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城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周围的护卫仿佛见到鬼一般被定在了原地，目瞪口呆，仿佛失去了知觉。 方元将师弟们聚拢在瞎子北的身边，将手中的兵器横在胸前，警惕着不远处的萧芸儿，饶是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又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 张着嘴，呆愣的注视着脖颈处青筋暴起的萧芸儿，嘴里喃喃道：“她难道是妖族？” 一旁的瞎子北脑袋微偏，眉头微皱，脸上看不出诧异，只是微微愣神后，嘴角处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当高台上的赵忠看到这一幕时，眼中满是惊疑。 此时此刻， 上官竹的心中才有了多年不曾体会到了恐惧感，如同寒风刮过，使得他汗毛竖立，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一股寒意袭卷全身，在萧芸儿的凝视下，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芸儿……” 抹去嘴角血迹的萧牧尘担忧的看着妹妹的背影。 萧芸儿的变化，萧牧尘也是极为震惊，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妹妹竟然会变成这般模样。 听到萧牧尘的声音，萧芸儿似有所感； 停止了低吼，缓缓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兄长。 “芸儿……” 当萧牧尘看到妹妹额头上的黑色龙纹、脖颈处凸出的青筋，还有那漆黑如墨的眼眸，心中既害怕，又担心。 在萧芸儿见到自己兄长的那一刹那，其脸上的戾气如潮水般退去，眉头微皱，似乎带着一丝挣扎。 “咳咳……” 上官竹咳出一口血后，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正龇牙咧嘴，犹如野兽般发出阵阵低吼的孩童。 哦不， 应该是燕国的芸公主，萧芸儿。 只是没想到，这个萧芸儿竟然会变成如此模样。 上官竹眼眸微眯， 因为他好像发现了一见超乎常理之事，就是萧芸儿的身上压根儿就没有云力波动。 不可能！ 没有使用云力，仅用肉体的力道就能将自己这个炼气境修士击退，除非她已经具备了云关境甚至更高境界的实力。 要知道天下武修分九个境界，开脉、炼气、云关、云府、云婴、金身、法域、法相、圣者，每个境界亦有高低之分。 修为的提升如同滴水石穿，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就拿开脉境来说，每打通一条经脉，身体素质就会随之提高，力量，速度，反应等等都远超未开脉者，但凡开一脉者，那在普通人眼中亦可称为好手，成为地主豪绅们争相邀请的看家护院。 而他上官竹，虽资质一般，勤学苦练二十余载，却也达到了炼气境三段； 如今被一个半大的娃娃在不使用云力的情况下，一拳打伤，又怎会让他不感到震惊呢。 可燕七皇子和芸公主就在眼前，若是就此放过，他又如何甘心呢。 “吼！” 萧芸儿怒吼一声，朝着上官竹扑了上去。 上官竹大惊，随即朗声喝道： “此乃前朝余孽，速将其拿下！” 随着上官竹的一声令下，周围的护卫也不再迟疑，怒喝一声纷纷杀向萧芸儿和其身后的萧牧尘。 “吼！” 萧芸儿察觉到危机，随即仰天嘶吼一声，五指成拳，迎向来敌。 这些护卫虽都已达到了开脉境，但大多只开了两脉或者三脉，对付一般人自然是手到擒来，可他们面对的是能够一拳击伤炼气境高手的萧芸儿，又怎能伤其分毫。 萧芸儿就如同一只猛虎闯入羊圈一般，大杀四方， 看似小小的身躯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不到两个呼吸之间， 周围十数名护卫便七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进气多出气少，就算能够救回来，估计下半辈子也得在床上渡过了。 亦就在这时， 上官竹掷出了手中的幽骨扇， 幽骨扇高速旋转着，夹杂着青色的锋锐之气，朝着萧芸儿以极快的速度飞掠而来。 