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南的话还没有落音，吴大柱就已经瞪着两眼在看着他，像是在瞅一个天外来客。憋了好久，才说：“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能替组长开会的，只能我有这个资格！你敢说这样的大话，可真是有胆量有勇气！” 周向南说：“怎么，你还想跟我打赌倒立走路？” “我不想跟你费口舌，因为你输定了。”吴大柱说。 有人喊了起来：“周向南，你要是能进去会议室的门，我就做倒立走路！” 周向南看过去，见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瘦高个，就问：“此话当真？” “谁不当真谁是小狗！可是，你如果进不去咋办？是主动离开一组吗？”那人紧追不舍。 周向南拍了拍胸膛：“接了！我不但能畅通无阻地进入会议室，还会顺利地把案子抢到手！” 吴大柱一听：“这年头，吹牛也交税了。你要是能把案子抢到手，我老吴就算是真服你了，不但做倒立走路，以后还心甘情愿的听你指挥！” 周向南面对大家：“都听着了，到时候给我做个证。吴大哥也不要耍赖！” 这事可不像周向南想的那么简单，别说是吴大柱不相信他能做到，就是郭玲玲也不相信，她拉了他的胳膊一下，说：“周向南，别逞强，你做不来的。别说你进不了会议室，就是进去，也没有你说话的份。这可是王书记亲自主持的会议，不是随便谁都能参加的。你还是安静下来，等组长回来吧。” 周向南说：“不能等，因为二组组长也不是省油的灯。”说完，毅然出了门。 吴大柱把嘴差点撇到了耳朵后头，说：“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没见过不怕到如此程度的。等会儿他灰溜溜回来的时候，让他坐下的机会也没有，立即把他赶走！” “好，赶走他！”大家都同意。 唯有郭玲玲关心他，为他捏了一把汗。 周向南下楼，找到了二楼会议室，站在门口刚要敲门，忽然把手收回来，然后两个手掌一起放在门板上，双双用力，门缓缓地开了。顿时，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看了过来，一张椭圆形的桌子，两侧坐了足足有十几个人 也就说，除了白传山没有参加外，班子成员全部都到了，因为是副书记亲自组织的会议。 另一名副书记叫陈学礼，分管机关作风纪律工作，他起身走到门口：“你是谁，毛手毛脚的，还闯进会议室来了？” 周向南站在那里，说：“我叫周向南，是来替我们组长开会的。” “你就是周向南？”名字挺响，但还没见过本人，想到他刚报到就把刘振华打了个狗吃屎，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于是，脸一沉：“你出去，真是乱弹琴！” 周向南没走，而是说：“我们赵组长真的委托我来参加会议的。” 坐在王志辉一侧的曾兴国说话了，他是纪委办公室主任：“你回去，让副组长或者是位老同志来，你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会议！” 陈学礼一手推着周向南，一手关门：“这是纪委高层会议，你一个新入职的人来参加，简直就是胡闹！” 周向南被推着，也被催着，只能往后退。 “既然来了，参加一下也无妨嘛！”王志辉终于说话了。 短暂的沉默，大家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也理解不了王志辉竟然让周向南留下来。特别是站在会议室门口催着他快点离开的陈学礼，更是进退两难。 王志辉说：“既然是赵晓芸组长让他来的，自然有让他来的道理，若是换了人，赵晓芸跟我拍桌子咋办？” 陈学礼借坡下驴，立即赞同道：“王书记说得有道理，赵组长那脾气，还真是惹不得。”于是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王志辉说了话，大家也不好再反对。毕竟是业务上的专题会议，王志辉主管，他有发言权，也有决定权，而且是他跟省里签下的军令状，不按时完成任务是要拿他试问的。 王志辉见周向南还站在那里，就指了指末端位置：“周向南同志，你坐那里吧。” 周向南已经看到对面坐着的是纪检二组组长潘源。虽然没有打过交道，甚至连个照面还没有过，可是楼底下的政务公开栏里贴着他的照片，写着他的大名。据说脾气也是不太好，相当火爆，一见面就对上了号。他在临坐下的时候，还跟对面点了点头。但潘源根本就没有理他，直接无视了。 周向南坐下后，王志辉宣布开会。首先请潘源讲国有资产流失案的进度以及存在的困难。 潘源是经过准备的，放面前一摞材料。他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四方大脸，声音洪亮。他翻看了一下材料，说：“接手这个案子后，我们立即行动，对全市二百多家国有企业进行了摸底，先后调查了他们的资金明细，业务往来，特别是追踪了他们划到外市、外省的资金进行了深入的了解……因为企业多，工作量大，我们的工作人员连轴转，现在还有十几家企业没有开始调查……”。 周向南忍不住说道：“全市二百多家都要查？还查得如此详细，这不是瞎耽误工夫么？” 潘源的脸黑了，手里的材料悬在半空都忘了放下来。潘源迎着他的目光，说：“潘组长，你这是搞了一个大河里摸鱼的人海战术啊。其实，做一个简短的梳理，年收入在五千万以下的，可以不用去查。因为这么大的资产流失，那些小企业根本就无能为力。这样的话，全市年收入在五千万以上的，不足十家。也就是说，重点查的是这些单位……。” 潘源手中的材料摔到了面前的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他指着周向南说：“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都白费了？” “是，可以说是没有一点价值。”周向南耸了下肩膀，说。 “你井里的蛤蟆见过多大的天，我参加工作的时候你还在穿开档裤那。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起来，真是不自量力。我们就是要面面俱到地查，才能发现蛛丝马迹，然后顺藤摸瓜……”。 “你们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查得就剩二十来家了，发现蛛丝马迹了吗？”周向南问。 “我们的办案原则就是抽茧剥丝，不漏下一个疑点。我们有专门的班子汇总，很快就会有答案。”潘源说得理直气壮。 周向南微微一笑：“你们把精力都放在这上面，失去了大好时机。而且，这么兴师动众，就跟搞运动似的，给有问题的企业创造了弥补漏洞的时间，给了他们遮掩罪行的机会，为以后彻底结案造成了被动……”。 “你给我住嘴！”潘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倒教训起我来了，是谁给你的自信？”他看向王志辉：“王书记，这小子满嘴胡说八道，我建议立即把他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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