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终于见到您了!” 阿曼罗延转身,看到那几乎要透支体力的艾鲁特少女帕尔苏迈着吃力的步伐一步步接近自己,阿曼罗延则冷面相对,在她的身旁环绕着两颗状若巨蜥眼球般的法术球。帕尔苏不慎跌倒,细嫩的右膝盖撞在了地面一块凸起的石块上,两道鲜血随之流淌至鞋袜内。 “唔——”帕尔苏捂着新添的伤口站起了身子,又望向阿曼罗延那冷若冰霜的脸庞,她本以为这位被几乎所有艾鲁特人奉为母亲的女人会愿意过来帮自己一把。 想到这里,帕尔苏试着让自己的姿态不显得那么柔弱,她忍着痛,任鲜血流失,直到身板立正能平视阿曼罗延,一双秀眉微微向下斜,她撑着左腿向前挪动,差不多走到了适合说话的距离,她刚准备开口,就被阿曼罗延伸手止住。 “不必啰嗦了,你想说的一切我都已经知道了。”阿曼罗延语气平淡冷静,似乎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帕尔苏,事已至此我不想强求你,但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我很看好你,希望你能跟我一同回去。” “回去?”这让帕尔苏颇有些摸不到头脑,难不成像那位雷肯斯特一样,作为她的徒弟一直跟随在她身边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阿曼罗延轻易的看透了帕尔苏的每一条思索“回到我们共同的、亦是最后的家园——环城帕沙!” 这座城市帕尔苏早有所耳闻,但帝国内的各种历史书籍对它的记载,都将其形容为一座未经实地考证的传说中的城邦,那里是艾鲁特民族最早的出生地而现在,这座城市在阿曼罗延的口中得到了确切的认证。 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帕尔苏思索着,阿曼罗延这次并没有再将帕尔苏脑中所想的事情用语言道出,只等着帕尔苏亲口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恕我拒绝,尊主不,我不需要您的宽恕,这是我的选择!”帕尔苏郑重言辞对阿曼罗延道,作为尊主,阿曼罗延能感受得到,这是帕尔苏在对自己尊主身份的反抗。 “我尊重你的选择,帕尔苏。”阿曼罗延说着,露出了苦笑,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那也请你尊重我作为尊主的责任,我要以背叛者的罪名对你宣判死刑!” 天色已晚,月光下的阿曼罗延是那样的高傲难以接近,她以剑锋指向夜空,银色发亮的法力像是皎洁的月光化做了液体,从剑锋流经剑刃阿曼罗延一双美眸透彻如冰,仿佛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不会对这世间的一切产生丝毫情感:“安心去吧,帕尔苏,你会不留任何痕迹的消失,人们的记忆、艾鲁特的历史,你的永眠亦不会残留任何悲伤让任何你为你悼念流泪。!” 刹那间,帕尔苏猛然知道了阿曼罗延要对自己做什么,就如同她能读取自己的心中所想事情一样,这不是普通的法术攻击,而是一种权力的发动,能够将她完全抹杀掉的权力。 已经来不及了,这等能力的使用是不会给她丝毫侥幸的机会,帕尔苏下意识的闭上眼,准备迎接降临于自己无痛的审判 —————————————— 希尔斯掠过阿曼罗延与帕尔苏之间,踏着精神领域虚无的陆地走向色彩温和的现实世界 “有什么疑惑尽管问我,干戈尔大人;或者说,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需要得到我的印证?”希尔斯步伐拘谨,谦逊的姿态和她说话的语气很不搭配,诡异的微笑始终挂在她的脸上,颇有玩味的面对周围的一切。 身负重伤与刑具的干戈尔单膝跪在地上,怒意消退,他的斗志也丧失了大半,只有迷惘充斥了他的双眼 同样震惊的还有陵卡一行,因为在青铜时代铠甲的面具之下竟然是斯巴鲁的面孔,不过现在,斯巴鲁的样子应该是睡着了。 “呵呵”见此状,陵卡本想说话本想冲过去,但却被急促的喘息代替,旁边同伴们说的什么她也听不见了,下一秒眼前一黑,休克倒地。 “陵卡!”夏蕾丝低神抱着她半个身子,玲迦陀也拖着虚弱的身体过来查看,说:“没事,她只是受了过度刺激昏过去了,不过面色不太好看,这孩子好像连着几天没吃顿像样饭了吧。” “唉”夏蕾丝叹了口气,不仅是陵卡,其他人也一样,说起来,自从他们一同在海伊尔的魔窟逃出生天后,就没再见过那个非常嗜吃各种甜食的陵卡了。 “大哥竟然还活着,真是不敢相信!”威尔也是很惊喜,玲迦陀在一旁补充道:“看样子,是希尔斯殿下救了他。” 