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袍人逃走之后,张正和郭采莹围拢过来,张正道:“药公,您的伤全好了?”郭采莹盯着药公胸前的伤口看了又看,说道:“药公,您刚才没受伤吧?” 药公把手放到唇边,轻“嘘”了一声,张正和郭采莹不敢再问。 洞穴深处响起一阵时轻时重的脚步声音,方才飞进洞中的黑衣人走了出来。 只见他头脸上有些擦伤,左腿上伤势更重,走路时一瘸一拐,手中提着半截断剑,剑上赫然挑着一只火眼冰蟾。 这名黑衣人被青袍人大力送入洞中,身不由己,掠过张正等三人,直到碰上岩壁,摔得头破血流,这才止住身形。 他手中的长剑与岩石相撞后折断,断剑无意中刺到了一只冰蟾,黑暗中他并不知自己的剑上穿了这么一只灵物,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洞口。 来至药公等人身边时,感觉三人看自己的目光十分欣喜,不知他们有什么图谋,只听张正道:“留下兵刃再走。” 黑衣人心想:“一把断剑也要留下,真是欺人太甚了。”一低头,见断剑上插着一只蟾蜍,身体肥大,双目尽赤,正是传说中能解百毒的火眼冰蟾。心中一喜,说道:“一把破剑值什么?你们想要,给你们吧。”说着,将死去的冰蟾收入囊中,“当啷”一声,断剑仍在了地上。 药公道:“你入我药王山禁地,私藏我洞中宝贝,好大的胆子。” 黑衣人料想不留下冰蟾?难以脱身,笑道:“我当什么事呢,原来为了一只红眼畜牲,好、好,送给你们便是。”一边说,双手取出冰蟾,捧给张正。 张正接过冰蟾之后,转脸看向药公,等他示下。 药公方才一连捉了几个活口,便是要探究背后主谋,厉声道:“谁派你来的?因何要暗算于我?若不从实说来,休想生离药王山。” 那人心头一震,暗想:“我们兄弟五人受人之托来办此事,若是事情没办成,反把事主供了出去,事主在江湖上能量巨大,我们得罪不起不说,朋友们知道了也要笑我们没有出息,不讲义气。”说道:“我们是为捉冰蟾而来,冰蟾已经给你们了,还要怎样?” 药公哼了一声,道:“捉冰蟾?这么多人躲在洞外,又是仍木材,又是放火箭,都是捉冰蟾来的?” 黑衣人咽了一口唾液,道:“旁人不清楚,我们几个是为冰蟾而来,我刚才还捉了一只,大家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药公忽然身形一晃,来到黑衣人面前,左掌一翻,按向他胸口。 黑衣人早已全神戒备,急出双掌相迎,药公掌势到处,一掌扣住了对方双掌。 黑衣人心惊之下,急运内力相抗,药公略一体会,内力一弹,把他的身子震开数尺,说道:“你用的是伏牛派内功,大概又练了别家功夫,已经不甚纯正,唉,舍本逐末,误入歧途,可惜呀可惜。” 黑衣人被他说中心事,又惊又佩,但仍不愿屈服,说道:“我的武功门派与你何干?冰蟾已经奉上,告辞了!”说着,向旁跨出两步,绕开药公身子,大步向外便走。 他刚一迈步,张正和郭采莹已料到他意欲逃脱,各挺长剑,守住洞口。张正道:“谁派你来此害人?若不从实招来,休想离开。。” 黑衣人掌中断剑一摆,立个门户,但他知道张正武功高强,自己不是对手,身后的药公更是千年修为,深不可测,只得摆好架势,静观其变,不敢出手硬闯。 药公轻轻叹了口气,道:“算了,由他去吧。” 张正和郭采莹不明白药公为什么要放他走,但药公发话,不便违抗,当即撤剑退身,让开了洞口。 黑衣人想不到药公竟然不再为难,虽感意外,但药公是何等身份,怎会言而无信,大喜之下,回过身来,让药公深施一礼,却也不便多言,默默退后两步,转身走出洞外。 郭采莹道:“药公,就这么让他走了?” 药公笑道:“他是伏牛派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看来我近期要往伏牛山走一趟了。” 