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传玠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p>
剖开肚子?!</p>
连襄王也忍不住一时说不出话来。</p>
常嬷嬷的声音凄厉而尖锐的响起来:“你疯了?!你说什么你……”</p>
“我说……”朱元站起身来,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襄王王妃的仪容,手指不知在她颈后哪里一点,让王妃终于闭上了眼,才对着襄王和常嬷嬷一字一顿的说:“我说,如果两位真的不怕晚上做噩梦下十八层地狱的话,不如就让我来剖开王妃的肚子,取出孩子来给你们看一看,看一看你们究竟做下了什么好事,又怎么害了两条人命?!”</p>
常嬷嬷面色煞白,往后退了一步想扶侍女的手。</p>
侍女却早已经软倒在地了。</p>
朱元的语气和那种真的敢剖人肚子的姿态,让她原本就已经紧绷的精神终于崩溃,她哭着爬了几步,离常嬷嬷远了些。</p>
顾传玠听的几欲作呕,皱着眉头看着朱元有些厌恶。</p>
这是人说的出来的话吗?</p>
胡元冲倒是很自然的说:“是啊,洗冤录里是曾有这样的记录的……”</p>
“不过也不用那么麻烦。”朱元又自顾自的笑了:“我也知道王爷会说我侮辱王妃的遗体,既然如此,那就让王妃自己来说吧。”</p>
这是找了个神棍还是找了个大夫啊?胡元冲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觉得凉飕飕的。</p>
常嬷嬷好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犹自死咬着不肯认:“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死人怎么开口说话?!”</p>
“死人不会开口说话吗?那这伤痕是什么?”朱元将王妃的脖子展露给众人看,那上面的确是有着清晰交错的指痕。</p>
“既然是上吊死的,怎么会有这些?这分明就是被人掐死的。”朱元顿了顿,见常嬷嬷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又继续道:“还有这个地方……在大拇指这个地方,有一条血痕,不是掐痕起也不是指甲印,应当是被什么利器划伤,刚才我就见到王爷大拇指上带着一个金镶红宝石戒指……”</p>
众人都看向了襄王。</p>
楚庭川不动声色立在朱元前面些的地方,对上襄王皱了皱眉头:“王叔,连太后都夸赞王妃温柔和顺,是女子典范,您如此行事,实在是太过残暴了。”</p>
竟然直接给襄王定了罪?!</p>
顾传玠皱起了眉头,他知道楚庭川这个人,外表看上去温文无害,一片光风霁月的样子,可是却其实最是心眼多的了,而且他深谙话术,言语里时常给人挖陷阱,叫人一不小心就中招。</p>
果然,襄王冷笑了一声:“这是王府内宅的事,谁也管不着!”</p>
常嬷嬷急忙替他否认:“那你刚才还说我手背上有红痕,人是我杀的呢,你一会儿一个说法,分明就是在诈人!”</p>
“你没杀人,可是拿了白绫往王妃脖子上绕,死命勒住想要遮掩他指痕的人,不是你吗?”朱元往她手腕上看了一眼,就又笑了:“我看王妃梳妆到一半,可是妆匣里的东西却乱的很,嬷嬷,你手里还带着跟王妃手腕上是一对的镯子呢,我听说这些东西都是有灵性的,王妃是冤死,你不怕晚上她来找你吗?”</p>
常嬷嬷被她说的后背发毛,尖叫了一声急忙后退,不敢再去看床上的王妃。</p>
连带着一屋子的人都觉得自己汗毛都立起来了。</p>
第63章 杀妻</p>
事情闹到这一步,襄王觉得自己宰了朱元把她大卸八块的心都有了,可偏偏楚庭川就是站在朱元旁边没挪动步子,反而还转过头来看着他意有所指的笑了笑:“王叔,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怕一个小姑娘的话呢?叫一个仵作来,就什么都明白了。”</p>
襄王紧皱眉头,觉得楚庭川简直就是来克自己的,极力忍耐着才没有连楚庭川一块儿打:“这是本王的家事!皇族中事,哪里是可以随意被人窥私的?!这个贱丫头说出如此有辱皇室的话,你竟还帮着她?!”</p>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楚庭川微微一笑:“之前的陈王叔就是因为喜欢吃人肉,而被国朝除名,最后赐了毒酒一杯的,王叔也曾经在宗正寺呆过,这些道理,不必我说王叔也知道的吧?”</p>
真是反了,一个小兔崽子,竟然也敢骑在他的头上拉屎了,襄王气的发晕,冷然笑了一声:“那是吃人肉,与我怎可相提并论?!我不过就是失手罢了!”</p>
失手?</p>
也就是真的杀了王妃咯?</p>
胡元冲啧了一声,摇了摇头很是鄙夷,好歹也是原配夫妻,而且妻子还怀着身孕,就能下这样的手,简直太不是东西了。</p>
襄王忍无可忍,见楚庭川不依不饶,便皱眉说:“也是她自己活该,我不过就是想纳个侧妃,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她非得跟我闹,竟然还敢拿了簪子企图行刺……我是一时失手!”</p>
众人静默了一瞬。</p>
楚庭川也挑了挑眉,叹了口气就道:“王叔也太鲁莽了,您也不是不知道,巡按李名觉如今正在湖北境内奉命巡查,您这事儿……怕是遮不住了。”</p>
襄王气的发怔,看了楚庭川一眼不可置信:“庭川,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罢了,死了也就死了,到时候我自会重金安抚她娘家,这事儿无声无息也就过去了,你竟然想要闹到御史那里去?!”</p>
这莫不是疯了吧?</p>
楚庭川也不过就是一个皇子罢了,非嫡非长的,以后肯定也是要就藩的。</p>
同样都是藩王,现在把规矩弄死了,对他以后有什么好处?</p>
楚庭川不为所动,看着锦常挡在了自己身前,就摇了摇头。</p>
襄王怒极反笑:“楚庭川!你少在这里跟本王装能耐了!本王不怕!当初赵王叔不高兴,连着杀了两个王妃,也没见过先帝把他怎么样,何况本王只是一时失手罢了!”</p>
这倒是实话,在皇家,女人向来是不值钱的。</p>
死了也就死了,谁还能跟皇家的人打擂台不成?</p>
“如您所说,如果只是王妃的死有蹊跷,恐怕皇祖母看在先帝的份上,也会睁只眼闭只眼。”楚庭川打断他的话,目光陡然冷下来,分明才十五岁的少年,却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可王叔,您这回玩的太过了,张家村上上下下三百多条人命差点没了,这不是小事,哪怕你是一地藩王,也该受到应有的教训!”</p>
顾传玠心情复杂。</p>
襄王倒霉当然是他乐见的结果,可是想象当中威风八面的却并不是他而是朱元跟楚庭川,这两个人可算是把所有的风头都出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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