除了凯里莎要求由自己照顾昏迷的陵卡外,其他人走了过去,围绕在穿着一席重甲却和他的恋人一样呼呼大睡的斯巴鲁,与站在干戈尔周围的雷肯斯特师兄妹三人形成了一种对峙的架势,而在双方中间则站着希尔斯。 银发凌乱的干戈尔面如死灰的看向希尔斯,开口却说了堆莫名其妙的话语:“殿下啊殿下,制作赝品我认为是对您父亲以及祖辈的失敬,请您把这件赝品销毁吧,下次请不要再这样了” “是嘛。”希尔斯蹲下身子,端详着干戈尔的侧颜,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好像在这一刻显露出了一副死相,皮肤褪下了血色“向真理低头,其实是一件幸福的事。” 说罢,希尔斯起身走向穿着铠甲的斯巴鲁那边,夏蕾丝和威尔虽然对希尔斯保留警觉,但在希尔斯走近时,连他们两人都莫名其妙的放下了戒备,甚至主动给希尔斯让了道。 “怎么回事?”夏蕾丝反应过来后,眼神透过希尔斯向威尔示意。 而威尔则以摇头回应。 不知道希尔斯用了什么办法,斯巴鲁醒了过来,他就像刚美美的睡了一觉似的,打了个哈欠,正要伸懒腰时却被他这一身的金属铁块坠倒在地。 “哎哟我嚯!”斯巴鲁这才发觉自己正穿戴着一身铠甲在身,但表现出的确实一副像孩童般的惊喜,撑起这身铠甲活动对斯巴鲁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动作很轻快的起身,不顾周围,欣喜的观察着铠甲的每一处。 “哇,真酷啊!”斯巴鲁丝毫没有疑惑这身铠甲是如何穿到自己身上的念头,而是把这当成自己一觉醒来的惊喜,像得到新玩具的孩子,甚至还用拳脚比划了起来 “呃?”直到发现眼前的干戈尔后,斯巴鲁反应过来,不由得脸颊一羞红并慌忙的收起自己刚才的架势“啊?咳咳咳原来,原来那么多人在这啊,哈哈哈!” 众人皆相顾无言,甚至希尔斯也对着干戈尔露出了一副强颜微笑的样子。斯巴鲁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跑到了昏迷的陵卡身边,焦急的问道:“陵卡怎么了?她没事吧?” “放心,只是体力不支昏过去了,要是能找到点可以喝的水就好了。”玲迦陀感到之前阿曼罗延对自己施加的负面效果缓解的差不多了,她也站起身,平静的目视前方,向搂着陵卡的斯巴鲁伸出手道:“来吧,既然青铜时代选择了你,那你应当去面对自己的未来。” 斯巴鲁起身,但并没有握住玲迦陀的手,而是抱着陵卡走向前,身后凯里莎也跟着斯巴鲁的脚步,向着希尔斯,最终回到了同伴们身边。 “殿下,在下请您解释一下,青铜时代为何会穿在这个孩子身上?”干戈尔问道。 “我也是这才知道,我还有这样一位兄弟,干戈尔大人。”希尔斯说着,走到了斯巴鲁面前,两人双目对视,斯巴鲁记得在帝国建立前夕,自己跟希尔斯公主有过一面之缘。 “兄弟”斯巴鲁低声重复了几声这个词,他将陵卡放下由夏蕾丝和凯里莎扶着,并有意向下审视着覆盖在自己全身的铠甲“那我们之间说话就没必要拉拉扯扯的了,请您明确,希尔斯殿下,您想让我为你做些什么?” 无论希尔斯使用怎样礼貌的语气都化解不了场面上剑拔弩张的气氛,若不是希尔斯暗中在用自己的能力控制着,恐怕双方早就拿着武器和法术互相招呼着了。希尔斯认为这样强行控制下去早晚会出乱子,于是她向前走了两步,成为了阻挡着双方视线的障碍。 “上!”下一秒,只听来自雷肯斯特的一声喊叫,他携刀只身冲锋,打算直接将对方制服,其身后的天明时慕也准备发动法术进行辅助 同时,夏蕾丝、威尔、凯里莎见状也准备攻击,双方的法术波动正向往希尔斯的位置交互,而希尔斯却出手将双方的法术攻击集中在自己手中,化作了一种深蓝色的能量 “嘭!”从静止至突然迸发,魔法能量甚至贯穿了空气,在旁人看来,时间仿佛“停止了”,在场所有人在这一刻失聪了三秒。 “呃殿下,你”雷肯斯特咬着牙站起身来,他不理解为何希尔斯要阻止他攻击敌人。希尔斯则温柔的将他扶起,带着娇笑道:“省省力气吧,在这里你已经没有再出手的理由了。” 雷肯斯特喘着粗气,接着他站起身,他扫视了一番周围的人觉得他们陌生且都对自己充满了敌意和嘲讽,他咬着牙,他愤怒,但这些怒意最后只能化为急躁的汗水。 除了族人,除了尊主,已经没有值得自己再去信任并付出生命的人了。 “好,那在下只能失礼了,我会告诉尊主,她看错了人。”雷肯斯特将沉重的大刀猛砸入地面,巨大的压力导致地面开裂成一条线,这象征着自己与希尔斯的决裂。 雷肯斯特不再多言语,他单手抽出大刀转头就走,甚至不多看自己的师妹和师弟一眼。