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阴冷,梁北武校操场上整整齐齐地站满学生,而老师则在操场东侧跨立而排。校长赵卫富正站在台子上往下看,一眼就瞟到盛林和文钊,死死盯着他们两个不放。 又过一会,赵卫富清了清嗓子,拿着喇叭说道:“还有几天就放假,今日我把全校师生召集到一块,就是想在放假前,给你们做个思想教育。” 赵卫富停顿片刻,又从台上走了一圈,跟着说道:“最近,有个别班的同学特别浮躁,有些学生几个月不来上课;有些学生突然间就疯了;有些学生期末帮别人抄课文;还有些学生背地里打伤前来参加校武术比赛的江湖朋友,然后在正式比赛里居然又故意输给他,给学校抹黑,你们以为这比赛胜负是一个人的事情吗?你们以为我什么不知道吗?告诉你们,我只是顾全大局才不愿意戳破,但不代表我是傻瓜。” 操场上鸦雀无声,虽然每个人都一脸茫然,但都不敢私议,只有盛林和文钊低下头,心知肚明。赵卫富接着说道:“这一些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前几天有人居然携利器来学校,而且还偷跑出去,又刺伤新来的同学,这件事情我就不能置之不理。我理解大家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平常同学之间有点摩擦也是正常,但是不能做伤害别人的事情。所幸现在这位受伤的新同学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我就既往不咎。但是希望这位同学下课后写份检查,然后抓紧把这利器上交,学校替你保管,省得将来真的害了人命,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 文钊和盛林前几日在学校后山刺伤同学的事情,学校老师尽已知晓,何胜国站在一旁,眼睛看着文钊,似乎对前几日他在课堂上打败自己的事情仍然耿耿于怀。 待操场撤了队,文钊走到盛林跟前,说道:“盛哥,这次要不是我带你去后山练功,咱也不会摊上这事情,要不然这检查我替你写吧。” 盛林笑道:“文弟,你教我易筋经我已经感激不尽,怎么会怪你呢。我记得之前我认识一个人,他说世上有善缘也有孽缘,估计咱碰上那个叫乌必乐图的算是孽缘吧。” 文钊说道:“不至于吧?这次纯属意外,我还想着将来等他伤愈后,和他拜个兄弟呢!” 盛林说道:“上次我咋给你说的,不要轻易相信这个人,而且” 文钊见盛林低头拼命思索什么,就问道:“怎么啦?” 盛林说道:“而且我觉得这个乌必乐图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文钊拍了一下盛林的肩膀,说道:“什么呀!我看你太紧张了,想多了对身体可不好。” 两人边走边谈这事,之后就各回自家了。 自从上次那名护士被乌必乐图打了之后,除江喜梅就再也没有人敢进他的房间。这日天好,江喜梅见乌必乐图没再练功,就拿来一辆推车来到他的床前,说道:“今日天好,我推你出去走走?” 乌必乐图静躺在床上,见江喜梅对他说话,就回道:“不,今日我只想静静,不要来打搅我。” 江喜梅知道这孩子倔强,就没再多问,只是把一只梅花插在水瓶里,就离开了房间。 近酉时,江喜梅不放心这孩子,就在屋外的窗口里偷看他,见他抱着那梅花瓶发呆,心想,原来这孩子也喜欢梅花,现在正值冬季,山上有不少梅花树,等明日再剪一些养在屋里,也许这孩子就开心了呢。 又过一日,天刚过辰时,江喜梅携一大把梅花枝来到乌必乐图的房间,就往阳台的空盆里倒满土,把梅花枝插种在里面,又拿几个透明的玻璃瓶子,把较短的梅花枝放在里面,把这些瓶子摆放在内室牖旁,阳光照进屋里,透过梅花,甚是好看。 乌必乐图望着这束束梅花,心情果然好了,愁眉展开许些,问道:“姐姐这些梅花是从山上采的吗?” 江喜梅笑道:“你要是喜欢梅花,等你伤愈,姐姐带你去山上看梅花好不?” 乌必乐图点点头,微笑了一下。