萧芸儿闪身躲过后，扭腰反打，与上官竹凝聚着青色云力的一拳碰撞。 上官竹闷哼一声，嘴角淌出鲜血，踉跄后退。 萧芸儿并未就此作罢，趁机扑身上前，一拳打在上官竹的胸口。 “噗——” 上官竹喷出一口鲜血的同时，后背的锦衣炸裂成碎片。 巨大的力道灌注在上官竹的身上，使其将木板搭建的高台犁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的深槽来。 “嘶……” 剧烈的疼痛，让上官竹忍不住倒吸了几口凉气，脸色也比之前更加苍白了。 上官竹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遍全身，看着对方那黝黑的眸子，宛如一头暴怒的凶兽。 堂堂炼气境高手，竟被一个半大的娃娃羞辱成这副模样， 昔日那般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在这一刻宛如一个笑话。 上官竹的眼里，涌现出猩红的光，原本还算俊美的面孔，在此时也狰狞得扭曲了起来，强压住体内的伤势，再次运转云力，朝着萧芸儿所在的方向纵身跃去。 尽管上官竹愤怒至极，但他的理智告诉他，萧芸儿这般模样应该是药物或者什么东西所激发出来的， 这样的状态如同昙花一现，绝对不能持久。 既如此，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只能与其缠斗以消耗对方。 一名炼气境高手和一个突然狂暴如野兽的半大娃娃，在这满是死尸的瓮城内厮杀，走到哪里，哪里几乎就成一地狼藉。 青色的云力和强横的气机交织在一起，掀起一道道的劲风。 萧牧尘在击杀了两名护卫后，看了芸儿那边一眼，见芸儿处于上风，便焦急的来到师父赵忠的身边。 然而， 在刚才的混战中，赵忠为了阻止一名护卫上前，被一刀划破了胸膛。 失去云力护体的他，尽管肉体比常人强上不少，但却不是刀枪不入，鲜血很快便染红了衣服。 当萧牧尘来到赵忠身边时，赵忠已经奄奄一息了。 “师父！” 萧牧尘抱着赵忠哭喊道。 “殿下……”赵忠睁开眼，看到是萧牧尘后，艰难的挤出一抹微笑，道：“你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带着公主殿下好好的……活下去……” “师父，我带着你一起走！” “不，”赵忠摇头道：“臣已是将死之人，这里……是臣的归宿。” “师父，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萧牧尘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一听萧牧尘要报仇，赵忠不由心中焦急，紧紧的抓住萧牧尘的胳膊， 急切道： “不要报仇，齐侯只是傀儡，他背后的势力……绝不是你能撼动的！” 赵忠的胸膛起伏不定，断断续续的喘息着。 他看向远处已经陷入癫狂的萧芸儿，眼里满是复杂，嘴里嗫嚅道： “去烛龙渊，那里……那里藏着你们萧氏一族的隐秘……” 说完， 赵忠的手无力地垂下，脸庞变得僵硬而灰白，在呼出最后一口气后，便停止了呼吸，如同风中的枯叶，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地上。 萧牧尘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而又刺痛。 师父死了…… 萧牧尘只觉得胸口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一般，使他难以呼吸。 良久， 萧牧尘放下怀里的师父， 艰难的站起身。 没有任何光彩的眼眸，平静的看向远处的战斗。 “这里闹出这般动静，城内的甲兵很快便会过来，是走是留，得赶紧做决定。” 瞎子北的声音传了过来，语气还是那般平稳，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未曾在他心中激起半分涟漪。 萧牧尘快步上前，朝瞎子北躬身恳请道： “还请北先生出手相助！” 瞎子北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当萧牧尘再次看向萧芸儿那边时，刚好看到上官竹被妹妹一拳击飞，如同掷出的石头一般打入了城墙之中，激起一道烟尘。 下一刻， 瞎子北便以鬼魅般的身法，来到了萧芸儿的身旁。 处于狂怒之中的萧芸儿正准备对突然出现在身旁的瞎子北动手时，瞎子北的手便出现在了萧芸儿的眼前。 