尤里安在片刻犹豫中,选择了跟随自己的师兄同去,不过她在离开之前最后一次向希尔斯行了主仆之礼 “时慕,你”唯有天明时慕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尤里安本想伸手拉他,他却背对着尤里安摆手回绝,尤里安心情不安到了极点,眼见着雷肯斯特大步越走越远,她也无暇顾及,连忙快步追上雷肯斯特 曾经朝夕相处多年的师兄弟三人就这样草率的分道扬镳,希尔斯也失去了笑容。 “殿下,请容我一言!”这个时候,夏蕾丝主动站了出来道。 “嗯,请讲,尊敬的夏蕾丝男爵。” 夏蕾丝行礼后,便向希尔斯说出了自己对她的疑惑:“希尔斯殿下,我虽然是阿拉德人,但我从小就被菲利克斯王国的伟大所感染,曾多次涉足圣哲城的我断定这将是一座万年不朽的国度” “这些话就免了吧,夏蕾丝男爵。”希尔斯只觉有点啰嗦。 “抱歉”于是夏蕾丝直切重点“为何这样一个国家,会在她本该繁荣之时突然跌落谷底呢?甚至菲利克斯那堪称完美的制度机器都没来得及进行自我修复?” “她问这些做什么?”凯里莎不耐烦的问身旁的威尔,但威尔也只是摇摇头。 干戈尔微微看向希尔斯,他也等待着希尔斯的回答。 “或许在旁人看来这的确是一桩奇案,曾经的城市警卫军总部司令陵法尔好像是一夜之间就把圣哲城控制在自己手里似的,呵呵我做一个简单的比喻,在一个歌剧舞台上,我们和当时的叛军首领陵法尔都是各司其角色的演员”说着,希尔斯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手中下意识的做着接茶杯的动作。 “演员在舞台上可以绘声绘色的尽情扮演自己的角色,但他们对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没有决定权的,而掌握这个权力的人只有在幕后监视的主办者。” 对于夏蕾丝的头脑来说,这个比喻足够直白了,她可以猜测到当时的菲利克斯王室已经被其他势力架空了,但这也不足以成为让菲利克斯极短期内衰败的根本原因。 更何况,希尔斯已经说了,连当时的始作俑者陵法尔也只是“演员”而已。 “就是说,陵法尔的势力早就渗透到了王朝政府各部?”夏蕾丝试探性的问道。 对此,希尔斯手扶额头,露出一丝苦笑:“如果他真有这个本事,事情倒也好办多了从曾经的王国到今天的安里士,最高统治者都是一层不变西安诺人,但同样是国家,菲利克斯从始至终就不属于中洲的任何一个民族。”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殿下。”干戈尔说话时无意中闭上眼。希尔斯回答干戈尔时已经不愿意带微笑,神情冰冷:“您只是拒绝面对繁荣背后的虚假陵法尔也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 夏蕾丝本想问清楚希尔斯话语所指向的“幕后者”,但话到嘴边却又被她吞了回去,除非等待希尔斯主动点明。 希尔斯走到斯巴鲁面前,一身青铜时代重甲的斯巴鲁透出了几分青涩,像是小说中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勇士,他拥有着与自己一样黑亮的头发,眉目间单纯的坚毅与他的父亲颇具神韵。 希尔斯与斯巴鲁面面相觑,如此绝美的女性这样亲近自己,斯巴鲁也不免脸红,希尔斯伸手触碰斯巴鲁的脸庞细细摩挲着。 “如果父亲知道你的话,肯定也很高兴吧”希尔斯温柔的说道“这具铠甲名为青铜时代,是菲利克斯君王力量的象征,还请你收下,家族所亏欠于你的,我只能这样来补偿了。” 说完,希尔斯向斯巴鲁进行了一个低身致意后退回了原地,但斯巴鲁对她的所说所为仍有诧异。 “呃”斯巴鲁思索了一番该如何恰当的称呼对方“希尔斯殿下,你不会想让我帮你打仗吧?” 希尔斯忍不住笑了一声,似乎她已经预料到了斯巴鲁会这样问自己。对此,她回答道:“那你应该问问青铜时代,是它选择了你。” 气氛也算缓和了下来,众人也算休息了片刻。不过此时,他们仍有一个重要的同伴并不在场,甚至说生死未卜 “贤者大人,有您在的话,陛下不会过多的怪罪我,请你带着他们先离开这里吧,我随后就到。”希尔斯请求玲迦陀,玲迦陀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干戈尔和孤独的天明时慕明白了她的意思,向希尔斯鞠躬后便发动了一次传送术带着其他人离开了此地。 在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中后,希尔斯面向干戈尔和孤独的天明时慕:“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谈谈以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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