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宝妃把车开进医院停车场,踩了一脚急刹车。 梁诗玥想打开车门,却发现被锁死,她疑虑道:“陆小姐,为什么不让我们下去?” 陆宝妃尽快平复好情绪,缓缓扭过头来,满脸担忧。 “小玥,陆异这种情况需要看医生,一会儿等医生过来,你先陪他去看诊,好吗?” 陆异听后,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梁诗玥不等陆异发出抗议,急得差点跳起来。 “陆异是来看陆伯的,你为什么擅自做主?” 说到这儿,手忽然一凉,她低头一看,发现陆异握住她的手指,示意她照做。 几个眼神交流间,梁诗玥很快明白了陆异的用意。 装作不情愿道:“随你吧,反正我说了也不算,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看陆伯?” 陆宝妃松了一口气,叹道:“我会安排的!” 护士刚才在电话中说,陆根生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毫无苏醒的迹象,所有科室立刻组织会诊。 还没等她挂断电话,医生们都神色凝重地散了会。 与此同时,陆宝芝的信息也发了过来。 内容只有简单几个字:二妹,照顾好陆异。 陆宝妃实在不忍心说出这么残忍的事实,她只能告诉大姐,陆异似乎应激性失语,情况很不好! “医生来了!” 梁诗玥一句话,把陆宝妃拉回了现实,她打开车锁,先下了车,跟医生描述陆异的症状。 梁诗玥和陆异彼此点了点头,在医生靠近车门前,从另一侧下车,向急诊室入口跑去。 “不行,我跑不动了,陆异,你快跑,我拦住他们!” 梁诗玥穿了双软皮鞋,阔腿裤,跑起来很不利索,上楼梯时,自己踩到裤脚,差点绊倒。 陆异看了眼从停车场追过来的人,只好松开梁诗玥的手,胡乱比划着,让她自己小心。 “陆异,你听姐姐的好吗?姐姐都是为了你好!” 见陆异冷淡地瞟自己一眼,扭头离去,陆宝妃着急地跟保安说着什么。 梁诗玥张开双臂,拦在楼梯处,尽量帮陆异争取时间。 “陆异是陆根生唯一的家属,病人被送到你们医院,你们为什么不让家属进去!” “保安大叔,你们有家人吗?想想看,这种情况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能不能接受!” “别碰我……放开!陆小姐,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陆异的姐姐,你想过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嘛……” 凭她一个九十斤的小姑娘,哪里拦得住好几个健壮的保安。 拉扯中,她被摔下台阶。 陆宝妃抬脚就要去追陆异,被梁诗玥拉住了裙角。 双眼含泪道:“你们为什么对陆异这么残忍,我看他那样,都觉得好心疼,你不会吗?” 陆宝妃愣在原地,忍住泪意,回头把梁诗玥扶了起来。 …… 陆异一口气跑到了急诊室的走廊。 一辆盖着白布的推车,缓缓地向他靠近,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噪音,如同锤击一下下捶打着他脑海中紧绷地那根弦。 刘婶和刘叔擦着眼泪,跟在后面。 猛地看到陆异,刘婶几乎忘了怎么哭。 还是刘叔反应快,抱着呆滞的陆异拉向一旁的座位,“异儿,好孩子……老陆他走的很安详,只是临走前还惦记着你……” 陆异嘴巴张开,粗重地喘息着,像条即将干涸的鱼,嘴唇也憋得成了紫色。 刘婶走上前来为他顺气,“孩子,你别吓唬婶儿,你想说什么,婶听着呢!” “放……放开……放开他!” 陆异目眦欲裂,使出浑身的力气,终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喊。 他甩开刘叔刘婶的手,扑到小车旁,推开工作人员,“放开他,他没死,他不会死的……” 工作人员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皱着眉头让刘叔刘婶把家属拉开。 陆异掀开白布,揉搓着陆根生的脸。 老人家脸皮上的皱纹已经散开,容貌似乎年轻了许多,陆异贴在他的胸口,声音像是在呓语。 “伯伯,你起来啊,早上你还说,今天不下雨,你就会去巡山,异儿陪你一起去。” “你是不是怪异儿这两天总往外跑,所以生气了?异儿答应你,再也不随便离开你了。” “伯伯,异儿已经在卖房子了,有钱给你看病……你睁开眼,看看我……” 陆宝芝正想去办理死亡证明等等材料,看到这一幕,眼角也不由地润湿。 梁诗玥在陆宝妃的搀扶进来,看到陆根生已经走了,捂脸痛哭着滑坐在地上,“陆伯……” 就当大家准备给陆异多点时间,让他好好与堂伯伯告别时,他突然松开陆根生,站直了身子,看了一圈围观的人群。 在看到陆宝芝的时候,他脸色已淡定如水。 好像刚才哭的那个,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一样。 “陆医生,我想申请尸检,请告诉我,如何申请……” 陆宝芝擦眼角的手一顿,不解地盯着他,“尸检?陆老伯的病例记录齐全,用药也很明确,他是因为……” 陆异声音冷冽,当众打断她的话。 “我是死者唯一的家属,我对他的死因有异议,现在正式提出尸检的要求,陆医生,你在怕什么!” 这话一出,周围议论声四起。 “人家孩子有所怀疑,也很正常吧!” “尸检是家属的正当要求,一个医生有这么大的权力阻拦?” “这孩子刚才说他是死者唯一的家属,说明这个家就剩他一个人了,这医生不会看人家年纪小,故意糊弄人家吧!” “孩子啊,不如报警吧!” 其他病患的家属义愤填膺,开始商量着给陆异出主意。 陆宝芝怕事态扩大,对医院影响不好,连忙说道:“不是不可以,不过医院材料还没有完成,可能需要等……” “我同意冻存!” “死者在冻存情况下,尸检可以延长7日,如果贵院七天还开不出诊断证明,我有权向上级部门反应!” 陆异不给她任何推脱的机会。 “好吧!” 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已经严重影响到医护人员的工作,陆宝芝赶紧答应下来。 心情复杂地叹道:“麻烦你,跟我来趟我办公室!” 陆异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他声音冷静地像台人形机器,“你好,我要报案……对,我怀疑我堂伯的死另有原因!” 全场一片哗然! 陆宝妃和梁诗玥以为他疯了! 刘叔挠了挠脸皮,眼睛挤成一条缝,“他、他说什么,老陆不是病死的?” 刘婶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快速回想自己给陆根生吃过的东西。 前面几天的就不用想了……今天,老陆只吃过她做的银耳莲子粥。 等一下,这粥,除了陆根生吃过,她一家三口加上陆异都吃了,大家都活的好好的,足以说明老陆的死跟粥无关! 刘婶稍微放下心来,紧张地擦着额头上的汗。 悲伤的情绪瞬间被没来由地忐忑代替,嗨,早知道就不拿人家钱了。 自从拿了那笔钱,到现在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今天,好不容易补了一觉,谁知道,老陆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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