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云将凌风剑放回剑鞘,缓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世子殿下,戴某新遭刺客行刺,身负重伤,这背后撺掇之人位高权重,戴某区区一个六品小官,惹不起位高权重之人,也高攀不起殿下,只能卑微地活着。请殿下放过戴某!” 直到此刻高奇才意识到坊市流言的严重危害,想要辩解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叹息一声,说:“戴大人,珍重!” 听到“珍重”两字,戴云目送着高奇离开,心中莫名地对高奇有一种愧疚感,或许是当初的信任和提拔之恩,也深知这样的妇人之仁在官场上根本无法行走。前一世的戴云最懂人心,也懂官场世故,这一世的戴云为了自保和康国百姓,更不会心存妇人之仁。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是不可能在浑浊不堪的官场上活下去的。 这一次走进戴家古宅,戴云的身份是戴家的主人,从前院的回廊,花圃,凉亭,到后院的祠堂,客厅,客房,厨房,每一处都看得仔细。陛下所说的修缮只不过是凉亭和大门处做了更加精美的细化,其他地方均没有做改动。现在的戴宅只有戴俊来派来的十名仆人每日在打扫,前院桃花林的桃花早已凋谢,花圃的花儿换成了夏天常见的花品,诸如杜鹃等花朵正在盛开。 这一次戴云在戴宅的祠堂停留了很长时间,足足有两刻钟,跪在戴天德和列祖列宗的面前,大声说:“戴家先祖在上,戴云前来祭拜,十八年来不明身份,今日得以陛下恩赐回归戴家,叔父领兵镇守北境蔡州,戴云定当发愤图强,光耀戴家门楣,护佑康国百姓。” 戴云拜了三拜,上了一炷香,拿起供案旁的戴家家谱,慢慢地翻着,回忆着前几次在戴家祠堂的场景,望着这传承百年的祠堂,心中很不是滋味儿。“我没有见过仙逝的父亲,也无法想象当年的戴家何等荣耀,何等气派,更无法亲眼得见父亲身穿朝服站立朝堂的音容笑貌,今生定要追查到父亲被害的真相,抓到幕后操纵之人,为父亲河母亲报仇雪恨。”戴云心绪不宁,满头是汗,拔出凌风剑,又一次回望祠堂,然后将凌风剑插进剑鞘,缓慢地走出祠堂。这一次的祭祖让戴云刻骨铭心,也让他明白了身上担负的重任和职责。 等在祠堂外的郑四山瞧见戴云走过来,施礼道:“大人,宅院四周很安静,无人敢靠近,现在就回去吗?” 戴云是在等一个人的到来,前两次行刺戴云的那个刺客今日没来,那个刺客还是熟悉的人,一直等了一个时辰都没等到人,叹息道:“今日看来是等不到那个人了,现在回心悦斋。” “大人在等什么人?”郑四山在一旁问了一句。 戴云依稀模糊地记得那个人的身影,却没有看清那个人的真面目,或是江湖上的某位侠客,或是隐匿在京城的某个宵小之辈,轻轻摇着头,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交过两次手,身手在我之上。回心悦斋!” 郑四山听不懂戴云的话,去准备马车,搀扶着戴云走出戴家古宅,一直到戴云坐上马车。戴云的马车快速来戴家古宅门前,郑四山一边驾着马车,一边扫视着周边过往的行人,低声说:“大人,近日京城街面上多了些秦国人,这些秦国人待在京城要干什么?” 戴云想到了那张纸条,心中恐慌,没有搭话。“那些秦国人莫不是天机阁派来的人?这天机阁的花颜姑娘还真是睚眦必报之人。有些事情还是要当面说清为好,以免连累清雅和其他人。”戴云的心中乱极了,不想与天机阁有过深的交集,只想求得一世安宁。 江湖纷争与朝堂之争比起来,又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倒不如不去沾染,了无牵挂。人生的际遇不如初见,纯净也罢,纷乱也罢,都是一笔糊涂账。 待到戴云坐着马车回到心悦斋门前,刚走下马车,郑四山正要搀扶他走进去。