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悲喜交加

胖子向旁边的李艳使了个眼色，就见李艳急匆匆地走出房门，不大工夫李艳拿着一个红布包走了进来。 胖子接过李艳手里的包递向林叔说道：“师父，这是我和李艳这么多年来攒的钱，就当是给您的生日礼物了，谢谢您这么多来对我们的照顾。”说完眼泪一下子就涌出眼眶。 看到胖子手上的钱，我瞬间就明白了，胖子为什么那样的爱钱如命。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林叔日后的生活着想。 于是，他和李艳数钱时那沾沾自喜的模样开始像演电影般，一幕幕在我眼前闪现着，让当初嘲笑他们的我此时感到是那样的羞愧。 我一直以来都只是把对林叔的孝顺挂在嘴上、记在心里，可却从来没有实实在在为林叔做点什么，和胖子这脚踏实地的做法比，我显得是那样的虚伪和空洞。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渺小和感到无地自容。 李艳面露悲切，在嘴里期期艾艾地向林叔说道：“林叔，本来，我们想攒到一万块钱再给您的，可是，可是没想到胖子会出事，所以，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说完，扑通一声就跪在林叔面前，泪流满面地接着说道：“林叔，谢谢您养育了我这么多年。等我和胖子稳定了，我就回来接您，给您尽孝。”李艳用着悲戚的目光直盯盯地看着林叔，任凭那满脸的泪水不停地从脸颊上滴落下来。 林叔像是被李艳突然的举动给惊呆了，半天都没缓过神来。他一会看看胖子，一会又看看李艳，好半晌才猛地伸出那不停颤抖着的双手一把就抓住李艳的胳膊，老泪纵横地用着沙哑的声音说到“起来，快起来。”李艳则是倔强地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胖子把桌子上的钱又向林叔面前推了推，那意思貌似林叔要是不收下钱，李艳就不起来。 “起来，我闺女是无价之宝，多少钱我都不卖。”林叔向胖子吼道。 可能胖子和李艳误会林叔的话，以为林叔这是不同意李艳离开。于是，就见李艳用着哀求的目光看着林叔说道：“林叔，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可是我真的离不开胖子啊。” “师父，您误会了，我不是那意思，等我和李艳稳定了，就过来接你，这点钱就是想弥补一下我们在心里对您的愧疚。”胖子也是一脸惶恐地向林叔说道。 林叔就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李艳，双眼充斥着无限的怜爱，仿佛没有听到胖子在说什么。 我也把紧张的目光看向林叔，我在心里担心林叔不同意胖子把李艳带走。 高黑子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用着那只缠满纱布的手把整张脸涂抹得是斑驳一片，同样用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林叔。 半晌后，就听林叔在长叹了一声后说道：“闺女啊，起来吧，林叔就像你们想的那样不懂事吗？”一听他这么说，我们就已经明白了林叔的想法，于是，李艳缓缓地站起身来站到林叔身旁。 林叔仿佛一瞬间精神一下子就萎靡下去，他神色黯然地向胖子说道：“你们把钱收回去，不要说师父不差你这点钱，就算师父吃不上饭也绝不能要这个钱，师父可以嫁闺女，但师父绝不能卖闺女。”听到林叔的话，李艳“哇”的一声扑在林叔怀里痛哭起来。 林叔爱怜地拍了拍怀里的李艳对胖子说道：“胖子，丫头从小就跟着我，我拿她当亲闺女。今天我就以她父亲的身份将我这闺女许配给你，你要向我保证，这辈子都不可负了她，否则，我就是进了棺材都不会瞑目的。” 听到林叔的话，胖子使劲地点着头对他说道：“师父，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只要胖子还活着，我就不会让李艳受一点委屈。” 林叔点了点头，接着又对怀里的李艳说道：“闺女，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得跟你说两句。” 听到林叔这么说，李艳抬起那梨花带雨的脸看向林叔。 “闺女，胖子虽然不是我徒弟，但我却一直拿他当自己的徒弟看待。如今他残废了，你可不能看不起他，你要照顾好他，我把他托付给你了。”说完，轻轻推开怀里的李艳，缓缓站起身来，走进里屋。 林叔从里屋拿出那个我们以前见过的红布包，我知道那里面包的是两根金条。 林叔把红布包放到桌子上，打开后拿起一根金条递向给胖子，在嘴里说道：“这是我给我闺女的嫁妆。” 胖子一听，慌忙摆手推脱道：“师父，这我怎么能要，我还想给你钱呢。” 听到胖子的话，林叔突然就拔高声调向他喝斥道：“我让你拿，你就拿着，我们娘家虽然不富裕，但也绝不能让外人看低了我闺女。你抽空把金条卖了，该买的家具都置办全了，我要把我闺女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说完，又把目光转向李艳说道：“闺女，如果受委屈了，记着你有林叔，有娘家。”李艳再次泣不成声地扑进林叔的怀里。 林叔在这一刻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用着不舍的目光挨个看着我们，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别以为师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拿着路上用吧。”林叔把桌子上的另一根金条拿起来递给我说道。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溢满了眼眶，我使劲地咬着后槽牙，不让眼泪流出来，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刺痛着掌心。 我心里的愧疚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如果说胖子和李艳还有机会和林叔再聚首，还有机会给林叔尽孝的话，而我却很有可能这一生就再也见不到林叔了，更不要说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可我才是林叔真正的徒弟啊。 