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浅予心中亦冷笑不止,咬牙端起酒杯,微笑道:“我听太子说过!谢家是东宫姻亲,并非相府姻亲!妹妹可要分清掰明!”</p>
言罢,一饮而尽。</p>
谢令君瞳孔骤缩,旋即笑道:“妹妹自然清楚!”</p>
王浅予饮罢,凝视谢令君片刻,轻声道:“清楚便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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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转向田甜:“田妹妹也要敬姐姐一杯么?”</p>
田甜将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尽收眼底,见太子妃问及自己,忙推辞道:“姐姐莫怪!妹妹礼佛,不可饮酒!”</p>
王浅予见她如此识趣,笑道:“听闻你伯父近来吞并了宝盛钱庄?”</p>
田甜知晓她言下之意,直言道:“确听伯父提及,只是妹妹于行商之事一窍不通,详情亦不甚了了!”</p>
“无妨!近日相府打压咱家樊楼!听闻兰蔻坊的飞钱凭证多存于你伯父的大通钱庄之中,妹妹聪慧过人,自当知晓该如何行事吧!” 王浅予笑意盈盈。</p>
田甜心头猛地一颤,王浅予竟要自己与杨少卿作对?杨少卿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若非他在沅月楼仗义援手,替自己脱罪,自己焉有今日?恐早已被囚于京兆府大牢,生死难料。如今她竟想让自己恩将仇报,我田甜怎可做出此等不仁不义之事。</p>
思及此,田甜憨憨一笑:“妹妹愚笨,伯父教导许久,我连钱庄业务都不能通晓,不怕姐姐笑话,妹妹至今尚不知飞钱凭证作何用途。”</p>
王浅予沉默不语,心中暗骂:你一个歌女,竟也敢在本太子妃面前拿乔?</p>
“积水成渊,水龙生焉,水龙吟则鬼神惧,鬼神惧则献殖货!妹妹不读书么?” 王浅予寒声问道。</p>
田甜虽不读书,然走街串巷唱过诸多歌谣,其中不乏典故名言,唱得多了,亦渐渐明了其中深意。王浅予此言,无非是暗指自己伯父打着太子旗号四处吞并钱庄,可她田甜心中清楚,伯父那大通钱庄乃是他半生心血,如今吃下四大钱庄之一的宝盛钱庄,亦是伯父自行谋划,他从未借太子之名经商,生怕给太子招祸,如今你无端猜忌我家,当真恼人。</p>
思及此处,田甜梗着脖子道:“妹妹是歌女!不识字!”</p>
王浅予被这话揶得一愣,咬牙切齿道:“德寿宫距东宫可不近,妹妹想好了再言语!”</p>
田甜见她威胁自己,心中愈恼。她本以为太子妃不过是索些钱财,以解东宫困厄,那自己与伯父言说一二,亦非大事。岂料王浅予竟要自己对付杨少卿,此事她万难为之。</p>
想那巡街武侯吃了娘亲的糖油果子,也知道信守承诺,不再寻衅。杨少卿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若做出此等事,岂不如猪狗一般。</p>
思量至此,田甜便欲反驳。</p>
谢令君哪还不知道这傻妮子所想,赶忙拉住她手,笑道:“妹妹不是早言要为东宫出一口恶气么?太子与左相府关系匪浅,不可做得太过!太子妃仁慈,已然为你指明道路,莫要再谋划倾覆兰蔻坊啦!”</p>
田甜疑惑地看向谢令君,见她向自己使眼色,心中豁然,恨声道:“哼!我本想让伯父狠狠教训一下兰蔻坊!既然姐姐们发话,小妹自当遵从。”</p>
王浅予身心俱疲,她又何尝不疑二人所言,然她现在根本没时间等,太子监国三日,母后不止一次暗示自己,蛟龙化形仅有七日时间。如今三日已过,东宫尚有四日时限,她必须倾尽所有手段与人脉,助太子站稳脚跟。</p>
思及此处,她对太子亦颇有怨言,你即便是不喜她二人,也没必要连见都不见呀。她俩一个富有钱财,一个家族姻亲遍布世家。如今天赐良机,自己岂不知临渴掘井愚蠢,岂不知临事求人恼人。若非时间紧迫,她有的是手段对付这二人,又岂会忍受这种窝囊气。</p>
“两位妹妹如此言说,我便放心了!姐姐如今有孕在身,神疲乏力,还望妹妹们体谅!” 王浅予强颜欢笑。</p>
二人闻言起身,送别王浅予后,一同朝寝殿走去。</p>
“姐姐为何阻拦我?” 田甜疑惑道。</p>
“傻丫头!王浅予是何性子,你难道不知?如今她低声下气来求咱,定是出了大事!你此刻与她作对,她若发狠,你能有好果子吃?你忘了她嫁入东宫首日便打杀二十余名东宫管事?让她知晓咱们并非任人拿捏即可,你难道真想与她撕破脸皮?” 谢令君没好气地说道。</p>
田甜柳眉一竖,冷声道:“你可是杨少卿表姐!”</p>
谢令君闻言一怔,旋即笑道:“是呢!我是她表姐。”</p>
“那你为何还要对付他?”</p>
“你真是个笨蛋!” 谢令君骂了一句,快步朝自己寝殿走去。</p>
田甜望着她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低声道:“我笨么?我伯父在家叮嘱我的头一条便是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我不激你,又怎知你心中所想?”</p>
念及伯父所授之言,田甜长吁一声,忽觉当个歌女亦有其好,至少不必整日算计、提防众人。</p>
田甜轻抬螓首,暖阳灿灿,辉芒和暖,恰值小阳春气象。心内忽生幽情,神思仿若飘絮,悠悠扬扬,不经意间,昔日与杨少卿共同吃面的情景,如映画般浮现于眼前。念及当日自己那副困窘模样,不由会心莞尔,遂举目眺向北方,悄声软语:“还是阳春面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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