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话语似乎勾起王正清的回忆,他记起早年看过的一则档案,里面有记载一桩怪谈。 在滨海地界素来有那下水摸临礁海蚌的渔民,海下除了鱼蚌之外更是有数不尽的财宝。 若干年前,一艘远洋岛国的船只靠岸,不幸触礁,除了货物丢失之外,还损失了有七八名船员。幸存下来的人在当地渔民的帮助下也有了安身之处。 那些存活下来的异乡人,在得知村里有专门的捕捞队,于是恳求他们出手。 在后来的打捞里,货物早被浸泡的不能看,唯有一些金币和宝石得以保留。其中,有一尊闪着七彩光泽的玉娃娃出现在众人眼里。 据说那东西叫琉璃,非是天生,而是后天人为加工出来的。 面对这等奇物,一些村民起了歹意,于是从那天起,异乡人们再也没有一个能从海岸回来。 玉像几经辗转,最终被一个商人买走,不知下落。 过了有好几十年,当它再出现时,已经伴随着浓浓血案,以及那个染血琉璃的传说。 王正清慌神的功夫,也只是短短一瞬,对面女子自然与那染血琉璃是不相干的。观对方的气态,灵气汇集周身,浓而不散是为道法醇厚。但其生气不显,死气沉沉若非天生阴体,便是有生辰将尽垂死之兆。 沉静了大约有两三息的时间,眼前女子身影似流水起了涟漪,王正清突的向前迈步。 原本离着有二三十步远的距离,此刻一步踏出,王正清身形已经随着神意来到那女子身前,他左手扣住腰间剑柄,右手虚按在那女子肩头,目色如炬,口中念诵了声“急!” 轰隆一声,女子原本要遁去的身子好似被一股大力往下按了按,突的就见女子身子一僵,忽听的一声长而急促的嘶嚎,淡见面前模样秀嫩的女子,如泡沫炸裂。 王正清躲闪不急,只往后退了退,但见面前一大团白色的不知名浊物浑身散发着热浪,那一刻切实感受到的似滚烫油锅被打翻,热油扑面袭来。 借着后退的空档,王正清右手收回,在半空中划了个回收的圆,灵气从手掌心散出,一股小的龙卷包裹着那浊白液体,牵拉着往一旁裹去。 而左手剑被他横着朝左一甩,剑鞘飞出,正巧砸在那突的出现于左侧的白面女子腹部。 本想着趁空档偷袭的冷琉璃,确反被对方借势一击。那看似不显山不露水的质朴剑鞘,上头好似有万钧气力,这让修为已是不低的冷琉璃在贸然吃了一击重击后,竟然没能压住那股余劲,身子轰的砸进身后的山壁里。 王正清将那滩似乎有生命和灵性的白浊液体困在右手掌心,偏过头来,他左手持剑,朝女子方向一指,一道雷霆顺着剑的落点,咔的一声劈下。 烟雾中,白发白衣的女子狼狈朝外奔出,只是,此刻女子额头上突的出现了一丝裂缝,那漆黑的缝隙眨眼间便撑开,成了一只眼睛的形状,黑雾从眼睛里涌出,女子周身上起了一层涟漪,连带着眼白化作纯黑,那原本泛红的瞳孔,此刻却是金黄一片。 王正清细眯了下眼睛,他大约猜到了女子的身份,只是手中剑势不停,他口中念道“学我神皇意,诵我真君名。吾奉九天五雷真君令,降火雷神术!” 随着他一声念完,突的手上长剑身上燃起了红蓝二色的火焰。 冷琉璃身形比之前快了有十数倍不止,她在离着王正清有百十米之远时,突的转身,双眸紧盯着王正清,她口中急切的念诵着什么。 但觉有一股怪力从王正清右手上挣脱,那浊白液体似燃油被火灼烧,噼里啪啦的爆响中,将王正清的身形都吞噬在了火海里。 浊浪焚烧间,一道光华从里向外,朝着冷琉璃当头劈来。 侧身避让之际,那火海中的男子已经不见了身影,冷琉璃心头突的浮现出不详预感,她没有停留,而是朝前一个闪身,可那股不详依旧没有松懈,反而越发的焦躁起来。 她周身上下,白色的液体从皮肤下渗出,而后向着四周迸射出去。 直到这时,王正清也没有出现。 站在一座孤零零山岗上的冷琉璃粗喘着气。本就苍白消瘦的身子,此刻近乎枯槁。 而就在她警惕着四周的时候,一柄长剑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从她的背后刺出。 冒着红蓝二色火焰的剑尖从女子身前冒出的时候,王正清正站在她身后,但见其目光沉凝,口诵一句“散!” 