话音未落,洞外一声惨叫,似乎是方才放走的黑衣人所发,张正和郭采莹急忙跑出洞外观看,但见群山环绕,怪石嶙峋,却哪有人迹。 张正和郭采莹回到洞中,郭采莹道:“不知道是不是那人,叫得这么惨,怪可怜的。” 药公面色凝重,缓缓道:“咱们放他,却是害了他。” 张正道:“药公,他们是什么人?如此歹毒。” 药公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如在雾中啊,这次回来,江湖中变化很大,本门覆灭不说,就连剑仙们也跟从前不同了,最大的变化是人数太多,多到都能远征异境,列阵成军了。” 张正道:“剑仙辈出,人才鼎盛,不是很好吗?怎么还嫌多呢?” 药公叹道:“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当年我修成剑仙,也就是能够凌空飞行的时候,各派剑仙加在一起也没有二百人,现在至少有好几千,只嵩山一派就有七八百,这很不正常。” 郭采莹笑道:“人多总比人少强啊,要是剑仙越来越少,功夫越练越差,几千几万年之后,岂不是连小猫小狗也打不过了?” 药公微笑道:“胡说,怎会连猫狗也打不过。现在这么多剑仙高手,不积善,不修德,整日价好勇斗狠,杀来伐去,才让人担心呢。” 张正道:“剑仙们征伐飞天羽境不应该吗?” 药公点了点头,道:“滥杀无辜而已,有什么应该的。” 张正和郭采莹从小都是听说剑仙如何行侠仗义,如何受人敬仰,忽然听有人说滥杀无辜,全都有些不敢相信,大瞪着双眼看着药公,说不出话来。 药公见他们发愣,说道:“本来我是不收弟子的,但我的那些徒子徒孙一百年前死得一个不剩,我若再不收徒,药王门就灭绝了……”说到此,向张正和郭采莹看了一眼。 张正和郭采莹都听出他话中有收徒之意,张正心想:“能给药公当徒弟当然是好事,但为人不能忘本,我是鬼手门弟子,未经师门许可,岂可再拜他人?妡妹的事,师父已经对我不满,又在门户大事上横生枝节,他老人家发起怒来,更加不许我和妡妹亲近,趁此将我赶出门墙也未可知。这件事干系重大,不能草率,最好能禀明师父之后,再作决定。” 郭采莹是家传的武功,没有师父,也就没有改投师门的顾虑。但她对张正一见倾心,又见张正和师妹情意甚笃,便想自己若能跟他一个门派,那该多好。此刻药公想收两人做徒弟,她首先想到的是张正同不同意,若是他不拜师,自己一个人拜了,又有什么意思。因此她一颗心全在张正身上,也没有急于表态。 药公本以为自己只要一开口,两人必是爽爽快快的答应,哪料这二人沉吟不语,似乎不太愿意。干咳了两声,又道:“我的辈分太高,现在收徒弟确实不太像话,本门在一百年前传到了第二百四十一代,掌门人叫做姚心仁,我算是代他收徒,你们做本门的第二百四十二代弟子吧,即使这样,在江湖中的辈分也是很高了。” 张正道:“多谢药公厚爱,但晚辈是鬼手门弟子,不敢背叛师门。” 药公笑道:“没让你背叛,你仍是鬼手门弟子,拜师后传两家香火,兼祧两门,虽说事先没向你师父禀告,但我好歹是个大辈儿,说话还有些份量,到时候就说是我命你先拜的师,他就不会再挑理了。” 以药公的身份,即使是剑仙中的首脑人物也要礼让三分,既是他的恩命,杨敬轩确实不该再揪住老理儿不放,但张正担心师父处罚自己只要个由头,若是当着药公的面不打不骂,随后说自己心里没他这个师父,更不配做他女婿,就此拆散自己和妡妹可如何是好?当下仍是摇头道:“晚辈确有难言之隐,还请药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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