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趴在桌下，陪他爹上了一回儿课，很快又待不住了，偷偷掀开桌布一脚，看到他爹的靴子和衣摆，伸出小手，拽了一下。</p>
裕王上半身坐得笔直，不动声色的冲着儿子摆了摆手，希望他能安静一点。</p>
小家伙觉得好玩，又拽了一下。这个角度，高拱发现不了他，于是，他从桌子下面探出半个身子，吸了口气——里面太闷了。</p>
裕王实在没忍住，趁着高拱转身的时候，低头看了儿子一眼。</p>
父子俩一个低头，一个仰着头，从这个角度看，由于光线原因，朱翊钧那双眼睛又黑又亮，里面闪烁着细碎的光泽，仿佛漫天星子都落入了他的眸中。</p>
裕王心里又开始骄傲——我儿子真可爱。</p>
“体群则之报礼重，庶民则百姓劝，来百则财，柔远则四归之，怀诸候则天下畏之。”</p>
裕王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担心他蹲在那里太累，让他紧靠在自己腿上。</p>
“裕王殿下！”</p>
高拱的声音又低又沉，即便面对亲王，甚至是未来的帝王，仍是保持着老师的威严。</p>
裕王暗自叹一口气，站起来：“高师傅。”</p>
高拱此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出来，裕王并不专心，一直在走神。</p>
“殿下似乎有心事。”</p>
裕王说：“此前向高师傅提过，世子回了裕王府。”</p>
高拱点了点头，正要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顾虑。</p>
裕王却说道：“钧儿，你出来罢。”</p>
于是，在高拱震惊的目光中，一个稚童从书案后站了起来。</p>
“这……”高拱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p>
这很不可思议，在他看来，讲经是一件认真而严肃的事情。在孔圣人的画像前，容不下半分儿戏。</p>
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桌子下面藏着一个孩子。</p>
看这孩子的容貌和衣着就不难猜到他的身份。年仅两岁半的裕王世子——朱翊钧。朱翊钧站在父王身旁，也在认真的打量高拱。</p>
高拱也看着他，尽管只是个不满三岁的孩子，站在那里却一点也不怯场。果然是在皇上跟前都敢发脾气，扔金丹，骂严嵩是坏人的主。</p>
生在帝王家的孩子，某些特质是与生俱来的。</p>
高拱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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