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耳房有当值婢女，但虞茉不大习惯使唤人，兀自起身，掬一捧清水净面。</p>
冰冰凉凉的触感镇静了“梦境”带来的激荡情绪，虞茉擦拭过水珠，在菱花铜镜的梳妆台前坐下。</p>
她平素胆子小，可此时此刻，望着镜中身着古装的女子，非但不觉得可怕，反而满是怜惜。</p>
“是你吗？”虞茉抬指轻拂镜面，呢喃道，“你不希望我隐姓埋名，对不对。”</p>
实则，方才睡梦中所经历的，在她醒后已然趋于模糊。</p>
唯独温母柔和宠溺的嗓音，始终萦绕心头，也令她沾染了原身的恨意——</p>
恨那对害死母亲的狗男女。</p>
虞茉“死而复生”后，从院中仆从口中听来过只言片语，大抵知道，其实是先有的柳巧儿，然后才有温怜。</p>
当年，虞长庆与柳巧儿乃是邻里，俗称青梅竹马。一个饱读诗书，志向远大；一个女红出众，温柔小意。</p>
内情究竟如何，温家人自是不关心。</p>
但虞茉猜测，柳巧儿在某种程度上无异于糟糠之妻，定是曾经共患难，才令得虞长庆念念不忘。</p>
否则，单单论姿色，远不至此。</p>
可从“梦境”中来看，他对温怜亦有情，甚至罕见地低声下气。</p>
搞不好，虞长庆是在高中探花以后，为攀附权势方结识了温怜。出身名门的貌美小娘子，还满腹才学，与之朝夕相处，动心是迟早的事。</p>
虞长庆这才舍了远在故乡的青梅，促成了新的“缘分”。</p>
后来应是又发生了一些插曲，虞长庆和柳巧儿暗中有了夫妻之实，蛰伏两年，终于闹到温怜面前。</p>
虞茉追溯不了上一辈的过往，但板上钉钉的是，温母的死，虞长庆需得负起八成责任。</p>
至于柳巧儿，光是毒害原身，加之派人刺杀她，已然结下了生死仇。</p>
虞茉眸光微冷，经此一梦，她再难袖手旁观了。</p>
“咦。”她忽而凑近，带得太师椅划出刺耳的摩擦音，但仍不能掩盖心中震撼。</p>
只见左眼之下竟生出一颗浅浅的泪痣。</p>
不属于原身，却属于她——</p>
现代的她。</p>
什么意思？</p>
是她与原身趋于同化，还是原身在彻底剥离？</p>
虞茉心乱如麻，这时，传来打起帘子的声响，很快有婢女低低问：“莫姑娘，可是需要奴婢伺候？”</p>
她顿了顿，抚上剧烈颤动的胸口，应声道：“可否帮我请江公子过来？”</p>
“江公子？”</p>
婢女狐疑地转转眼珠，却碍于规矩，不敢贸然追问。思来想去，莫姑娘仅和太子殿下相熟，连忙加快脚步去请人。</p>
少顷，赵浔虚披着外衣匆匆赶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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