像是杀手身份不同,男人本身的职责却是薛老爷的幕僚,绰号夜猫儿。 刀客一击之下,虽未击杀薛宋斌,但那驾马车上的车夫以及两名未来得及跳车的家仆可就被这股霸气无比的力道给绞成碎片了。 薛老爷终究还是年岁已高,这一摔之下,身子骨有些受不了的,在那哀嚎了起来。 薛宋斌顾不得自身,连忙要起来去看,但见那夜猫子拎着他便起身就跑。 刀客见目标被人扛走,也是收刀去追。 “你放下我,去救我爹!”薛宋斌说着,身子被夜猫儿死死卡住。 “我奉老爷的命,务必要将少爷送至安全处。还望少爷见谅!”夜猫儿的声音其实听起来很温文尔雅,可见若不是这一身极好的轻功,估计也没几个人会把他往习武的武林高手上去想。 “你!”薛宋斌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当他望向那追赶自己的刀客,以及倒在地上,疼痛之余仍是不忘看向自己的父亲,薛宋斌这个七尺男儿,竟是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马车其实已经行驶到离道教所很近的位置了,加上刀客一击不得手,夜猫儿拎着薛宋斌跑的飞快。 刀客浑身上下的甲胄被他一扯,全都崩碎,脱去这负重,刀客速度暴涨。 那几十斤重的链甲如同巨石一般,落在地上便是一阵闷响。 随着上半身衣物在拉扯下被崩碎,刀客身上的肌肉骨骼迸发出愉悦的脆响。这位入了魔道的疯子,像是一条撒了欢的野兽,他奔涌的身姿健壮的好似不像人类。 眼瞅着身后那人如狂风般袭来,自知已经无法改变被追赶命运的夜猫儿,哀叹了一声,他对着薛宋斌,即是期许,也是交代道“不要停,用尽全力,跑到道教所里,让灵波法师来处理此事。” 言罢,夜猫儿将薛宋斌放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就在那一刻,这个自他记事起便一直跟在父亲身边,从小被他喊做“猫叔”的男人,轻念了句“快跑!”说着,便背转过去,面向那呼啸而来的刀客。 薛宋斌没有停留,他调整着呼吸,身子跟着那个男人的动作也开始动了起来。 夜猫儿直视那扑杀而来的刀客,手搭在腰身剑柄上,只听闻苍啷一声,一抹剑光在黑夜里闪动似天上流火。 自幼习武的薛宋斌,体能方面其实一直不弱,尤其是在南疆那三年的游历下,武功确实长进了不少。 就在他越过一间屋檐,转眼便看见一堵高墙。急转直下,随即顺着记忆匆忙寻找着。 朱红大门被拍击下缓缓打开,穿着简便衣袍的道士不耐烦的吼道“谁啊?这大半夜的来敲门?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在见到来人是薛宋斌后,那开口的道士立马嘘声,随即脸上表情有些局促道“薛…薛少爷!” 已经顾不得自己形象的薛宋斌,连忙闯了进去,他朝着后院就要跑,边跑边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灵波法师,济德道长!” 那几个道童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能半簇在薛宋斌身旁,连连问道“出什么事了。” 本来这事发突然,而且间隔又短,目前只有宴会楼那边有动静,风声尚不及传到此处。 就在这时,墙的一侧,刀客从天而降。 只见其身上鲜血淋漓,同时间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从他左胸口一直拉到小腹,白骨都可见,但诡异的一幕就在于,那伤口处的肉又似活物一般,不断的在蠕动,仔细看是在一点点的融合。 这一幕看的旁人心惊肉跳,也都不知道这浑身浴血的持刀汉子是谁。 薛宋斌吓得节节后退,一股极大的怆然在他心底里绽开,那刀客落地之后也不停留,身子轻盈的不似人类,在一具魁梧的体格上,能有种身轻如燕迅捷如豹的观感,本身就极为矛盾。 周围护院的道士一时间也纷纷让开,毕竟这大半夜的,见这人和见恶鬼也没什么区别,纷纷避之不及。 那刀客手脚利索,他手中刀尖寒芒直指向薛宋斌,但在这时,一声道号,宛如平地起惊雷。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一位白须老道士走来,随着他的念诵,薛宋斌周身起了一层淡淡金光,所谓道教五神咒之一的金光神咒。 恢宏刀气被阻挡。 刀客眼神中露出一丝狂躁,不待他动作,又一声道诀念出,一张黄符从天飘落。隐约听见有闷雷之声响起。 刀客心说不好,随即闪身一避,黄符也跟着他身子滴溜溜的旋转,飘忽几下又要朝刀客方向袭来。 那符上雷芒闪动,明眼人都知道这玩意不好惹,刀客虽入了狂,但人却不傻。但见他身法转动,手里长刀挥舞着,一阵阵劲风裹挟刀势向着四面八方劈去。 “孽障!”那施法的道士,此刻现身于场上,周围道士皆是纷纷行礼道“灵波法师!”