红蓝二色火焰似爆竹碎裂,噗的一声将女子整个溶在了火焰中,而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嚎,那女子浑身化为一滩白浊液体,渐渐被烧成虚无。 望着眼前化作飞灰的身影,王正清轻吐了口气,他眼眸中的白光散去,右手将剑朝旁一甩,剑身上的火焰如烟散去,而后收剑入鞘。 此刻,他身下的山中,似乎有野兽搏斗的嘶嚎。 王正清身子不停,朝下急掠而去。 身形膨胀有近乎一座大殿般高大威武的梦貘,身上灰黑色的皮毛被燃烧了大半,露出底下肉白的骨肉。 而它面前,始终是一副冷淡面孔的白衣白发女子,只手持一柄拇指粗细的长针,那上面丝丝缕缕的白色火苗跳动着。 … 森林深处。 梦貘那大的如同两扇圆门的眼睛,死死盯着女子,继而愤怒中带有一股深沉的恐惧。 女子身侧,十数位白袍人摆成一座源源不断的供给大阵,而阵头则直指那白衣女子。 与先前在王正清处露面的白面女子一般无二,自称冷琉璃的她,抬起苍白面孔,眼中金色瞳孔似烛火燃烧。 梦貘身旁,另外七个方位,也都站着一位,白衣白发面容与他面前女子一般无二的人。 有着一双能勘破虚妄眼睛的梦貘自然毫不费力的就能认出,哪一尊才是女子真身。 可与一般幻术不同,身旁浮现的那些分身,确确实实也都和女子本身实力相差不大。 梦貘双爪扣着地面,伴随着女子抬手,满天的白浊火焰形成了一张大网,将它牢牢困在网中。 那网中猛兽,朝天空嘶吼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火网落下,白色火焰如同万只小蛇,在狠命朝他身体里钻,又好像中一瞬间化为无数条鞭子,不停的抽打在他身上。 梦貘奋力挣扎着,火网却将它的一切行为都限制住了,只有焦糊的毛发与呲呲啦啦的声响。 女子瞅准时机,身形前掠,手中长针猛地刺进那巨兽眼珠上。 那巨物死命的抽动着,连带着火网都被牵扯住,而站在巨兽眼前的女子则巍然不动,她望着巨兽眼中化为血红一片,她直视这位能为万物带来噩梦的上古尊神,她只是将手一点点的摁进巨兽眼眸中,伴随着一种血肉被撕裂的可怕声响,那女子已经伸进半只手掌,而后就听见远处,一道闷雷炸响。 白衣女子下意识的要抽身,可也就是这个抽身不急的档口,一抹剑光,后发先至。 炫白的光,一闪之下,女子只觉手腕一凉,而后,整个人倒着飞了出去。 王正清站在那被困的梦貘身前,一剑挑开女子,一剑又将周围火网击散。 面对诸多扑来,实力与先前所见女子别无二致的傀儡,王正清只是一剑剑递出,身形由远及近,好似翩若飞鸿。 被切断一掌的冷琉璃,只扫了眼赶来的年轻道士,她语气不快不慢,道“你还是来晚了。” 而已知晓女子身份的王正清,语气则生冷了许多,他质问道“残月,若干年前,家师曾有意饶你一命,尔敢再扰我神皇!” 这一声,他动用了些雷霆术数,声若惊雷,只一声,便好似雷公震怒。除女子外,那一众黑袍从属,此刻多半被震的晕厥过去。 被牵出往事的冷琉璃,只是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望向那年轻道士,只说了句“小心!” 王正清身后,那显然已是气急了的梦貘,抖落身上最后一点火苗,它被捣烂的那只眼里血红一片,而留下的那只也是布满血丝。它将目光死死锁定在了王正清的背后,突的手掌探出,巨爪携带万钧气力,狠命砸下。 被这突如起来的攻击,显然有些懵的年轻道士朝旁一个侧掠,而就在他动身的一瞬间,那白衣女子也来到了他的面前,女子离他及近,几乎是身子贴着,脸对着脸,她眼眸中的金光,似明灯,似火烛,照在王正清的眼中,照进他的心底里。 意识突然的模糊,王正清只觉得浑身一软,待他清醒过来时,面前女子已经将左手摁在他的胸前。 “不好!” 王正清下意识要动起来,左胸上被猛地灌入一股颇杂的灵气,似无数蛟龙在体内游窜,而身子被这一击之下给击退了数十丈之远。