食指朝着萧芸儿的眉心处，轻轻一点。 顷刻间， 蔓延出去的龙纹迅速的朝眉心处收拢，最终消失不见。 而她那双黑眸，也如同墨水般被瞳孔吸回，眼白显现，脖颈处突兀的青筋也随之平息了下去。 紧接着， 萧芸儿两眼一闭，身子一软，便被瞎子北抱起，不离手的竹竿在地上戳戳戳，朝着萧牧尘这边缓缓走来。 城墙处， 烟尘散去。 被深深嵌在墙体内的上官竹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尽管牙关紧咬，但鲜血依旧从他的牙缝中流出，低落在地上。 抬眼看着瞎子北抱着萧芸儿离去，从牙缝里挤出痛苦的呻吟声，整张脸都扭曲不堪，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怒睁，但身体的剧痛使他动弹不得。 到现在， 他都不敢相信，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娃娃竟然能够爆发出堪比云关境强者的力道。 值得庆幸的是，萧芸儿并没有云力， 否则， 早在法的对其一顿胖揍，他尚可用云力护住五脏六腑，但拳拳到肉的疼痛和狼狈，却成为了一种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行为。 体内的云力被萧芸儿打散了， 他只能艰难地蠕动身体，从墙体内跌落下来。 闷哼一声，忍着疼痛，挣扎爬行到一处积水旁，探头照去，看到的是一张满是血污，肿得跟馒头一样的恐怖脸庞。 “嘶——” 上官竹不禁流下了不甘的泪水，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这样的屈辱还不如杀了他呢。 正当瞎子北和萧牧尘等人准备抓紧出城时， 一道黑影从城内掠至，挡在了众人的面前，正是一身黑袍的黑木。 强横的云力波动，使得黑木的身上的衣袍无风自鼓。 “云关境强者！” 瞎子北眉头微皱。 很快，大量的暗卫和甲兵从城内涌出，将方元等人围了起来，而大雪山的众人也都拔剑相向。 至于上官竹那里，自然有其护卫上前去照看。 黑木先是扫了一眼被揍得面目全非的上官竹，见其还在地上蠕动后便收回了目光。 当他看到萧牧尘身上的大雪山服饰，还有坐在板车上，抱着竹竿儿的瞎子时， 朗声道： “你们大雪山就是这样管束门下弟子的么！” 闻言， 瞎子北微微一笑，从板车上下来，竹竿戳地，躬身一礼道：“一切实属误会，还望这位大人高抬贵手。” 说完， 瞎子北重新坐上板车，用竹竿戳了戳马屁股，马儿迈步向前。 头车都往前走了，跟在后面的自然紧随其后。 黑木走到一边，让开了道路。 “黑木，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若是放走萧氏余孽，看你如何向侯爷交代！” 上官竹被护卫们用担架抬到了黑木的身边，对其斥责道。 黑木并没有在意上官竹的恼怒，看着萧牧尘离去的背影， 淡淡道： “你是想对大雪山的弟子动手么？” “你堂堂云关境强者，难道还对付不了几个开脉境的外门弟子么！” 黑木瞥了上官竹一眼，不耐烦道： “杀掉他们不难，可那些人中还有一个内门弟子，万一此事被泄露出去，这个替罪羊是我来当还是你来。” 上官竹一时语塞，不再说话了。 的确如黑木所言，凭他云关境的实力，对付几个大雪山的外门弟子如同捏死几只蝼蚁，哪怕其中的内门弟子是炼气境也改变不了板上钉钉的结局。 可现在瓮城内，除了自己的护卫和黑木身边的暗卫外，还有一众甲兵，城楼上亦有守城将士看着； 万一动了手，此事传扬出去，哪怕是外门弟子，大雪山碍于北陆法，必然会找个替罪羊背锅。 大雪山的人也不傻，这个替罪羊嘛，不是黑木，就是他上官竹。 念及于此，上官竹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了， 找不到萧牧尘和萧芸儿，顶多被侯爷训斥几句，可若是当了替罪羊，那可就得抵命了。 感受到身上的疼痛，上官竹也是心塞， 早知是这般结局，又何苦白白的挨这顿打呢。 看着萧牧尘等人逐渐消失在城门口，上官竹眼眸微眯，侧目看向黑木， 问道： “黑木尊使觉得，此事就这么算了？” “侯爷要那萧牧尘死，我等自当为侯爷分忧，城内不方便动手，那就在城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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