内心深深的自责让我涨红了脸，向林叔缓缓地摇着头。我不敢说话，我怕我一说话就要忍不住地掉下眼泪来。 听林叔这么说，胖子和李艳同时向我投来困惑的目光，估计他们没有明白林叔话里的意思，或许他们还真的相信，我不会去找柴瞎子报仇了，真的就已经把这件事给放下了。 看到他们猜疑的表情，我看向林叔的目光里流露出恳求的眼神。林叔似乎明白了我不想让胖子知道我的想法，于是神色悲伤地把头转向窗外。 我又把头转向胖子，一脸苦涩地对他说道：“都是我以前犯的事，我准备到外边躲一躲去。”胖子表情将信将疑地看着我，像是想看穿我的心思。 为了消除他的疑虑，我特意地向他说道：“你不信，可以问黑子。” 黑子在听到我的话后，心直口快的他向胖子大声说道：“真的，天哥没骗你，他以前杀过人。”一听他这么说，我的脸瞬间就布满了黑线。 这对于我来说的天大秘密，他却用来在别人面前炫耀，幸亏胖子和李艳不是外人。 胖子和李艳似乎也被黑子的话给惊到了，同时用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我。 我表情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对胖子轻声道：“你晚上要是不走的话，回屋我再详细讲给你听。”胖子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点了点头。 林叔则是一直看着窗外，那眼神空洞得让人感到害怕。 我和胖子交换了一下眼色，胖子心领神会地向林叔说道：“师父，您别伤心，多则一年，少则半年，我就和李艳回来接你。就我这能力，你还信不着吗，做个买卖对我来说，那还不是小事一桩？到那时，你就负责帮我照看你外孙子就行了。” 听着胖子这促狭的口吻，我们都知道，胖子这是想逗林叔他老人家开心。 林叔在听到胖子的话后表情有所释然地笑了笑。 胖子见林叔心情有所好转，接着向林叔调侃道：“师父，你这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啊。” 他特意把能力两个字咬的特别重，说完还把戏谑的目光看向李艳。李艳则是羞臊得满脸通红，狠狠白了他一眼。 “手都这样了，还没个正形。”林叔向胖子佯怒道，那双空洞的眼神里终于蹦出些许的笑意。 可林叔在看到桌子上那根我不肯要的金条后，脸色一下子又变得严肃起来，再次把目光看向我。 看着林叔那不容推辞的眼神，我灵机一动，便拿起桌上的金条对林叔说道：“师父，你别生气，我拿着就是了。”林叔这才在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经过胖子的调侃，屋内的气氛不再是那么压抑，我们又围在一起吃了会饭，便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一进屋，胖子就把那好奇的目光看向我，我知道他想要问我什么，可还没等我说话，高黑子就猴急地向胖子说道：“胖哥，你是不知道啊，天哥以前干了件多牛逼的事。”一听高黑子这么评价我，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去整理自己的床铺。 就听高黑子开始向胖子侃侃而谈起来，我怎么觉得他说话的方式越来越像胖子了呢！ 听高黑子讲完，胖子用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我看了好一会，便神色懊恼地向我说道：“我说你怎么敢这么玩命呢，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当时还向你虚心请教你这胆量是怎么练的，你居然告诉我是杀鸡宰鸭练的？” 我向他尴尬地笑了笑。 胖子满脸悲愤地向我说道：“可惜我的钱了，我花了那么多钱，买了那么多鸡鸭，还把我家李艳都给搭进去了，天天得记着喂它们。现在看来，我就是把所有鸡鸭都宰了，那些练不到你这样啊。”我则是搔着脑袋，向胖子嘿嘿干笑着。 胖子一副不甘的神情凝视了我一会后，突然就在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对我说道：“原来，我也不比你差啊，我一直以为我天生就比你胆小呢。” 我深深看了眼胖子，对他说道：“我永远都不希望你胆子变大了。” 听到我的话，胖子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用着伤感的语气向我问道：“你真的准备离开这里？” 我向他默默点了点头。“我在这里已经待得太久，怕不安全了。” “那你准备去哪？”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胖子在沉吟了一会后，突然就一脸兴奋地向我说道：“要不，你跟我回家吧，咱哥俩合伙干，还怕有啥事干不成。” 我没吭声，向他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看到我的表情，胖子愣了一下，继而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也是，在我那也不安全。”说完便神情落寞地久久不语。 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豪气干云地说道：“哪一方水土不养人，不用惦记我，等我有了稳定的落脚地，我就给你写信。”胖子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直没说话的高黑子突然就把头伸了过来，咋咋呼呼地向我说道：“不管你去哪，别忘了带上我一个。”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刚要张嘴说他，高黑子就“嗖”的一下把头给缩了回去，嘴里还在嘟囔着：“以前我就跟你说过，我就是要跟着你混的。” 黑子的话音刚落，胖子看向我说道：“啸天，让黑子跟着你也行，你们哥俩也好相互有个照应。”我没吭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可我心里却是在想，我怎么能让黑子跟着我呢。过了明天，我手上可就不只是一条人命了。就算是出于某种我不知道的原因，警察能放过我一次，但又怎么可能放过我两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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