不待王正清镇压,身侧一声急促的风声,梦貘的巨爪落下。 望着狼狈不堪的年轻道士,心情格外美好的冷琉璃走到被震晕的一名黑袍女子面前,她将对方的右手牵起。浊白的液体从冷琉璃的手指间流出,霎那间变成了一把坚韧的刀子,割开女子皮肉,割下那只纯净的玉手。 而后,冷琉璃将那只流淌着滚烫鲜血的手,按在自己被王正清隔断的右手上。 白火嗤的一声将那女子的手烧透,但随着火焰消散,女子右手已经和冷琉璃接上并融为一体。 轻松摆弄着新的手掌,冷琉璃面露和煦,她道“无上黑莲天尊!”话毕,额头浮现一朵纯黑的莲花印记,而冷琉璃眼眸也染上黑色雾气,两点金光似夜空下的火苗,啪嗒啪嗒的跳动着。 … 临近小珠峰,李颂文快步迎了上前,他走到那位正字辈的师叔身侧,其实隔着老远他便听见这位说话声音堪比敲锣的道人,询问道“不是说好等我的吗?” 回他话的那小道士战战兢兢,显然是被这满脸凶相且辈分极高的道人给吓到了。 大概知晓事情缘由的李颂文前来打了个圆场,他小声道“可能事出有变,既然这周天大阵已起,想必布置的安魂阵也动了,山上山下皆无大碍,只等鱼儿落网。” 那小道士战战兢兢的点头,在看见李颂文朝他使了个眼色,这才反应过来,连连告辞。 “颂文,我先去趟行司殿,你带他们安置好也不必再去大珠峰。”那道人说着,起身便往山上几个健步飞掠而去。 “恭送师叔。”李颂文行礼道。 身后,江千鹤闲步走来,他望着那道人远去的身影,不由得赞了句“真是好身法啊!” 李颂文转身,笑道“我这位师叔不喜术数道法,自小习的是那拳脚功夫。” 江千鹤习惯性的摩挲着手掌上的铁扳指,他颇有些真挚道“若是能与之决一生死,倒是痛快。” 李颂文自然是当成武人之间的惺惺相惜或是玩笑话,唯有江千鹤身后那几位,知道自家大人这确实是动了杀心。但,相互间皆是沉默,不发一言。 坐摇椅上的宋见民晃悠着来到二人身边,他问道“可要到了?” “便在前方不远。”李颂文笑着指向前处的小楼。 宋见民闻言,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他喜道“如此,那便快些吧。” 李颂文笑着应了声,而他的视线越过江千鹤,看着他身后,正差人去寻家眷的经略使王崇安。 … 在北坡附近,于几次岔路分开之后,我相继又遇到其他一些神皇派的弟子,其中大部分是些穿灰衣道袍的。 神皇派中,青衣表示的多是门中普通弟子,而灰衣则是主武职的。 人群中,有几位道袍上绣着补子的清字辈在做着调配,而我则被安排跟着他们,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当然我猜更多也是在警惕我。不过我并不在乎这些。 随着他们的步伐越发逼近南北坡交接的密林时,我们先后发现了一些身穿黑袍的神秘人。 那些穿黑衣的人们,大多神情木讷,除了悍不畏死之外,眼神里尽是狂热。他们中,多数人有着粗浅的道法,显有能真正搬得上台面的,唯有几位领头的似乎实力不低。 即便如此,身旁的清字辈道士们也没被拖沓多少速度。在娴熟的配合,以及阵法道术的合理调配下,由其中几位专职体术的负责查缺补漏。我全程几乎就是跟在后面袖手旁观或者做点扫尾之类的活。 神皇派中极重辈分,这点上和宗族就很接近,而在门派倾力培养下,如今作为中流砥柱的清字辈门人中不乏天才之辈。他们中有些是各自所属宫门下的首席,有些则已经提到了监院管事之职,可谓前途无量。 而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又想到那位已故的楚清河,想起那日衣冠送回,头发半白的老人号啕大哭的场景。 思绪飘散间,又一伙人被降伏。 一位清字辈的道士,将随身携带的钩索拆开,用困法布阵,而身旁一人则从怀中掏出一枚不打的竹筒,他将筒口对着天空,后指一搓,一点火苗出现,点燃了竹筒下面的燃芯。随即一道急促的长鸣,天空中一道黄白色的烟雾渐渐弥散。 做完这一切,我们又继续前往排查下一片区域。 