一个年轻的漂亮女子手拿团扇走进心悦斋,戴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躲在心悦斋门前瞧着刚走进的女子。这名年轻的漂亮女子手拿团扇,头上带着耀眼的金钗,一身轻纱低胸套裙,最明显的是左右两边的小酒窝,一看便知是京城的贵妇人。 心悦斋中,清雅站在柜台前迎着贵妇人走过来,笑着问道:“夫人,小店有秦国的糕点,康国本地的糕点,这边看一看,价格公道。” 这名贵妇人手摇团扇,左右看看,问:“请问戴云大人是住在这里吗?” 躲在门外的戴云心中慌张,不敢多说话。 清雅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怎么回答。花雪儿笑着走过来,说:“这位夫人,这里是心悦斋,卖糕点的小店,虽说是戴大人的小店,但戴大人也不经常来。夫人若想要邀约戴大人,可去西市坊戴家古宅去碰碰运气。” 这名贵妇人将一份邀请帖子递给清雅,说:“想必你就是戴大人的未婚妻,奴家也是受云霞公主所托来送邀请帖子。云霞公主仰慕戴大人的才学,今夜邀请戴大人临津江看海潮。” 清雅最终还是收了邀请帖子,说:“烦请夫人转告云霞公主殿下,待到戴大人来查账之时,定会转交。”这名贵妇人笑着离开了。 花雪儿咯咯笑着,问:“清雅,莫不是公主殿下也看上了戴公子?你可要小心。” 清雅打开邀请帖子一看,还真是一笔俊秀的字体,上面写着: 今夜戌时临津江观海潮 “那可是公主殿下,不是普通的小人物。”谭丽笑着走过来,故意调侃她。 清雅低头沉思,说:“雪儿,陛下早下了圣旨,西市坊戴家古宅归还给公子,戴家古宅大得很,有环形回廊,有桃林,有凉亭,有后院住宅。这么大的宅院可只有你一个丫鬟打扫,你提前练练。” 谭丽捂着嘴笑,拿起账本看。 花雪儿一脸不高兴,小声嘟囔:“什么嘛?戴家那么大一个院子只有我一个仆人,要累死本女侠吗?” 戴云和郑四山一前一后走进心悦斋,戴云干咳一声,冲着心悦斋的三个女人微笑,快步走向心悦斋后门。“戴公子,雪儿有话要问,西市坊的古宅真有那么大?”花雪儿还是不相信清雅的话。 戴云尴尬地点点头,“我和郑大哥刚从古宅回来,下个月初二可以搬进去,仆人还没招到。” 瞧见戴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花雪儿垂头丧气地样子吓坏了清雅,“雪儿,你是害怕了?要逃跑吗?” 花雪儿抬起头,说:“清雅,你早怎么不说?本女侠做个丫鬟仆人也这么累,降生到这世间活着真累。” 清雅笑着讲道:“你不是做过调查吗?戴右相的宅院会很小吗?就算是在秦国,一国丞相住的地方怎么说也是大宅院啊,本夫人可没欺负你。” 花雪儿瞪着清雅不说话,“我再去问问戴公子。”她生气地走向后院,瞧着他生气的样子,清雅和谭丽笑得更大声了。“清雅,你别再逗雪儿姑娘了,一个那么大的宅院至少也得有十个仆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小丫鬟。”谭丽故意揭穿清雅,低头继续看账本。 花雪儿本是秦国人,因家中祸事躲避到康国京城建州,一个俊俏美丽的女侠客,怎么能甘心做一名任人使唤的小丫鬟。“戴公子,你要是有空时可以带我去古宅看一看吗?小女子还没见过很大的宅院是什么样子?”花雪儿一直追到客厅,瞧见戴云坐在木椅上喝茶。 戴云呵呵一笑,说道:“雪儿,你不用担心,古宅那边已经安排了仆人每日打扫,你只要照顾好清雅姑娘就行。” 花雪儿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下来,小声说:“清雅那个丫头就是在吓唬我,看我怎么收拾她?” 突然间一柄长剑直刺戴云的咽喉,戴云急忙躲过,出剑之人是一名蒙着白纱的女剑客。 “花颜姑娘,别来无恙?蔡州一别,颇有些时日。七日还未到,为何如此心急?”戴云猜出来人的身份,大胆说出来。 花颜姑娘轻轻摘下面纱,收回长剑,露出光洁的娇容,瞧着戴云悠闲的面容,质问道:“戴大人,蔡州临别之时许下的诺言,还算数吗?我妹妹的消息,今日你必须说出来。” 