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去偷罐头?”</p>
听王云霄这么说,麻团吓得打了个哆嗦:“大哥,不会又撞鬼吧?”</p>
“你怕了?”</p>
“我有什么可怕的,就跟谁没见过鬼似的!”</p>
麻团明明胆子小得跟老鼠一样,却面皮薄,听不得别人刺激。</p>
“放心吧,不偷罐头。”</p>
“啊?啊这……”</p>
听说不偷罐头,麻团顿时又失望起来:“其实大哥我跟你说,罐头也挺好吃的。”</p>
“咱们出去下馆子!”</p>
王云霄拿出银元在兄弟们面前晃了晃:“瞧见这是什么了吗?你们别声张,这是咱们前天晚上在食堂撞鬼,学校给的压惊费。咱们出去找个馆子搓一顿,你们想吃啥?都说说!”</p>
一看到银元,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p>
“还有这种好事呢?”</p>
“那必须得吃包子啊!傻四儿家的大肉包子,三尺宽的一蒸屉只要一毛二……”</p>
“吃吃吃,就知道吃!”</p>
油条没好气地瞪了旁边人一眼,凑到王云霄身边小声说道:“大哥你别听他们瞎说,咱们去肉铺称两斤下水,回来熬出油拌高粱米饭,又省钱又好吃!”</p>
“对对对!”</p>
杠头瞬间被说服,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不吃包子,包子贵,就整这个!猪油拌饭香啊!”</p>
王云霄在心中叹息。</p>
人穷志短。</p>
他们也不是从小就没有爹娘,打仗那会儿,年纪最小的麻团油饼兄弟也都有十一二岁了。</p>
烂泥地那一片当年都是筒子楼居民小区,没有真正穷苦人家的孩子。</p>
结果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吃一口猪油拌饭都开心得不行。</p>
王云霄手里拿着银元对众人认真地说道:“今天先吃猪油拌饭,以后再吃大肉包子!我是你们大哥,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们。我吃肉,你们就吃肉,没有肉我陪你们喝凉水!”</p>
一番话说得兄弟们眼泪汪汪,口水汪汪。</p>
这就是俺们异父异母的亲大哥,没毛病!</p>
学校下午五点钟下课,五点半开饭,七点钟上床睡觉……这些规矩王云霄和他的小团伙是从来都不遵守的,上不上课全看自己心情。</p>
趁着还没下课,他让油条带着自己翻墙出去转了一圈。</p>
学校旁边不远就是菜市场,鸡鸭鱼肉瓜果蔬菜什么都有,总体上来看,物资供应还算丰富。</p>
这说明战后经济恢复的不错。</p>
油条想买一副猪大肠,这玩意儿下油,便宜,一斤不到五分钱,两角能买一整套。但问题就是太臭了,一般人家里处理不了,基本上都是去熟食店或者酒馆买人家卤好的,但那又是另外一个价格。</p>
正经的好猪肉,一角二分,一块银元能买八斤,还能捎带上几块大骨头。</p>
大米一斤三分,小米三分二,高粱米两分五。</p>
油条说这是城里的价格,要去城外柳树营那边集市上,粮价比这还便宜。</p>
王云霄不想省这仨瓜俩枣,直接到肉铺切了五斤肥猪肉,去粮店称了十斤大米,剩下的一角钱又打了一瓶酱油,两斤咸菜疙瘩。</p>
有钱就花,别想那么多,吃进肚子里才是真的,揣兜里容易遭人惦记。</p>
肉有了,米有了,剩下的问题就是找一口锅。</p>
总不能用学校食堂的锅……大半夜的你熬猪油渣是不想让人活了么?</p>
“班长家有锅。”</p>
油条总是能够给出贴心的建议:“她爸妈都是好人,上次还请咱吃大柿子来着。”</p>
王云霄听懂了油条的言外之意。</p>
她爸妈是好人的意思,就说明她未必是好人。</p>
“她是个势利眼,还爱打小报告……”</p>
“怎么个势利法?”</p>
“曲文明家里有钱,她就跟曲文明好,跟咱们不好。去年过年的时候,她跟那小子一起上台朗诵诗歌呢!”</p>
王云霄心说我要是小女生,我也不爱搭理咱这些人啊,你也不看看咱们都混成啥样了,说好听点是不良少年,说不好听的那就是未来的社会治安隐患。</p>
“那咱先去她家,你回学校,把她一起喊回来,我有点事问她。”</p>
吃了一块钱的饭,这一块二的事还没办呢。</p>
王云霄并不打算在医务室盯梢,他觉得不太现实。小刘护士的警惕性很高,手上还有茧子,他甚至都有点怀疑,这姐姐是打过仗的。</p>
盯她的梢,一不小心容易把自己盯进去。</p>
再说他也不可能成宿成宿不睡觉,一直在那里盯着。</p>
想要抓住这个“鬼”,或者说招鬼的人,还是得用传统的手段——先从失踪者的身份查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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