江喜梅见这孩子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也不枉自己大早去采这梅花枝子。 这一日,江喜梅没事就从外面的窗户里偷看乌必乐图,看他认真练功的样子,又见他长得眉清目秀,是个傅粉何郎,便心生情愫,有时看得久,就双颊晕红,侧脸一旁。 这事情被其他人见到,就议论起来,不过江喜梅全然不当回事。 到了酉时,江喜梅从自己家里拿来一些煮鸡蛋,又买了一些瓜果,准备给乌必乐图补补,近到房前,就敲了几下门。 江喜梅见乌必乐图不应她,心想,恐怕他在屋里不方便,要是贸然进去,定又被他责骂,想到这里,江喜梅就在屋外候着,隔一会就敲一下门,听屋子里有没有回应。 见长时间屋里没有动静,江喜梅心想,难不成是他睡着了,就打开一个门缝,往里看,见乌必乐图测倒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江喜梅吓得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飞奔到他身旁。刚靠近他,就感到他全身犹如火烧一般。江喜梅赶紧把他扶起来,依在床头,又从外面端来一盆凉水,用毛巾浸湿后搭在他的额头上。 江喜梅见这孩子全身热的可怕,就夺到门口,恰巧碰到一名护士,就吩咐她把医生找来。 不一会马尚友就进了屋,见江喜梅在给乌必乐图擦拭,就赶紧跑到她身边,说道:“去去,这孩子你别乱碰,小心感染。” 江喜梅说道:“刚才我看这孩子身热,应该是发了高烧,这天冷,是不是风寒所致?” 马尚友抚触这孩子的头,又瞬间把手缩回来,问道:“这孩子伤口什么时候换的药?” 江喜梅回道:“一个时辰前换的。” 马尚友看了看乌必乐图的伤口处,见绷带绑的好,说道:“这不应该呀。” 马尚友又试着探她的手脉,过了片晌,说道:“我出去开点药,你在这里守着,记住别碰他。到时候感染了,你可担不起责任。”说着,就去了药房。 江喜梅心道:“当我没学过医吗,我又没触他伤口,怎么会感染?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说我喜欢这小子,不叫我碰他,定是害怕我趁机吃他豆腐罢了。” 虽然外面有传言自己老牛吃嫩草,但是江喜梅心里还是美美地,不时地暗笑起来。 既而乌必乐图缓缓睁开眼睛,见江喜梅坐在一旁,就低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江喜梅见乌必乐图醒了,高兴道:“我进屋的时候见你倒在床边,也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乌必乐图说道:“我没事,你出去吧。” 江喜梅急道:“那怎么能行,你还在发烧呢,我不能不管你呀。” 乌必乐图道:“我我没发烧,你不懂。” 江喜梅摸摸乌必乐图的头,果然不热了,就心里惊奇。 这时,马尚友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药,乌必乐图见一陌生男子进了屋,就吼道:“这人是谁,我不想见他。” 马尚友也没狡辩,见这孩子说这话,把药丢下就立马转身出了门,江喜梅心道,这孩子脾气难道连马医生都怕么。 江喜梅害怕这孩子病再犯,就问道:“你方才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就给姐说。” 乌必乐图见天已黑,就说道:“姐姐,你要不然推我出去走走吧。” 江喜梅见这孩子貌似有心事,就把之前的推车拿来,上面放上垫子,又小心翼翼地把乌必乐图架到推车上,给他掩上袄,就推出了门外,此时天上轻飘小雪,抚在人身上甚是舒适。 江喜梅说道:“你知道吗,我觉得你练功练的很好,很有天赋。” 乌必乐图回头睁大眼睛看着江喜梅,说道:“姐姐真的认为我练功练的好?” “那是当然。”江喜梅严肃的说道。 乌必乐图又回过头,江喜梅发现他独怅落泪,害怕再惹起他的伤心事,就不再言语。 