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家人怎么说？”</p>
“树倒猢狲散，二个小妾听到消息已经自寻出路，他的发妻带老秦遗体回故土下葬，现在已经出长安。”</p>
石启晨将卷宗交还给主笔，曹主笔说的对，此事已经封卷，小小法狱的他什么也改变不了。</p>
他对于老秦暴毙之事一无所知，因为探花郎的话，他怀疑里面有问题。也仅仅是怀疑。</p>
谢过主笔，石启晨回到单间小院，将藏起来的长条木盒取出，里面的银子闪闪发光，原本的主人老秦已经不在。他看卷宗的时候，记下老秦故土，若是老秦妻子为他守丧，他会将这些银子交还给她。</p>
次日，石启晨规规矩矩当差，探花郎谢咏絮绝不会信口开河，静等他口中的风波到来。结果一切如常。</p>
镇狱司与教坊司的关系一直不错，石启晨托了分司关系，他顺利从教坊司拿到玉竹的档案。</p>
玉竹原名王沁，贞观元年，她因叛乱而入教坊司。当时的她还只是懵懂的幼女，这样的重罪只会来自她的父母或家族。</p>
贞观元年的叛乱只会是那场玄武门之变，这样的事情，探花郎也沾不得。对于玉竹的遭遇，他同情却无能为力。</p>
长安破败小巷，石启晨走入，他在玉竹档案中看到她原籍住址，长满杂草的院门前，褪去色彩的封条只剩一半。</p>
“刑部封条。”</p>
石启晨认出封条上的印戳，这是被刑部查封的院子，已经归属大唐户部，这么多年没有分配出去，让院子成为无主的破败之地。</p>
一点亮光在院子中闪烁，石启晨走入，他可是走过阴曹地府的人，不怕鬼魅，反而鬼魅怕他。腰间法刀法剑齐配，让他有着胆子走入鬼屋般的院子。</p>
“谁。”</p>
“是我。”</p>
烛火灭，一点寒光停在石启晨脖子前，吓的他本能举起双手。这次还是大意了，他不怕鬼魅，但对付不了人。而长安最多的就是人。</p>
火折子亮起，石启晨看清寒光是一柄银簪。握住银簪的人是玉竹。</p>
“怎么是你，你怎么来到这里。”</p>
“谢咏絮让我来的。”</p>
“我不需要他的怜悯。”玉竹用火折子重新点燃烛火，在烛火前有着二个牌位。</p>
石启晨对着牌位拜了拜才开口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p>
“他帮不了我，你又能做什么。”</p>
“你也别灰心，谢兄惊才艳艳，相信他回来的时候，就能带你离开教坊司。”</p>
“离开，呵呵，我为何要离开。”</p>
“你要他帮你什么？”石启晨看出玉竹的不简单，之前出手速度极快。比他见过的捕快更厉害。</p>
玉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最后一点烛火燃尽。收起牌位才开口:</p>
“你出自镇狱司，帮我抓一个人，我就是你的。”</p>
“帮不了，我只是镇狱司小喽啰。”</p>
“呵呵，我6岁入教坊司，很清楚镇狱司的勾当。谢咏絮怕污了名声，你既然入镇狱司，就不会在乎名声。”</p>
“你是教坊司谍探。”</p>
玉竹没有回答，石启晨没有继续问，而这就是答案，玉竹在教坊司有着双重身份。这个秘密，恐怕探花郎谢咏絮也不知道。玉竹自暴是为了换取他的信任。这也是玉竹的致命把柄。</p>
“你要抓的人是谁。”</p>
“一个僧人。”</p>
长安白马寺灯火通明，哪怕是夜晚，白马寺的香火依然鼎盛。石启晨与玉竹踏入白马寺，踩着石子铺的小路。两人来白马寺不是烧香。玉竹不仅不信佛，而且深恶痛绝。</p>
小路传来梵音阵阵，白马寺小和尚念经而来。这些小和尚都未成年，非常受女香客的欢迎，是白马寺夜晚一景。领头的小和尚身形修长消瘦，手拿木鱼敲打。</p>
石启晨看到领头小和尚心中一惊，小和尚的面貌与玉竹有着几分相似。</p>
“你要抓的人是他。”</p>
“就是他，不管你用什么办法。”</p>
“只有他出白马寺，我才有办法。我要知道他是谁？”</p>
“王勃，我的弟弟。”</p>
“王……勃。”</p>
石启晨也是愣了几秒，这个名字实在太有名。滕王阁序可是21世纪必背之课。一位惊艳一个时代的天才诗人。</p>
他突然明白了，谢咏絮的浩然注解真正主人是小和尚王勃。拥有一身浩然气的王勃才能做出滕王阁序这样传世之作，入了佛门的他只是一个小比丘。这是儒佛之争。</p>
“谢咏絮，你坑我。”</p>
石启晨自语，儒佛之争这样的大风波，他哪里能参与。拿了谢咏絮的浩然注解，他已经无法置身之外。他和玉竹都是棋子。谢咏絮恐怕也是棋子，不过这枚棋子聪明的离开漩涡中心长安，硬生生将自己摘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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