站在一旁的花雪儿等着看热闹,心想:“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戴公子去一趟蔡州查案,竟然和这个女子不清不楚,这件事一定要告诉清雅。” 戴云拿起木桌上的折扇轻轻扇着风,严肃地说:“花颜姑娘一路跟着我进了京城,自然也打听到我深受重伤,近几日才慢慢康复,还没来得及帮忙打听令妹的消息。等到我的病痊愈,我派人帮姑娘打听一下令妹的消息,可否?” 花颜一路跟着戴云进入京城,打探到的消息和戴云讲得一样,说:“你在蔡州是在唬我?为何如此?” “姑娘可将令妹的情况说一说,我好派人查访。”戴云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花雪儿走近前打量着花颜,低声问:“姐姐,可认得花家的梅花剑法?” 花颜听到“梅花剑法”,心中大惊,拉着花雪儿的手,问:“你是雪儿?一年前我听闻花家满门遭廖汉成诬陷被秦国那个昏君所杀,只逃出一人,当时我在黄州,便四处派人寻找花家幸存之人。我是花颜啊。” 花雪儿记得父亲曾经提起过她有一个姐姐在外学艺,哭着说:“姐姐,真的是你?” 戴云轻轻合上折扇,看着两人的相貌还真有几分相似,心中不禁打鼓:“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还让我赶上了。现在来看,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花颜和花雪儿拥抱在一起,然后两人去院中闲聊。看着两人开心的样子,戴云想起刚才云霞公主送邀请帖子一事,这云霞公主听闻是陛下的长公主,容貌甚佳,年方二八,一直住在宫中,为何要邀请我去见面? 近来京城发生了不少大事情,云霞公主一向不干预朝政,莫不是看上了戴家的权势? 戴云预感到京城风云变幻,不想理会云霞公主,既然璟王世子殿下都拒绝了,也不害怕多一个云霞公主。 天色逐渐变暗,清雅关了心悦斋,去做了晚饭,清雅端着晚饭走进客厅,顺便将今日收到的邀请帖子递给戴云。戴云端起碗吃着米饭,用筷子夹着一块肉大口吃着,看了一眼邀请帖子,问: “这是什么?我还在休养期间,还没到上朝的那一日,有人过来送礼?” 清雅冷哼着,手指邀请帖子,生气地说道:“这是康国云霞公主殿下送来的帖子,要见公子,一看就知道是图谋不轨,太欺负人了。” 戴云呵呵一笑,说:“不用理会这个东西,我今日彻底得罪了璟王世子殿下,不怕再得罪云霞公主。我,一个监察御史自然少不了京城各方势力的拉拢,都得罪了也没关系,这是监察御史必须承受的代价。雪儿姑娘怎么没来吃饭?” 清雅咯咯笑道:“别等了,雪儿竟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姐姐,居然是公子在黄州的红颜知己花颜姑娘。公子在坊市之中救了雪儿,也救了自己一命。事实证明,做好人是有好报的。” 戴云只是低头吃饭,不敢接话,三个女人一台戏,老话儿说得果然没错。一旦掺和进去,谁也说不清楚谁会是赢家。 “听说,公子在蔡州查案还特意去找了花颜姑娘,是谈情呢,还是说爱?”清雅一开口就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啊!这个问题嘛,是为了查案需要,只是闲聊,绝对没有你想的那样。”戴云胡乱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个小女子自然相信,要是花颜姑娘还心心念念着公子,公子会再续前缘吗?” 清雅也是女子,自然也会吃醋,以往没有表现出来,就是醋坛子打翻了。 正是: 远客入门先有泪, 妻惊欲哭问何如? 寻常不省曾如此, 应是黄州花船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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