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的地儿在二楼，那里本身就有一个台子，时候差不多了，姜令沅等人下楼，一看整个二楼都已经满了，可见这一场热闹许多人都很感兴趣。 那徐瑞雅早早下来了，正和京城中的一些闺秀们说话，她今儿打扮得都很隆重，梳着凌月髻，戴了一整套赤金镶嵌红宝石的头面。 穿着的是玫粉亮缎革丝褙子，烟霞色金丝月蓝合欢花罗裙，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只是在姜令沅看来徐瑞雅是清秀的长相，其实并不适合这么浓墨重彩的颜色，这样的她身上反倒是少了一些清雅，而且那长相也有些压不住衣裳。 反观姜令沅，梳着的是堕马髻，带着一支凤蝶鎏八宝簪和一支珊瑚珠排串步摇，穿着淡紫兰花刺绣镀金褙子，翠兰金枝绿叶百花曳地裙。 她的长相精致，可秾丽可清雅，只是此时这一身对比起来徐瑞雅的好像是她不敢张扬一般。 所以那徐瑞雅看着姜令沅也故意问道：“四奶奶今儿怎么不带着那荷花玉冠了，说起来那日见到四奶奶带着只觉得惊艳，还期待着今儿的四奶奶会是什么打扮呢！” 姜令沅笑：“毕竟已经成亲了，比不得你这种小姑娘娇嫩，所以今儿不过随意穿着而已。” “小姑娘”却是让徐瑞雅脸色微变，说起来她其实和姜令沅是一样的年纪，以前笃定自己一定能嫁给陆昀，所以错过的说亲的年纪，如今倒是有些高不成低不就了。 那明白了姜令沅话的意思并且看不上徐瑞雅的此时已经忍不住嗤笑出声了。 最为甚者是常宁长公主：“你们徐家到底还是缺少了一些底蕴，今儿阿沅这一身扮相可是不简单，那褙子用料是云缎，而且这么正的淡紫色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有的，百匹中也不过是能染出一匹，还有她身上的曳地裙，能这样飘逸想必也是极为细密的提花绢，应该只有江浙一带有经验的织女才能织出来的，一匹就需要织女织上一两个月的，如今市面上也是有市无价。” 这话一出很多人都惊讶，徐瑞雅脸上的淡然彻底挂不住了，说道：“不愧是豫国公府，这么多好东西。” 众人深深赞同，觉得也就是像豫国公府这样的老牌世家才会有这样的好东西了。 不过很快陆昀却是说道：“大家不要误会，这可不是国公府的东西，是我家阿沅的嫁妆。” 这话有人相信也有人不信，毕竟很多人对于姜令沅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无财的乡下女子的认知是根深蒂固的。 心中最为难过的是徐瑞雅，她怎么都没想到陆昀竟然会亲自站出来为姜令沅说话，要知道今儿她降低身份为了他去和一个乡下女子比试呢！ 而陆昀竟然站在那乡下女子身上，徐瑞雅看向陆昀的目光忍不住带上了一些控诉。 这样倒是让很多奶奶们对徐瑞雅彻底的恶心到了，这样赤裸裸的觊觎一个有妇之夫，但凡是当妻子的都不能容忍，也不知道那徐家到底有没有教养。 陆昀更是被恶心透了，此时忍不住一脸嫌弃的后退一步。 而此时二楼上来了三个人，有知道的已经吸了一口冷气：“这可是妙音仙子、万先生和英华先生啊，这都是古琴大家，放眼整个大越朝都是赫赫有名的啊！” “可不是，那妙音仙子最近弹奏的那一首《春夜相思引》可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啊！” “真是没想到不过是两个人的比试竟然引来了这三位！” 看到这三人过来徐瑞雅重新恢复了淡然：“陆四奶奶，为了我们的切磋公平，我特地请了三个古琴大家过来，你不会介意吧！” 姜令沅笑：“我要是介意的话可是这三位大家就不用过来了？徐六姑娘既然已经先斩后奏了，那我自然只能接着了。” 妙音仙子却是一脸不耐，她冷冷的瞥了一眼姜令沅，对徐瑞雅却是很亲昵：“瑞雅，你和她说这么多做什么，就此开始便是。” 徐瑞雅看向姜令沅：“四奶奶意下如何？” “可。”姜令沅淡淡说道。 于是就有那侍者上前拿了骰子。 徐瑞雅还像是主人一般：“四奶奶先选大小吧！” “小。” 侍者摇出的点数是五。 见此徐瑞雅笑道：“这就是我先了，如此我今儿就弹奏一首师父刚刚指点过我的《西泠月》吧！” 知道《温辞琴谱》的可都是知道这《西冷月》是里面最难的一首曲目，所以众人听了都很惊讶。 “真是没有想到瑞雅你如今的造诣已经这么高了。”说话的还是妙音仙子。 姜令沅抬头看了看妙音仙子，总觉得这个人好像很是追捧徐瑞雅。 而徐瑞雅却是莞尔一笑：“师父她老人家如今在外出游，说起来也不过是来信指点，我也不知道自己弹得好不好，今天就让大家来评鉴了。” 说着已经抱琴走上了台子。 姜令沅坐在下面看着，说起来无论这徐瑞雅到底如何，那坐姿倒是挺能唬人的。 《西冷月》在外人看来的难是因为那复杂的指法，稍稍有一点错就没有了连贯，所以就是古琴大家也不一定能保证每一次弹奏都能准确无比。 而此时那徐瑞雅已经拨动琴弦，那清越的琴声悠扬而起，指法一点没错，姜令沅看着小声和陆昀说道：“说起来她技艺并不算差了，只是过于追求技艺，没有将心思真正放在弹琴上，反倒是想着怎么闻名，有些可惜了。” 陆昀说道：“这种人没有什么可惜的，她汲汲营营的就是名利，说什么喜欢，不过是因为能带来好处而已，把琴艺当成了扬名的工具。” 姜令沅摇摇头：“可惜了，明明有天赋却陷入了争名夺利的圈儿，很难再去精进一步了。” 虽是这样说，但是那徐瑞雅却应是真的练习过许久了，一曲毕，那指法竟然一点都没出错。 说起来已经很是难得了。 果然这一次出面赞赏的不是妙音仙子了，而是万先生：“虽然说情感上有些欠缺，但依着徐六姑娘的年纪已经极为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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