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天的天,远处的云层分出红与蓝的交界,微凉的清风推不动暮云,地平线像是撒上了一层碎金。</p>
从涂漫漫的身后,窜出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添越,速度减缓,随后停靠在路边。</p>
车窗被摇下来,少年细长的手指搭在车窗上,挑眉看了眼快要小跑起来的女生,轻启唇角:“涂漫漫。”</p>
三个字从稍有些哑的嗓子中吐出来,自带一股不知名的深情,微风不燥,某些情愫在空气中无声蔓延开来。</p>
涂漫漫还以为出现了幻觉,步伐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只有脑袋朝着声源处转了过去。</p>
而后,步伐变缓,最终静止不动。她站在原地,转过身,像是不相信似地眨了下眼睛,才叫出一个名字:“陈一归?”</p>
“嗯。”陈一归面色未变,惜字如金:“顺路?”</p>
涂漫漫对于这份善意还是表现除了吃惊。从她重返后,过去的许多事都被改写,这件事显然也在意料之外。</p>
如果她真的是十七岁,为了那些过剩的自尊心,肯定会摇头。但她现在拥有了成人的灵魂,仅是犹豫了下,便靠了过去,嘴上却还是说着客气话:“会不会太麻烦你了?”</p>
“也不是为了你。”陈一归纡尊降贵,朝着里侧挪了下,嗓音低沉,拖着长长的尾音:“我还是你的债主,帮你节省些不必要的经费,也是为了我好。”</p>
“……”涂漫漫实在没想到陈一归冒出这么一句话,她只是欠了一杯可乐钱而已,用得着这么大的仗势。</p>
她顶着陈一归的目光,坐下后双眼就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汽车没有发动的打算。她余光看了眼,意识到什么,干扁扁吐出两个字:“谢谢。”</p>
王叔从后视镜看到了陈一归点头,才启动引擎,汽车从燥热的空气里冲了出去。</p>
涂漫漫双脚并拢,怀抱着双肩包,薄唇紧抿,那样子要多乖巧又多乖巧。</p>
“我们就像是隔着一层玻璃,看得见却触不及,虽然我离你几毫米,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着急,无心的坐视不理,我尴尬的沉默里,泪水在滴,我无法传达我自己,从何说起,要如何翻译我爱你……”</p>
林忆莲略带伤感的声音在车里放送,写实的歌词字字诛心,深情款款的自白话,像是剖解了某人的内心,将那些不为人知的热烈全部宣泄。</p>
涂漫漫却无心关注这首歌,她的手里紧紧攥着十元的纸币,思考着怎么在下车时塞给陈一归。</p>
她发觉自己无法预料陈一归,可相较于之前,他们之间多了太多相处的时间。就比如此刻,陈一归坐在离自己一步之遥的位置上,而她好像被动打破了陈一归建立的那道不透明的墙。</p>
陈一归在她的想象之外,比世界上任何一道风都难以捉摸,潮红的脸,起伏的呼吸声,少年时代沉寂的种子,蛰伏数年,在此刻冒出嫩芽。</p>
记忆里凋零却永不停歇的盛夏,不止有蝉鸣混迹在风中,纸飞机划过碧海青天,草稿纸空白的角落写满了某人的名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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