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呁闭了闭眼,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来:“车裂。”</p>
“什么?!”</p>
李胤顿时惊了:“他……他给自己安排的刑罚是车裂?!”</p>
陈呁闭了眼,沉默着点了点头。</p>
李胤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左正一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p>
一时之间两人无话,李胤心情很是复杂。</p>
他看了看陈呁,有些想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毕竟有些事情有些话,即便没有任何人提起,没有任何人告知,陈呁心头应该多少有些预感。</p>
李胤低叹了一声道:“从前我觉得自己命不好,但……同你比起来,我觉得挺好。”</p>
以往这话他不是没说过,每次提起,陈呁总要与他吵几句。</p>
但今日,他没有任何气恼的神色,反而平静的点了点头:“嗯,我也这般觉得。”</p>
李胤闻言看着他道:“你这个反应,反而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要车裂,你就车裂么?你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听我的,就定个午门斩首,他现在也不能将你如何了,他总不能篡改圣旨……好吧,他还真的能!”</p>
陈呁苦涩的笑了笑:“是啊,他真的能。”</p>
李胤有些恼:“就非得车裂么?他的理由是什么?”</p>
陈呁饮了酒,这才沉声开口道:“理由是,对他越狠,我越能得民心。新帝继位,尤其是姬氏继位,必须同他划清界限,更得做一件大快人心之事,方能站稳脚跟,有个好的开局。他……”</p>
“他还要求,我必须监刑。”</p>
李胤闻言没有说话,只看着天上明月,拿着酒坛一口一口的喝着。</p>
陈呁也没有再开口,也拿着酒坛开始饮酒。</p>
忽然,简一如同鬼魂一般飘然出现在他两身后,幽幽道:“需要点小菜么?”</p>
李胤和陈呁被吓了一跳,齐齐朝他吼道:“滚!”</p>
“好嘞!”</p>
简一闪身下了屋顶,抬眸看向二人道:“真的不来一点小菜么?”</p>
李胤正要说话,陈呁先开了口:“罢了,来一点吧。”</p>
“好嘞!”</p>
喝酒的地儿从屋顶变成了某处院子,酒过三巡,李胤开口问道:“你还恨他么?”</p>
陈呁闻言微微一愣,垂了垂眼眸道:“说实话,我也不知。但若认真计较,应该是恨的。恨他那般对待陈夙,也恨他……这般待我。”</p>
李胤低叹道:“是啊,该恨的。”</p>
包括他,也是该恨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些恨不起来。</p>
这一夜的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散的。</p>
李胤只记得,最后陈呁抱着他哭了。</p>
一遍又一遍的哭着问:“为什么他就不承认呢?他什么都为了我安排好了,宁愿承受车裂的痛苦,都不愿意承认他的身份,都不肯让我唤他一声爹……为什么……为什么呢?”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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