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崇凛然道：“石某何罪之有，还请王爷示下。”</p>
赵王冷笑，凑到他身前说道：“石公善货天下，石府豪富，财富竟比朝庭府库还要充盈。如此怀璧，却不肯归附，你说这是不是自己找死？”</p>
石崇点头道：“老夫的确不识好歹。”</p>
赵王春风得意地哂笑数声。</p>
石崇说道：“老夫现在归附王爷可好？”</p>
赵王看了石崇一眼，笑着凑到他耳边，用低低的声音说道：“晚了。石公已到万劫不复之时。今日你头一断，明日我便用你的全部家产整饬我赵王大军。石公的财富，朝庭内务府没份，豫章王更没份。只是本王一人的！”说罢脸上露出一股杀意。</p>
石崇听他的话感到有些奇怪，不知这里面有豫章王什么事。</p>
他冷冷对司马伦说道：“老夫壮年时杀人越货，劫贾自富，早想到会有今日。不管王爷找什么罪名杀老夫，老夫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我只是想问一句，王爷是不是随了孙秀那厮的愿，答允这小吏欺凌我府中的绿珠？”</p>
赵王闻言哈哈大笑道：“都说石公痴醉于温柔乡，堪称当朝宋玉。今日观之，果真不假！将死之人，却还不忘红颜佳伴。本王这就让你安心，好叫石公知道，贵府绿珠姑娘已成孙中书侍妾，此时想是那俏佳人已和中书令大人被底翻鸳梦，早就成其好事了。”说罢仰天大笑。</p>
石崇勃然大怒，咬牙切齿地骂道：“狗王，你杀了老夫吧！我不愿再苟活于世，老夫羞于看到大晋天下毁于你手！”</p>
赵王勃然变色，手指石崇刚要发作，却见一个全身红衣的女子手抱一尾古琴，从百丈高楼之下拾阶缓缓而上。</p>
守楼士卒纷纷亮剑挡住她。</p>
那女子冷声说道：“我身为此楼的主人，难道不能上自家的楼吗？这是什么道理？”</p>
赵王一看，来人正是绿珠。</p>
他横了石崇一眼，冷笑道：“真是说谁谁就到，看来孙大人没能留住新人暖被窝。崇绮楼热闹，绿珠姑娘还是喜欢凑热闹，这不就来了？”</p>
石崇见是绿珠，颤声喃喃道：“珠儿，是你吗？”</p>
绿珠拨开士卒们挡在她身前的兵刃，飞奔上楼跑到石崇身前。</p>
看着他浑身的枷锁，绿珠忍不住落下泪来。</p>
石崇笑道：“珠儿莫哭，老夫早知会有今日。当初在军伍之中，你家老爷每战必杀顽敌万人，坑残卒千人，得胜后，还要击鼓行酒虐杀俘虏百人，全军泥醉方休。如果把老夫在战场上杀死之人的白骨垒起来，恐怕绕洛都城一圈都有富余。今日作阶下囚被人所杀，正是应有此劫。老夫只是心疼珠儿，陪我一同受难。”</p>
绿珠垂泪道：“珠儿没事。”</p>
她站起身，扭头对赵王说道：“小女子有一事想请王爷成全。”</p>
司马伦不冷不热地说道：“讲。”</p>
绿珠说道：“今日王驾在崇绮楼宴请群臣，你们是客，绿珠是主。倘若招待不周，是绿珠之过。如果王爷不嫌弃，绿珠愿为王爷和诸位大人拊琴一曲，以助各位的雅兴。权作绿珠为我家老爷践行，也不枉绿珠跟他一场。”</p>
赵王得意地笑道：“石府宝珠，精于琴舞，天下闻名。石公向来美珠独享，不成想今夜我等却也能欣赏到佳人才艺，幸何如之？”说罢，不怀好意地看向石崇。</p>
绿珠对石崇说道：“老爷，我们因琴音相聚，今日就让珠儿用琴声为老爷送行吧。”</p>
石崇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一丝泪光。</p>
绿珠将怀里抱着的中散绿绮放到桌上，坐下轻轻调弦数下后，一曲悠扬的琴曲便从她指间流出。</p>
那琴声时而悠扬，时而哀婉；时而激荡，时而沉静。</p>
一曲将尽，坐上有几位年迈的老臣纷纷惊呼道：“《广陵散》！”</p>
司马伦原本也被琴韵所动，听得入迷，听到有人指出这是嵇康当年临刑前所弹之曲，脸色骤变，惊喝道：“《广陵散》不是绝迹了吗？”</p>
绿珠一曲奏毕，手按琴弦冷冷道：“大音虽稀，却永不可绝！”</p>
这时楼下急匆匆跑上来一个青衣仆役，是孙秀的贴身长随。</p>
他跑到司马伦身前扑通一声跪地，磕头哭道：“请王爷为我家大人作主，孙大人被人杀了！”</p>
司马伦大惊，喝道：“什么人敢如此大胆？”</p>
绿珠平静地答道：“是小女子。”</p>
石崇惊道：“珠儿你怎么.....？”</p>
绿珠脸上带着泪珠笑道：“那贼人有贼心没贼福，对珠儿动手动脚，被珠儿手起刀落结果了性命。”</p>
石崇听后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叫道：“好！痛快！这才像我石崇的女人！干的好！”</p>
赵王瞪着绿珠怒喝道：“你说的可是真的？”</p>
绿珠淡淡一笑，目光直视司马伦，说道：“敢问王爷，身为朝庭官员调戏民女，对良家女子强行苟且之事，按大晋律例，该当何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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