接着又朝那快步走来的白须老者行礼一礼“济德道长!” 灵波法师直接和那刀客动起手来,反倒是年岁更大,但看起来明显要和颜悦色的多的济德道长很有礼貌的回了下礼道“诸位,晚上好啊!” 随即,便把目光看向那处于心神不宁的薛宋斌,他微笑着问候了声“薛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也是这时候,在看见济德道长和灵波法师之后,才感觉到安心的薛宋斌,连忙起身,他看向济德道长,情绪实在难以控制。济德安慰道“无妨,慢慢说。” 薛宋斌缓了缓,这才把刀客来到这儿的经过,一五一十的都给他说了。 而在场上与刀客对战的灵波法师便要辛苦的多。也拥有许多除妖伏魔经验的灵波法师,其实一直都是以试探性的方式去找这刀客的特性,终于在来回了有将近七招之后,灵波才敢确定,眼前这人确确实实是一位魔人。 “我观你入魔未深,现在若是停手,我可帮你驱除体内业障,若是等心魔彻底占据了你的身体,到时候,贫道也只能替天行道将你铲除人间!”灵波在一次换气的功夫中与面前的刀客交涉着。 此时的刀客,双眼已经彻底化作血色,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好似活体,战直现在,胸口到腰腹的那块伤已经愈合。 面对一头与狰狞野兽无异的家伙,灵波法师其实也很是头痛。与寻常魔人不同,这次的刀客,其一未完全入魔,还残留大量人的意识,其二则是他作为人的部分,在战斗方便拥有极强的经验与能力。 便是这几次交手中,若不是因为自身有金光护体,早在第四招时他便已被对面抓住机会一刀斩成两截。 对于灵波法师的善意劝解,刀客并不做理会,他只想杀薛宋斌,但倘若眼前这个一脸假惺惺的家伙铁了心要阻止,他也不介意将他一同绞杀。 于是四招过后,一招比一招歹毒阴狠,从一开始和灵波法师互相躲闪,见招拆招,变成了单方面的碾着灵波法师,甚至于有些道士看不下去前来插手也被他顺手一刀连人带符的给送走。 “福生无量!”又一句道号,一直在旁听前因后果的济德道长此刻也一挥袖袍。两名在江南道都算赫赫有名的道教真人,此刻联袂出手,刀客也开始不敌,随着几招过后,终于在灵波的一张镇符贴在刀客腰眼处,刀客这才如卸了力的气球,半边身子都僵直住了。 济德道长刚要上前再补一张,忽然他眉头一挑,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不好!” 离刀客最近的灵波法师手上又填了一张正欲盖在刀客天灵盖上,突见刀客后背处出现了一只眼睛。 那是从刀客后背裸露的肌肤上猛地出现的一只眼睛,在滚烫汗水和鲜血混杂中,一只眼睛孤零零的突然睁开,露出狡黠但满是恶意的笑意。 紧接着,刀客身上血气凝炼成了一个虚幻人形。 灵波法师来不及收手,他一咬牙,口中法决念起,手上速度不减,手掌直接按下去,黄符狠狠贴紧刀客脑袋。 刀客脸上表情呆滞,浑身的气息一凝。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凝滞住了。 唯有那虚幻人形飞出,突然身子朝上一转,他手里拧着的一截骨头似的长刀直插向灵波法师腹部。 一只同样虚幻的手掌正抵住那血色人影的攻击,数步外,济德道长身子瘫软坐在地上,而在另一边,则有个虚幻透明的另一个济德道长正站在灵波与那血气中间。 “镇!”济德虚幻的双眸睁开,白色的雾霭冒出,仿佛那灵体贯彻天地。 在济德的帮助下,灵波法师最后一句念完。刀客砰的一声跪倒在地,同时间身上那血气开始溃散,那鬼东西咒骂着,嘶吼着却又退回刀客身躯上。 济德道长回神后连忙脱下身上道袍,他将道袍反过来,上面画有八卦图案。将衣服盖在那刀客身上,同时将衣带解开,这才咬破手指在上面画起符来。 灵波也缓过神来,配合着济德道长开始为收付这魔人做准备。 谁曾想,这阵符布置完毕,那地上裹的严严实实的刀客身上魔气不减,反而越发暴烈。 “我早说了,你呀,太优柔寡断!”道袍里传来一阵冰冷的笑声,继而有人似疯癫似张扬的说道“不像我,杀人就杀人,谁拦我,我杀谁!” 薛宋斌双目圆睁,他几乎不敢想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漫天金光散被一股巨力裹挟着崩塌瓦解,而无数道袍纷飞的布屑下,一个浑身长满暗红色荆棘的怪物显现在众人眼前。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灵波法师和济德道长,而随着一声“入魔了!” 那怪物歪了下脑袋,突然眯起眼睛,似乎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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