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乐墨听胡天福说过,当年父亲乐天福想再生个女儿,就取名乐文,今日文钊无意提到这名,惹得乐墨回忆起战火硝烟,白骨露野的时代,又想起父母阿姐,故才哭泣。 乐墨擦干眼泪,幽幽道:“文钊哥哥,我没事,你去看看乐图妹妹吧,她不太好。” 文钊走到床边,用手在乌必乐图眼前摇晃,见她毫无反应,却不知所患何疾,便把手搭在她的脉上。 乐墨说道:“没想到文钊哥哥还会把脉治病吗?” 文钊摇摇头,说道:“当年从不欠大师教我小擒拿手、十二经络和人体百脉。外伤内治,内愈外合,天下武功,脉络先行,五脏六腑,神精气血,躁盛短绌,一探究竟,便知祸福。但我浅尝辄止,乐图兄弟既无外伤,也无内患,这脉象四平八稳,我也看不出来是咋回事。墨墨,我看我娘端了药,想必你叫她看过了?” 乐墨说道:“洪姨以前做过军医,她说乐图妹妹好像是受了刺激,导致神志不清,所以开出石菖蒲几味中药,虽已服二日但还未见成效。” 文钊给乌必乐图铺好被褥,叫她平躺在床上,回首给乐墨说道:“只能等明日送去专区医院找大夫看看了。” 乐图拭泪,哽咽道:“一定乐图妹妹那日受陈彪侮辱,才得这心病,如果不是她代我受辱,那”说着乐墨又呜呜哭了起来。 在这四合小院的正堂里,洪姨正坐在地上熬药,刘明昭在给高坪镇长写信。洪姨边扇扇子边问道:“老头子,你说咱娃带来的两个闺女,你看哪个作儿媳好?” 刘明昭在信上吹了口气,整整齐齐地叠起来,放到信封里,说道:“当然是乐墨姑娘,我第一眼就觉得这姑娘温婉贤淑,我儿要是娶她将来肯定有福。” 洪姨灭了炉火,把药锅蹲在旁边的脚架上,说道:“咱可是革命家庭,不知道啥时候要拿枪杆子。那个乐墨气虚柔弱,反而那个叫乌必乐图的脉象强劲,心脉有力,将来定无心悸之症,好生养好生养啊!” 刘明昭站了起来,说道:“那有何用?咱新中国成立,枪杆子要换成笔杆子,乐墨那丫头知书达理,而乌必乐图像个假小子,现在躺在床上不能自理,难道将来入了咱家,还要我儿伺候她不成?” 洪姨说道:“什么不能自理?那丫头只是前段时间被山贼抓去,惊吓过度,得了癔症。” 刘明昭把信揣在包里就要出门,洪姨问道:“这么晚你要去哪里?” 刘明昭说道:“高坪镇那里要建粮仓,但砖石紧缺,市政府叫我想想办法,我就给镇长写了封信,提一些建议,我这就送去。” 洪姨叹了口气,说道:“你都做政委书记了,还亲自给镇长送信吗?” 刘明昭说道:“咱都是党员,只要能为人民做事,还有什么职高位低之分?民以食为天,高坪做粮仓是大事,政府遇见棘手的事,我得上前顶着。这几年风调雨顺,多地都有余粮,要是过几年收成不好,咱遵义这老百姓还得靠这粮仓救济。” “哦,对了。”刘明昭续道:“明天做几个小菜,我陪儿子儿媳喝两盅。” 洪姨心道,这儿媳是谁还不知道,这就攀上亲家了吗? 次日,文钊他们起了大早,一家人在桌前用膳,洪姨说道:“受过刺激的人应多出门走动,吐故纳新有助精神恢复。这遵义是革命老区,安全得紧,儿啊,你今天没啥事,就陪着乌必乐图出去散散心吧。” 这时刘明昭把一个鸡蛋放到乐墨碗里,说道:“谁说咱儿今天没事?高坪那地建仓缺人手,苏子昨晚已经带人去了,儿啊,你今天和乐墨姑娘没事去高坪看看吧。你妈懂医,叫她照顾乌必乐图姑娘,喂药也方便。” 洪姨嗔道:“乐墨姑娘又不是苦力,叫她去高坪干啥?” 文钊道:“爹爹,我去高坪帮帮忙,墨墨就在家里陪乐图兄弟吧。” 洪姨道:“什么墨墨的,人家乐墨姑娘不是有名字吗?而且乌必乐图人家也是个姑娘,整天叫人家兄弟做啥?” “婆娘,乐墨是咱家未过门的媳妇儿,咱儿想叫她什么还不随意?”刘明昭扶着文钊说道:“儿,你说你爹说的是不是?” 