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晃神，但听见后面排队旅客催促的声音，阮静筠便立刻清醒了过来。 可即便没有他带领，她也不能就这样回家去，于是，阮七小姐继续央求说：</p>
“请问，我可以现在补一张去南京的票吗？我真的很着急，拜托您了。”</p>
“如今……恐怕最早也只能订到三日后的船票了。不过，”</p>
检票员面色有些为难，但见她眉宇间凝着的恳求，终是指着外面道：</p>
“小姐如果不嫌弃，可以一直朝外走，稍远一些的地方有个不显眼的岔路口，那里兴许有可以载人去南京的私船。”</p>
阮静筠眸光一亮，想起了什么，当即莞尔道：</p>
“谢谢您，我这就去。”</p>
瞧她衣着和长相，检票员叫了句「稍等」，又压低声音温和地多提醒了一句：</p>
“小姐最好能找到人陪同，方才安全。”</p>
阮静筠应了句「好」，可她心知，不会有这个人，但眼下机会实在难得，且日后家里人只会对她有无限防备，所以，她必须得尽快逃走。</p>
然后呢？</p>
阮静筠本人其实是并不清楚的。甚至关于这一日发生的一切，她都只能模模糊糊回想起一个大概。</p>
而这个「大概」里，除了梁孟徽未如约在码头等她之外，唯一清晰的画面就是，自己站在路上茫然四顾，却被人从身后突然重重撞了一下。</p>
她朝前扑倒在地，接着又有好多人围了上来，密不透风的。</p>
阮静筠几乎喘不过气来，而就在那时，透过他们腿间的缝隙，她突然瞧见路边，有一个扣着鸡的笼子。它们互相踩来踩去，用力扑动着翅膀，周围尘土翻飞。</p>
直到很后来，阮静筠都已经到了上海，有一次不知为何和傅斯乔提起此事时，才从他口中知晓，自己彼时是因病未好全，体力不支，所以才会在街上被人撞到后直接晕了过去。</p>
“小姐根本没有晕倒过，反倒是太清醒了……”</p>
傅斯乔寻到小栗时，她正在做着给人洗衣服的粗活。</p>
原来阿糖彼时的那句「她出去了」，是指被赶出了阮家。表面原因是，手脚不干净。可几乎所有人都猜得到，她的错处在于协助七小姐「私奔」。</p>
提起当初，小栗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即便已经过去了两年，她的语气里依然满是怨恨：</p>
“都怪阿糖告了密，如果不是她，我们就不会撞上临时赶回来的三爷，小姐早就逃去了美国，也就不会变成眼下这样。”</p>
和阮静筠记忆中一样，那一天，她在码头附近被撞倒在地，可推她的那个人却是故意的。</p>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p>
那伙人</p>
」。</p>
廿贰</p>
“大家t快来看啊，这女的就是前几天扬了名的「阮七小姐」。”</p>
码头边的街道上，有人突然指着趴到在地的女人高声大喊。</p>
见来来往往不少人都转头望过来，一个麻子脸坏笑着应和道：</p>
“是和野男人约了私奔，被吃了不认，没脸活下去，跳河自杀的那个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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