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停顿一下，继续说道。</p>
“甘蔗，不仅喜湿，还喜肥。</p>
每隔半个月，就得沿着茎杆，撒一层肥料。</p>
而且，撒一次肥，埋一层土。</p>
渐渐地，‘沟’变成‘垄’，‘垄’变成‘沟’。</p>
拔节期，也就是甘蔗猛速伸长期，每隔3~5天，往沟里灌一次水，水深...10厘米就行。</p>
剥叶，这个没啥讲究的，只要节点变紫了，就能剥掉长在此节点上的叶子。</p>
等明年开春，就能砍杆卖了。</p>
黄皮的，我没种过，但都是甘蔗，想来种法和紫皮的差不多。”</p>
张叔吧啦吧啦讲一大堆，沈青默默记下要点。</p>
他拿起一根甘蔗尾，剥掉叶子，持刀哐哐两下，剁掉青头，把剩下的...剁成两半。</p>
前者，跟切酸豆角一样，很顺畅。</p>
后者，明显感觉到菜刀在震。</p>
此刻，雪白的横截面，泌出了汁水，还散发一缕香甜气息。</p>
“甘蔗尾...是甜的？”</p>
“是啊！甘蔗，除了青头，其余都是甜的，不然，也不会拿来做糖。”</p>
糖厂旁边，种了几大片细长的糖蔗。</p>
那玩意，含糖量高，但贼硬，鲜少有人啃得动它，一般不做鲜食。</p>
“张叔，栽种前，横截面要抹石灰不？”</p>
张叔摇了摇头，“用不着。沾点草木灰，防止发酵、腐烂就行。来，解开草绳，挑一下次品。”</p>
“成~”</p>
云卷云舒，树叶随风摇曳，皂荚相互碰撞间，发出‘哗哗’的响声。</p>
树下的两个人，顾不得抬头看风景，正忙着解草绳，挑出干瘪、腐烂的甘蔗尾。</p>
中途，刷完鞋的李婶，也凑上前帮忙。</p>
良久，太阳偏向正南时，甘蔗尾，连同三个麻袋，再次被挪到了车兜内。</p>
沈青还取出提前准备的晒布，展开叠几下，盖住了它们。</p>
张叔：“小伙，麻袋里装的是山药吧？”</p>
“嗯，路过前边时，买了一些山药和山药豆，叔，你要不要也来点？”</p>
“不用。山药，家里多的是，昨个刚买了20斤。”</p>
这时，李婶拎起茶壶，倒了三碗水。</p>
“山药豆...蒸熟后，皮，不剥，一股子土味，剥了，啥味也没有，还不如吃土豆，买它干嘛？”</p>
“吃啊！”沈青嘴角轻扬，“炸一炸，剥皮，拌辣椒面。或者蒸一蒸，倒入糖浆锅，炒出糖霜，滋味也挺不错的。”</p>
李婶惊愕，1~2分钱一斤的东西，竟然要用油和糖来搭配？</p>
“咦？”张叔也略感惊奇，“还能这样吃？赶明儿，我也整一点山药豆，试试你说的做法。”</p>
说完，走进堂屋，哐当一番后，抱回一捆小腿长的甘蔗，横塞进了车头。</p>
“喏，再送你一把削皮刀。”</p>
那刀，中央有一道空槽。</p>
是双刃的，底部的刃，用来砍断茎杆，槽部的斜刃，用来削掉硬皮。</p>
沈青接过削皮刀，将其塞到甘蔗底部，“张叔，您算算账吧，算完，我好回去。”</p>
李婶：“大中午的，回啥回？吃顿饭，再走呗。”</p>
“不了。院里还晒着粮食呢，我着急回去给高粱翻面。再者，明个就起垄了，今个下午，得把农具、甘蔗尾处理一下。”</p>
夫妻俩见对方有正事要干，便不再挽留。</p>
“甘蔗尾，一根2分钱，按理说，两亩地，800根就行，但...凡事都有个万一，为防止你缺苗，再大老远跑一趟，我装了830根，你付40块就成。”</p>
800x0.02＝16，830x0.02＝16.6。</p>
数量上增加30根，总价却不变，月牙说得对，夫妻俩都是待人极好的人。</p>
沈青付了钱，送给对方30斤山药豆，方拉车往外走。</p>
刚出院门，李婶就追上前，还硬往车兜塞了一袋包子。</p>
“豆芽粉条馅的，还掺了点碎油渣，路上饿了吃。”</p>
沈青感谢一番，拐上了南北向的土路。</p>
兴许是临近晌午的原因，甘蔗地里，已经没了‘脖挂毛巾男子’的踪迹，小路中央，却有一群孩童在嬉戏打闹。</p>
须臾，沈青走到了路中央，发现孩童们不是在嬉戏，而是在---</p>
六名孩童，手拉着手，跳着转圈圈，他们眉尾飞扬，笑容灿烂，嘴里欢唱的内容，却如冰刀子一般，令人心寒。</p>
【柿饼儿，圆又甜，娃儿们不跟大旭玩。</p>
人之初，性本善，兴平村出了个大傻蛋。</p>
他头顶鸡窝，腰缠海带，是个衰神二代代。</p>
大旭的嘴，似粪坑，熏死一院蚊和蝇，大旭的屁，震天地，一屁蹦到意大利。</p>
刨开他的肚，挖出他的胃，瞧瞧里头藏了啥武器。</p>
扯直他的肠，看看它有多长。</p>
切掉他的腿，倒插进麦田，吓跑一群小家雀。】</p>
人圈中央，有一约摸十二三岁的小胖墩。</p>
他嘴角流着口水，表情惶恐无措，想要逃离人圈，但每每靠近‘胳膊’，孩童们就喷唾沫，将其逼回去，他急得直哭。</p>
孩童爱玩，再正常不过了。</p>
若势均力敌，两两对打，沈青断不会管。</p>
但是，一群人欺负一个，性质就有一点恶劣了。</p>
沈青捡起一大块松软的土坷垃，用力扔向前方。</p>
砰---</p>
土坷垃，于空中划出一道弧，精准落到人圈中央，飞溅的碎土，滋了孩童们一身。</p>
孩童们松开手，拍土吐泥，扭头怒瞪沈青，“你谁啊？”</p>
沈青玩味一笑。</p>
“‘人之初，性本善’，唱得还挺溜嘛，《三字经》里的‘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们听说过没有？</p>
这两句话的意思是，仅供儿女吃穿，而不好好教育，是父母的过错，只是教育，但不严格要求，就是当老师的懒惰了。”</p>
沈青凝眸，缓慢的扫视每个孩童。</p>
“我记下你们的长相了。</p>
吊梢眼，下巴长黑痣，蒜头鼻，唇周发炎，头顶六个旋，牙齿突稀。</p>
凭借容貌特点，多打听打听，就能知道你们住哪了。</p>
我找到你们爸妈，告知你们都干了啥，他们理亏，当着外人的面，就算再宠孩子，也要脱鞋揍上一顿。</p>
你们是王家营小学的吧？</p>
我拉着你们去学校，不找老师，直接找校长。放心，不会被绑起来的，顶多---”</p>
说到这，沈青故意停顿下来，惬意欣赏孩童们恐慌、惊惧、发抖的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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