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邵轻车熟路步入国主寝殿,以冰森寒冷的口吻问:“赵襄宜,在下放肆?你威逼国主下诏算不算放肆?”
赵襄宜红着老脸先是看了眼慕容舒,见他神色诧异不说话才转回目光到薛邵身上,指着他却是有口难辨,吞吞吐吐喝声道:“放肆,本官身为太傅,本就有着谏言的职责,你算个什么东西!”
薛邵摇头轻叹:“七年前,你得先主赏识进入朝堂,五年前你敢于谏言被提拔为太傅,成为国主老师,如今先主不在,竟然沦为王氏走狗,你不觉得愧对先主?”
赵襄宜顿觉心惊,实在看不透眼前人的来历,额头大汉涔涔而落,吞咽口唾沫指着薛邵问:“你……你是何人?”
薛邵无视他的问话,转而面向慕容舒拱手行礼:“草民薛邵,奉旨为国主疗伤,国主身子有恙不宜操劳,还请他们退下才是。”
慕容舒闻言从惊愕中回醒过来,只有借坡下驴挥袖道:“赵太傅,带着你的人都退下吧,撤藩一事容寡人稍作思量。”
赵襄宜还想再辩驳,却被身后的人扯了扯衣角,欲言又止的他带着众人退出了国主寝殿。
慕容舒此时才雷霆大怒,拳头狠狠地砸在床榻上,愤愤难平地道:“欺人太甚!”
薛邵神色凝重地走近国主床榻,语气温柔地道:“国主,身子要紧不宜大动肝火。”
慕容舒闭目养神疏解了心中怨愤,苦涩一笑却发现薛邵左臂的不灵活,皱眉道:薛公子可是受了伤?
“不碍事。”薛邵轻轻一笑,扫了寝殿中桌面一眼,忍不住道:“国主还是爱吃南岳的冰梨,只是以国主现如今的身体一定得忌口才是。”
慕容舒没有立刻说话,望着薛邵那张英俊而陌生的脸庞,半晌才道:“你怎知寡人爱吃南岳的冰梨?”
薛邵察觉说漏了嘴,稍稍一愣随即解释道:“刚好草民也喜欢吃,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南岳的冰梨。”
慕容舒儿时曾在难遇长住过,也就爱上那里盛产的冰梨,些许失意感慨道:“轩哥哥以前也爱吃南疆的冰梨,为了能够保证夏天也能吃得到,他特意修建了冰窟。”
“逝者已逝,主上切莫过多伤怀,要以江山社稷为重。”薛邵带着笑意适时提醒一句,内心却波澜陈杂。
提及江山社稷慕容舒就满腹怒火,王氏迫不及待地像撤藩,无非就是要掌控北炎国大权,遇刺一事蹊跷甚多,或许只是王氏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薛邵先是给慕容舒的伤口换了药,探脉时眉头深锁一脸的愁容,因为那脉象时有时无,显然是病入膏肓的迹象。
慕容舒撤回手臂,神情严肃地问:“公子有话不妨直说,寡人承受的住。”
薛邵在内心经过深思熟虑一番,决定暂且先隐瞒,若是让他知道身中剧毒,必然安奈不住对王氏下手,当真如此难免会招致大祸,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国主多虑了。”
慕容舒眯起眼睛盯着薛邵,半晌才怒道:“你莫非也是王氏的走狗?”
薛邵身子一颤,没想到慕容舒会突然大发雷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对。
慕容舒冷“哼”一声,道:“太医们都说寡人身体无恙,只是劳累过度所致,这些人欺君瞒上早该杀头的。”
薛邵心中震惊,诺诺地问:“国主,您……是知道了?”
慕容舒凄然一笑,神色变得落寞感伤:“寡人的身子寡人又岂会不知,若非遭人迫害怎会如此?”
薛邵心思沉重轻声道:“国主身中剧毒,毒性损害了内脏……”
“寡人还有多少时日?”慕容舒打断了他的话,神色镇定的不似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薛邵筹措良许不忍心说出口,但事已至此只能狠心道:“一个月,若是用药调理或许能够撑过三……三个月……”
慕容舒既不惊讶也不难过,脸上毫无表情,过了半晌才苦笑一声:“比预想的要好一些。”
薛邵意想不到他是这等反应,却也忍不住安慰道:“国主也不必忧虑,三个月时间或许能够找到解救之法也说不准。”
慕容舒凄然一笑,摆手道:“寡人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只是放心不下母妃,留下她独自一人该如何过活!”
薛邵陷入沉默暗伤中,因为他此刻的心情不比慕容舒更悲凉,有些话他不能说,有些事即便是想做也无力从心。
“不知为何,见到你寡人有种亲切感,因为你的眼神像极了他。”慕容舒注视着薛邵良久,说了句感伤深触的话。
这一句触及到了彼此的内心深处,薛邵只能闪避掉他审视的目光,内心翻涌良久才正色道:“国主说的是前太子殿下慕容轩?”
慕容舒点头道:“世人都说他弑父叛逆,但寡人全然不信,只可惜寡人无能,没能帮他洗清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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