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鹂从后门钻出去，一溜烟跑到集市上，果然看到陈奶奶依然像平时一样端坐在那里，她赶紧跑到跟前道：“陈奶奶，我今天来晚了，您吃午饭了么？”</p>
衣衫破旧的老妇人听到她的声音，扭过头来冲她轻轻点头：“上午讨了几文钱，买了一碗杂面汤喝了。”</p>
黄鹂松了口气，走到她跟前蹲下：“我今天上课了，所以来晚了。”</p>
陈奶奶轻声道：“上课好啊，可以学很多东西。”</p>
黄鹂对陈奶奶的一些事情其实是蛮好奇的，这会儿听她这么说，终于忍不住问了：“陈奶奶，我听您说话，觉得您懂得东西比刘先生都多呢，您是不是读过很多书啊。”</p>
老妇人的嘴角弯了弯：“也不算很多，但应该比你先生多。刘八明嘛，三十二岁中的秀才，有点天分，而且足够刻苦，可惜家里太穷，上不起正经的学校，要不然，也不至于卡死在秀才这一关上。”她谈论起黄鹂的先生，态度并不算恭敬，可不知道为什么，黄鹂觉得她并不是瞧不起人，而是在阐述一个最简单的事实。</p>
黄鹂道：“啊，我也听我爹说过，说刘先生挺不容易的，家里穷的要命，全靠刻苦才考中秀才，后来再没钱去请先生，又没门路进官学，只得一边给人坐馆教书，一边复习考举人，可惜运气不大好，一直都没考中举人。”</p>
老妇人摇了摇头：“刘八明运气不好是一回事儿，才能也确实不足……考举人，排名在后头的或许有运气的成分，可正经的解元亚元这样的人中龙凤，除非遇到什么意外，否则无论如何都没有落榜的可能的。”她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这运气，向来只为有本事的人准备；没本事的人，便是天上掉下馅饼来，也够呛接得住的！”</p>
黄鹂看看老妇人，轻轻点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说最有天分最有本事的人，无论什么逆境都挡不住的，对么？”</p>
老妇人轻轻一笑：“那倒也未必……天才未必一路通畅，庸才却一定不可能大放光彩的。”她说着，垂下头闭了嘴，却是不肯再提这个话题了。</p>
黄鹂见她兴致不高，觉得这个话题怕在某个方面触痛她，便主动换了个话题来问。</p>
“陈奶奶，前日我爹提起来一件事儿，我觉得不太懂，不知道您能否为我解惑？”</p>
老妇人微微点头：“你说！”</p>
黄鹂道：“今日先生讲课，说起如今的民生，他十分感慨，说这几年百姓的日子比过去容易多了，天灾虽然频繁，但国家的粮库充盈，百姓很少流离失所，百姓们的日子比过去好多了。又说如今读书比过去更容易，他若早生三十年，说不得也有机会进官学，正经考个举人什么的。”</p>
她说到这里，歪歪头道：“可是我爹却常说雇工的价格高了，想买个人都买不到，他说如今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艰难。”</p>
“其实我倒是没觉得自家的日子有什么变差了的，只是想问问陈奶奶，到底我爹跟刘先生谁说的更有道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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