文钊忽然站了起来,把老两口吓一跳,碗差点掉到桌上。文钊给二老微鞠,说道:“爹,娘,孩儿确实已经和乐墨拜堂,在中庆溪雨村我们拜了一半,乐墨的哥哥胡天福大哥让我们把另外一半在您二老面前拜了,当是对您二老的尊重。” 乐墨羞在一旁,脸已经红到脖子,低着头,手足无措,文钊一把抓住乐墨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又抱拳给二老行礼,说道:“墨墨自幼没了双亲,孤苦伶仃,是她哥哥胡天福一手拉扯大的。现在胡大哥去了金陵,临行前把她托付给我,是对我最大的信任,正巧我和墨墨两情相悦,这次阴错阳差,墨墨来到咱家,请爹娘给儿选个吉日,让我们在此完婚吧。” “好!”刘明昭拍了一下桌子,说道:“我看今日就是吉日,晌午老婆子做几道菜,我把战友叫过来,今天晚上就办喜事。” 洪姨瞪了刘明昭一眼,说道:“老头子,你刚才不是还叫儿子去高坪吗,现在又要他成婚,这这算什么?”见刘明昭无言以对,洪姨又转过来对文钊说道:“儿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以后再议。” 文钊见洪姨似有反对,心想:“可能初见乐墨,娘不晓得她好,婚姻大事确实不可操之过急。年后开学还有段时日,不如先叫娘和墨墨相处几天,拜堂之事需水到渠成,二老欣然接受,我和墨墨才能幸福长久。”便拱手说道:“那我今日就去高坪帮忙了,家里墨墨和乐图兄弟就拜托两老照顾。”说着文钊往嘴里填了口饭。简单收拾一下,他便启程骑马赶去高坪。 还未进镇,文钊就看到有挑工在忙活,又有板车装满砖石从东向往西向运。文钊到了镇西,见镇长伍福正指挥村民搭建粮仓。这高坪近几年收成颇丰,遵义为重要的战略根据地,故市政府规划村民在此建仓屯粮,以备不时之需。这高坪粮仓计划搭建二十个仓窖,长宽高皆为六丈左右。 文钊见每个仓窖结构简单,高坪镇少说有四五十户人家,壮丁至少百十来人,听爹说这里缺人,甚是不解。 伍福说道:“这粮仓政府说要搭二十个,我们工人充足,但是缺少建材。昨日你爹给我来信,说这附近有个兵工厂,是当年打鬼子的时候临时搭建的。解放后咱国家的重工都转移到了上海和东三省,这边的厂子就废弃了,里面剩下不少砖瓦石砾,可补这建材的缺口。我昨日已派人连夜运石,只是厂子那边缺少监守”说着伍福整了整文钊的衣领,续道:“你爹是咱西南的政委书记,当年带领老百姓杀了不少鬼子。老子帮我们农民解放,儿子就来帮我们建设国家,我相信小同志你有这个能力。” 文钊向镇长敬了一礼,说道:“福叔,我一定做好监守工作。” 这时苏达坤赶着一个牛车驻足在文钊身旁,上面装满石头,从远处走来不少壮汉,就把这石头一一搬卸了下来。 苏达坤说道:“没想到咱老刘的公子今日亲自上阵,不简单啊。” 文钊嗔道:“啥公子不公子的,咱都是老百姓,建设国家都应挺身而出。” 伍福赞不绝口,对文钊说道:“真像你爹当年呀。”又转首对苏达坤道:“麻烦你把这小同志送到工厂那边,注意安全,不能有差池。” “好嘞。”苏达坤道:“公子坐稳了啊。”一声鞭响,两人往镇东驶去。 苏达坤驾着牛车一路颠簸,行到镇中附近人就多了起来。文钊问道:“市政府为何不派军车来装货?” 苏达坤回道:“这高坪镇建在半山腰上,这工厂落在镇东山顶,此间山势高且路窄,这牲畜不好走,更别说车子了。要走上坡,这牛行的慢,若是下坡走快了,这连牛带车都得翻下去,我昨日忙活一宿,才往返三趟。我看这要是把厂子里的砖瓦全运过来,少说也得半个月。” 果然行了半个时辰,这厂子下方半里路陡然变得崎岖起来,苏达坤把牛拴在坡下,说道:“最后这段路,牲口上不去,每次都得把砖石搬下来。”这时远处走来几个小伙,说道:“苏伯,您又来啦?” 