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你确定是和我说话吗？” 燕震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盯着高起潜的眼睛，淡淡的吐出一句。但是这平凡的口气之下是滔天的怒意，高起潜也被燕震这桀骜的态度惹得勃然大怒，当即用公鸭般的嗓音喝道：“小崽子，还反了你了，你顶撞上官，难道是要真巧谋反不成？”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这是要把燕震直接阴死的节奏。但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高起潜像个球一样朝后面飞了出去。 砰！ 一声闷响过后，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久经战阵的曹文诏和曹变蛟叔侄俩，只觉得脚底直冒凉气。因为眼前的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高高在上的天下勤王兵马总监军，被燕震一个窝心脚给踹出很远，直接砸在了站在他身后的杨嗣昌身上。 杨嗣昌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燕震对于这位连他都不敢惹的监军大人，一句不合直接就敢动手，这性子也太野了。于是赶忙出声呵斥道：“竖子，敢尔…”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甲页翕动的声音，眼前一花，就见燕震的身影欺身而至，照着高起潜的面门又是一脚。 啪！ 高起潜正要破口大骂，就被燕震的牛皮底战靴给堵上了嘴。只一脚，高起潜正面的牙，全部被踹掉，合着血沫噗噜噗噜吐了出来。 “拿…拿拿…拿下！”杨嗣昌扶着已经不能讲话的高起潜，高声下令道。 随即就有一队标营的卫兵冲进大帐，领头的把总看到大帐内的景象也是直咧嘴，心道这是地上的祸不惹，偏要去惹天上的祸。低声对燕震说道：“燕将军，莫要让卑职们难做…” 燕震没有为难这些标营的士兵，平举双手，让这些士兵们下了自己腰间的佩刀，之后用绳子反缄双手押了下去。 “杨大人，燕震所做虽有些过激，但念他父兄刚刚殉国，心急之下情有可原，眼下建奴大兵压境，朝廷正当用人之际，不如让他戴罪立功…”卢象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嗣昌打断。 “够了！卢象升，你知不知道朝廷的规矩法度？亏你还是个文官，若是我大明军中所有将校都学他殴打上官，那么也不用建奴打了，自己就完了。”杨嗣昌声色俱厉，怼的卢象升无话可说。 武英殿… 被打的掉了八颗牙的高起潜趴在地上哭的伤心欲绝，边哭边用他那撒气漏风的嘴诉说着燕震的跋扈。 “皇嗤…爷，那燕嗤…震，小儿，目无朝嗤…廷，连您的监军，都不放在眼嗤…里，此子他嗤…日，必反！” 看着癞皮狗一般的高起潜，崇祯心里升起一股怒气，再怎么说这也是他亲自任命的监军，燕震说打就打，难道就一点也不顾及皇家的体面吗？ “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崇祯怒不可遏，拍着桌子发火道。 “皇爷！您别气坏了身子…”王承恩赶紧出言安慰道，脑子里飞快的思索着，怎么才能让燕震渡过这一关。 崇祯焦躁的走来走去，眼下建奴大军已经攻下了天津卫，距离京师旦夕可至。京营的战力守成有余，野战不足。能够和建奴硬刚的明军，目前只有曹文诏手中的关宁铁骑，曹变蛟手中的宣大骑兵，燕震的修罗营和卢象升手中的五千天雄军。但是这些兵马加在一起顶多两万人，皇太极可是有五十万大军。皇太极此次起女真八旗骑兵九万，汉八旗十万，蒙八旗十万，总计三十万。但是还有不少之前历次大战中投降的明军，这些人被编为汉军，地位在汉八旗之下，平时做为辅兵和炮灰使用，忠诚度和战力虽不及汉八旗，但是毕竟也是后金的武力。所以说，皇太极号称的五十万大军，水分也不是太大。 反而是大明这边，崇祯虽然对全国发出了天下兵马勤王令，但是截止到目前，四川秦良玉的白杆兵虽然战力强悍，但是无奈路途遥远，现在估计连长江还没过呢。左良玉的二十万大军行动缓慢，朝廷派人催了几次也不见效果。反而是有关左良玉大军扰民的奏报越来越多。山东总兵刘泽清，也是一样的龟速行军，天津卫之战，刘泽清本已经行军至唐官屯，听到前方有战事，立马就地扎营，不再前进一步，眼看着天津卫陷落。 所以在崇祯心里，哪个武将忠心耿耿，哪个总兵阳奉阴违他清楚的很，但是大明现在的局面可以说是内忧外患，朝廷对军队的依赖越来越多。他可以杀没有兵权的文官，却不能杀手握大军的武将。这要是放在盛世大明，就刘泽清畏战不前这一跳，就够砍他脑袋的，更别说左良玉这样纵兵抢劫的总兵了。 “你退下吧，朕自有定夺！”崇祯烦躁的一挥手，让高起潜先退下。 “皇嗤…您可嗤…要给奴嗤…才，做主，额啊…” “好了好了…知道了，滚下去！” 高起潜哭哭啼啼的退了下去。 “皇爷，您回去歇会吧。”王承恩上前说道。 “摆驾坤宁宫！”崇祯突然想找个人说说话，就想到了皇后周婉言。 “老奴遵旨！” “皇上驾到！” 随着小太监的一声唱报，正在宫内给太子缝补衣物的周婉言吓了一跳，心道皇上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和大臣们商讨军国大事吗，怎么到自己这里来了？不过还是赶紧整了整衣衫，出门迎接皇帝。 “臣妾给皇上请安！”周婉言一如既往的温婉。 “爱卿平身！今天散的早，朕到你这里来坐会儿。” 两人走进屋内坐下，宫女将泡好的茶端了上来。崇祯边品着茶，边将今天发生的事和皇后说了一遍，之后又说道：“这个燕震，竟然敢殴打朕派去的监军，简直是不把朕放在眼里，这次朕绝对不会轻饶他。” 周婉言听到崇祯皇帝的话心里一紧，她了解自己的丈夫，知道他虽然很勤奋也很聪敏，但是太要面子，不管是谁，只要弗了他的面子，他肯定会怀恨在心。 于是不动声色的给崇祯又倒上一杯茶，之后幽幽的说道：“皇爷莫气，也许在燕震的眼里，高起潜根本就不是皇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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