很快,收到信号负责善后的道士就会前来。对于这座堪比庞大机器而言,能做到如此的高效运转,其背后意味着历史和传承所带来的雄厚底蕴。 想到诡异莫测的玄门,以及宛如一个小国度的神皇派,我越发好奇当年的祖师爷是怎么能把栖云宗给抬上去的。 好像记忆里,祖师爷并不是很上心栖云宗的事情,他每天也就吃吃喝喝,和一些个看起来不怎么正经的人侃天侃地的。 在淌过一条不怎么宽的小溪时,突听见一阵阵弓弦崩响之声。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清字辈的道士皆是翻身避让。 “快散开!”躲在石后的一位道士高呼道。 而其他一些反应不及的则很不幸的没有躲闪开来,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有两个被箭矢贯穿胸口,如今硬撑着爬了过来,但胸口处的血痕乌黑,看来箭上还特意涂了毒。 “别动,抓紧运功!”我身边的那位清字辈的道士,将一人拖了回来,他和我一样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那箭矢上是带着毒的,很果断的拔了出来。惨嚎声中,一团明晃晃的火焰朝伤口就烧了过去。 我撇过头去,那声音撕心裂肺,其余人也开始纷纷效仿,一时间呜咽声此起彼伏。 现在敌在暗我在明,这样原地治疗并非善计。而且是在神皇派地界,公然带器械过来埋伏,这倒是有些异常了。 我抽神思考的同时,看向身旁一位专职拳脚的道士。相互对视一眼,他偏了偏脑袋,我心领神会的点了下头,而后同时间从石块后翻身出去。 又一轮箭雨落下。 眼中余光,扫到那射箭的方向,也在同一时间,我手中捻着的几枚石子,啪的一下甩出,而后身子借着惯性朝后落在身后的河床上。 那批人并非身穿黑袍,而是一个个带着白布面具的人。不同势力的吗?我大脑急转。 “神威浩荡,除妖伏魔。九曲金刚镯,去!”身侧不远处,那体术精湛的道士此刻双眸化作纯白,他眉心处一道金光圆符,似那丢出手心的金镯。 金光一闪而逝,河对岸的几位戴白布的纷纷避让开来。我急追上去,手中黄符丢出,一张张赤雷凭空出现。 火光一闪,击的土石飞溅,而那群人周身起了一层烟雾,吞没了火光。 眼尖的我立马分辨出哪些雾气里有人,哪些是假象。于是脚步不停,身子似一杆长枪,直刺入烟雾中。 朦胧雾气,凝而不散。这烟雾含有致幻的作用,只是如此剂量还奈何我不得。 突的就听见脚下一阵嘎嘎嘎的怪响,不待我一脚踢出去,脚掌刚抬起便有只大手刷的一下将我腿按住。 我一用力,一只大鬼从身下没了出来。 神皇派仙山宝地,寻常鬼物自是不得存活,而我面前这鬼青面獠牙,双眼碧绿泛着凶光,显然是被喂养出来的。 一瞬间,眼前黑雾猛地钻入我的口腔肺部,似乎变成了一个活的怪物。 随着我手上用力,那大鬼噗的化作一团黑气,来不及去处理它。我手指勾着喉咙,用催吐的手法,对着地上干呕着。 滚滚黑烟从我的口中吐出,我作为被侵入的对象,本身的体验自然是好不到哪去。那黑烟中,腐败破旧的酸味,就和刚刚喝了一口泡着浮尸的水一样,我差点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而那位身披金光,手持金镯的道士向我跑来,他先是一掌覆在我额头,一股暖流顺着头顶蔓延向下。而后便听到他的询问“还好吗?” 我咳嗽着,直起身子,眼角都呛出泪水来,我道“没事。”抬眼望时,烟雾散去。 那些人的身影已经没入林中,而身侧的那位开口道“穷寇莫追。” 我四下打量见再无其他踪迹,想到身后还有不少受伤弟子于是点点头,折身返回。 但见道士们神色枯槁,有些已经眼泛泪光。细看之下,便也惊觉那些个中箭之人,全然没了气息。 “五绝生门。”一个低着头的道士,擦了擦嘴上的黑血,他嗓音沙哑。 而我还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便已经有人替我解释了。 “玄门,又是玄门,我早说过,这帮子邪性的家伙就应该被彻底铲除。”说这话的是一位长字辈的道士,也是为数不多未被伤到而得以保命的。 最后一个只是手臂被擦伤,但如今也是一口气吐完,整个人全无生机的躺在地上,面目狰狞。 长久的沉默声中,几位清字辈的纷纷站了起来。 我知道他们的意思,但同时也纳闷,这毒怎么会如此生猛,寻常毒药即便入体且不论段时间内会不会发作,但凡去其伤处,至少也是能保下来性命。 只是当我细看那些人的伤口,这才惊觉,道士身上的生气不是自发消散而是被吸取干净,以至于整个人呈现出病态般的干瘪。而这五绝生门可能并不是一种确切的毒,毒药是做不到这一步的,也就是说,这其实是一种咒。 据我了解,确实是有术士能够将咒术以刻录的方式存录在器物上,但刻录的咒物大多无法长期保存,所以这种做法费时费力,远不如一张能借天地灵气的黄符来的省事。 但,又或者是有一种我不知道的能完美保存咒术的方式,只是这种方式知晓的人极少,但作用隐蔽,效果也不亚于符箓。 如果真是如我这等猜想一样,那玄门之术简直是过于可怕。 难怪,能与神皇派齐名,背后没点底蕴还真不好说。 玄门中派系林立,但敢这样闯到另一位大宗手底下惹事,真就不怕自己被组织内清除出去?我想不明白这些。 而躺在地上的那些清字辈的道士简单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便有几人起身往先前那伙头戴白布疑似玄门中人的位置追去。 我既没有选择跟上,也没有留下来防备着那伙人杀个回马枪。 留在原地的一共有六人,其中有一位清字辈的道士坐镇加上他们依托地形布好防御,只要耐心等救援便是。 此行我的目的是要找出那个杀死洪文武的家伙,现在,除了弄清楚袭击的有黑莲教之外,还有玄门的人。虽然此地被封锁,但就连我都能感受到头顶上的那座护山大阵正被人干扰,不然怎么山上藏了多少人都探查不出。 说起来,我其实一直都是束手束脚的,既不能暴露身份,又得与多方强手相互拉扯,还真是累啊。 不免自嘲一笑的我,缓缓闭上了眼睛。靠着那份所谓的直觉,大步向前走着。 … 位于南坡的林子里,血迹顺着道路一直往两边蔓延。 捂着脑袋,满脸汗水的男人脸上一时青,一时紫的。他嚎啕着,望向天空,发出一声恼怒的嘶吼。 自天上的大阵开启之后,他便不得不与体内的那人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而这种影响,以至于让他短暂的陷入到无意识的疯狂,而在这段时间里,他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有无辜的百姓,也有神皇派的道士。 而随着他杀人行径暴露,越来越多的道士过来,现在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位神皇派正字辈的道士。 “别吵了!”男人疯狂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可脑子里的那个声音一直就没停过,他摇晃着身子跌落一旁,顺着泥土一直往前翻滚,而后重重撞在一颗大树上,这才止住了身形。 而身后不远处,一位灰白道袍的年长道士,手持一柄木剑,此刻他定睛望去,在寻到了男人的线索后,脚步急踏,顺着树林追了过来。 “墨浊!”男人低吼了声,而随着他的吼声,胸前突的燃烧起黑色的火焰,那火焰外围纯黑,反倒是靠近内侧的地方越发的光亮。 黑色火焰似乎没有温度,甚至连一片衣角也无法点燃。但见这火似烟雾,顺着男人的口鼻钻了进去,而后沉寂了约莫有三息功夫,一道雷霆击来,那男人方才猛地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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