江喜梅推着乌必乐图走在医院后面的大道上,那里没有车马,也不经常有人来往,旁边有一个小湖,上面已经结冰,又有新雪覆盖在上面,江喜梅把推车停在湖边,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头扔向远方。 这石头投在湖里,就把湖面砸出一个洞。 乌必乐图?吟吟微笑道:“没想到姐姐你很像男孩子呢。” 江喜梅笑道:“对啊,我从小爬上爬下,调皮的很,家里人都说我像男孩。倒是你却有时像个女孩。” 乌必乐图听这话就不笑了,低着头,江喜梅问道:“难道你们家人没说过你像女孩吗?” 乌必乐图面红耳赤,低头不悦,但却没有发声,江喜梅也没察觉什么。 过了一会,乌必乐图说道:“其实我爹瞧不起我和我娘,更没有说过我练功练的好,我爹打我娘的时候,我娘就把我一个人关在外面不叫我听见。” 江喜梅见这孩子是苦命人,就心生怜恤,心想世间居然有如此凶狠的男人,这孩子性情乖僻恐怕就是受他爹的影响吧。 江喜梅安慰道:“等你伤愈之后,姐姐带你去中庆玩,给你买好吃的。” 乌必乐图哽咽道:“姐姐,你对我真好。” 这时,天起大风,江喜梅就推着乌必乐图返回医院,刚到病房,发现这孩子已经在车上酣睡许久。 江喜梅看着乌必乐图,掩口而笑,准备把他架到床上,刚揽着乌必乐图的肩膀,他就猛然睁开眼睛,见是江喜梅,就安心许些,说道:“姐姐,以后你不用照顾我的起居,我自己来便好。” 乌必乐图上了床,江喜梅找来一床厚被子给他盖上,说道:“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和姐姐说,姐姐一定帮你。” 见乌必乐图没有回话,江喜梅回头一看,这孩子手里又拿着桌子上的那个梅花瓶发呆,江喜梅走近了一些,借着昏暗的灯光,见这孩子朗眉星目,就情不自禁,嘴唇靠近他的额头。 乌必乐图从沉思中缓过来,见江喜梅和自己在眉睫之间,就惊道:“姐姐,你要做什么?” 江喜梅猛地清醒,虽然乌必乐图此举实属再正常不过,但还是把江喜梅吓了一跳,此时两人都惊了一下,彼此相觑,手足无措。 见这小孩羞涩的时候蛮可爱,江喜梅内心就波澜不断,情欲更深,但又想,自己比他年长几岁,待他情窦初开,知晓男女之事的时候再向他表白也不迟,便压住自己内心的情苗。 过一日,石德全提着水果来看乌必乐图,一进屋便看到他在屋里踱步。石德全见他不休息,就急忙把他拉到床边,嗔道:“你还想不想好?你还没痊愈,小心伤口再破。我给你买了些水果,你要是渴了就吃吧!”说着就把水果取出放到桌子上。 乌必乐图笑道:“石老师,我没事,您就别如此大费周章了。” 石德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觉得今日他格外客气,说话也细柔了些许,就高兴的说道:“你小子几天不见变化挺大,要不我出去买点好吃的给你补补?”说着就要出门。 乌必乐图一把拽住他,说道:“不用麻烦,一会江姐姐会来给我送饭。” 石德全问道:“江姐姐?难道是外面那个小护士?” 乌必乐图点了点头。 石德全怒道:“上次怎么给你说来着,别和外人走的近,现在外面乱,你越相信别人,就越容易暴露你身份。” 乌必乐图说道:“江姐姐不是那种人,她可是好人。” 石德全见乌必乐图情绪反常,说到:“你这小子,这几天别给我出幺蛾子,等你养好伤,赶紧去学校待着。” 乌必乐图对石德全鄙夷不屑,转眼看着牖边上的梅花,说道:“我要你管我?倒是我上次拜托你的事情,你办好没有?” 石德全说道:“当然办好了。”说着就从身后拿出一个长长的物件递给乌必乐图,这物件用麻布包裹,用细绳捆着。 乌必乐图把这物拆开,一层接着一层,拆到最后现出一把剑,这剑上有龙,正是盛林用的那把。 石德全说道:“上次你托我,我就给校长说了。他没收了盛林的剑,我就拿了过来,你看是这把么?” 乌必乐图拿起剑,左右划弄了一下,又拔剑出鞘,仔细看了看,说道:“确实是这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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