苏达坤点了点头,示意叫这几个小伙帮忙,跟着就和文钊徒步走向山顶。 爬了一会,文钊见道路两侧时有搬砖的村民驻足止歇,可见这山路确实难走。苏达坤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摆着手说道:“练武的就是不一样,以为你是个娇惯的公子爷,没想到你这体力比我这干了二十几年农活的都强。” 文钊扶着苏达坤往前踱步,说道:“坤叔,您说哪里话,您都忙活一晚上了,哪还有体力爬上爬下,要不您回去休息,再把这牛车借给我,我帮您运吧。” 苏达坤连忙摆手,拒道:“这哪行,伍镇长叫你去做监工的,我把你送到任务就完成了,岂能叫你一个小娃子做运工。” 文钊见刚才那几个小伙比自己年长不了多少,怕是这群人知道自己是区政委书记的儿子,都让着他,就十分不悦,刚想辩解,见山上跑下来一个村民,气喘吁吁地说道:“老苏,上上面出事了,你去看看吧。” 二人加快脚步,到了山顶,文钊见这工厂有三座厂房,其中一座已被拆得只剩半个墙面,砖石已摞成小山,却无人搬运。右首望去,有不少人聚集在西侧枯井一侧。 苏达坤大叫道:“西南政委书记公子到,谁在这里捣乱,还不快都给我让开?” 话音刚落,村民便纷纷散在两边,中间留出个过道,文钊见有四个异服男子,不像本地村民。其中两人一瘦一胖,身着华丽,像是从哪见过,仔细回想,才认出是之前进城的时候在茶馆遇到的那对商人。 这胖子叫魏向财,瘦的叫孙子成,两人皆是布商,原本在南宁开绸缎庄做点小生意,一日在店中偶遇两名五仙教弟子,提到程字帮陈彪所说的宝藏大概在北方,两人得知宝藏消息就一路北上,途经贵阳才知程字帮一日被人灭了,不知从哪里传出消息,说这宝藏就藏在遵义,才有之后文钊在茶馆听到这两人的那番对话。 还有两人,一人头戴青箬笠,身着黑衣,双手盘剑,站在一旁,像是名江湖散客。另外一人乃青年俊生,大概三十出头,长得文质彬彬。 魏向财吼道:“你们这些村民不知好歹,你们挖你们的墙,我掘我的墓,各不相欠,凭什么管我?” 此时村民鸦雀无声,无人敢上前理论。 文钊近前拜道:“没想到这位大哥年纪轻轻,无病无灾,就想给自己在此掘个坟么?” 此话一出,村民大笑起来。魏向财鼻子都气歪了,怒道:“你…你小子是谁?为何在此嘲笑于我?” 文钊向这四人深揖,说道:“这几日高坪镇修建粮仓,但建材匮乏,故村民来此搬运石瓦,请几位大哥能否行个方便,如没有什么事情,就请移步下山吧!” 这时黑衣剑客低头说道:“你不知道这里有宝藏么?我们几人连夜赶来,就是为这宝贝。” 果然在黑衣剑客身后有一块巨大的石板,石板已经被撬开一个大缝,文钊向前探了一下,见下方黑压压的深不见底,像个墓穴。 文钊回过头来给黑衣行礼,问道:“请问这位大哥尊姓?您是如何知道这里有宝藏的?” 只见黑衣剑客左手持剑冲向文钊,一个前刺在空中抛甩几下,文钊斜身躲过,从胸前捻住一个小石子,运气一掷,黑衣剑客横剑抵挡,石子打在剑背上,他便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惊噫之际,文钊已跃头顶,反到其后,一指点在他的膈关,又抓住他的后肩,黑衣剑客自知已败,本想试探,没想到这小子功夫在自己之上,反而出乖露丑,即刻涔涔而下,站在那里,不敢乱动。 片晌后,黑衣剑客转身,脸色大变,谦道:“没想到小兄弟武艺如此高强,既然我已败在你手下,那我何三剑不便在此逗留,各位告辞。”说着给文钊作揖别之礼。 黑衣剑客边走边笑道:“山中有金光,落在播州方,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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