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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唇角23

花厅那边传话声,姜荔雪拎着裙子,加快步伐,一路小跑奔了过去。</p>

她涉阶而上,才迈过门槛儿,便瞧见了久违的亲人:“舅舅,大表哥!”而后转眸又去看另一位温文尔雅的年轻郎君,“薛师兄!”</p>

被她唤到的男子起身,一身云缎锦衣,挺拔俊逸,面上挂着和煦的微笑,温声唤她:“师妹……”</p>

正是她幼时入薛家拜薛老爷子为师时,认的薛家二郎为师兄,薛崇柏。</p>

“雪丫头回来了!”舅舅与大表哥此时亦起身来到她的身边,先是满目慈爱地将她打量一番,而后一脸疼惜道,“丫头瘦了,可是在宫里过得不好?”</p>

“只是前几日染了风寒,一时胃口不太好罢了,过几日就长回来了。”姜荔雪也是舅舅看着长大的,舅舅待她如亲生女儿,小时候表姊们有的东西,舅舅也从不短了她的,是以她虽然不善言辞表露感激,却也是打心眼里也将他当成了半个父亲。</p>

“舅舅从景州赶来,路上一定很辛苦,外甥不孝,今日才出宫见您……”</p>

“你出宫一趟也不容易,唉……”</p>

说到出宫这件事,云家舅舅不由来了气,刚好此时只姜荔雪的父亲继母和几个晚辈在,有些话便也不吐不快了。</p>

“妹夫,不是我说你,当初我们送雪丫头回来,不过顾虑着我们是外姓,不好做主她的姻缘,想着你们能给她寻个稳妥的人家,孰料你们竟将她送到宫里去了?她这性子跟个小绵羊似的,你们将她送去那虎狼之地,这不是糟践人么?她外祖听说这件事,气得一个月没吃下饭去。这次送来的五十万两,原是老爷子给雪丫头准备的嫁妆,若非顾念着她在宫里没有依靠,我们云家才不想拿这个钱给你们……”</p>

边说着,边气得自己眼睛发红。</p>

姜为舟与沈氏听着,也不好反驳,只得尴尬地赔不是。</p>

姜荔雪听着舅舅这般袒护自己,心里又暖又酸。</p>

若是当初她一直住在外祖家,此时说不定外祖已经替她觅好良缘,叫她带着五十万两安安稳稳地嫁了。</p>

可惜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晚了。</p>

云家舅舅对着姜为舟将心里那口怨气说出话:“舅舅这次带着你表哥和薛二郎过来,一为送银子,二来,薛家想将通草花的生意做到京城来,故而你薛师兄会在京城待一段时间,咱们云薛两</p>

家是世交,你和薛二郎也是自幼相熟,有他在京城,日后你若有用钱的地方,尽管找他去支……()?()”</p>

今日能见到云家的亲人和薛师兄已是叫她开心不已,现下又听闻薛师兄要留在京城做声音,姜荔雪更是喜出望外:“薛师兄,你现下住在哪里?改日我出宫请你吃饭……()?()”</p>

“我现下住在玉林街的邸馆里,()?()”</p>

他一如以前那般内敛温柔,带着淡淡的笑意,“我等你。13[(.)]13?13@?@?13()?()”</p>

姜荔雪与舅舅他们在花厅说了会儿话,后又与两位姐姐一起去后院看望祖母。</p>

自从祖父出事后,祖母忧思过度,一直病恹恹,两位伯母在院儿里照顾她。原以为祖母见到她少不得又要骂她一顿,怪她没能求得太子放姜家一马,但或许是因为云家舅舅送什么重话,只是问她上次给她的东西她可用了?现下与太子的关系如何了?</p>

姜荔雪若说没用,怕她老人家气得病情加重,便说用了,没成,太子还差点休了他。</p>

祖母叹了句:“姜家日后怕是不成气候了,连累你在宫里也愈发艰难,当初真的不该送你进宫的,两头都没落得好……”</p>

姜荔雪此时还沉浸在与舅舅表哥和师兄相见的喜悦中,倒也没觉得有多么愁苦,况且想到日后薛师兄留在京城,心里便更觉安定许多。</p>

姐妹三人在祖母房中坐了两刻钟,姜老夫人就对着她们叹了两刻钟的气。</p>

三个貌美如花的孙女儿,大的被退了亲,小的在宫里不受宠,中间那个日后怕是想说门好亲事更难了……</p>

姜老夫人越想越发愁,又见三个孙女一个比一个没心没肺,似乎一点也不担忧自己的姻缘时,更愁了。</p>

三娘子姜梨满是她们之中最大的,见祖母愁的快哭了,索性带着两个妹妹先出去了。</p>

“六妹妹,方才你说太子殿下差点休了你,是怎么回事?”刚走出祖母的房间,五娘子姜意纾就迫不及待地问姜荔雪。</p>

姜荔雪将先前祖母与继母进宫送她秘药的事情与她们说了一遍:“我到现在也没想出来究竟是谁下的药,太子当时以为是我,气坏了,要写休书给我,可我也中了那药,他与我一起泡了冷水浴后,又不休我了……”</p>

“什么?”姜意纾发出尖叫,“你们一起泡冷水浴?”</p>

姜荔雪点了点头,其实后面还发生了更过分的事情,她实在说不出口。</p>

姜意纾捧着手兀自惊讶了好一会儿,才悄摸问她:“是我想象的那种泡澡吗?”</p>

姜荔雪不明所以:“五姐姐想的是哪一种?”</p>

姜意纾小声道:“没穿衣服的那种……”</p>

姜荔雪羞得满脸通红,急得直跳脚:“穿了穿了!我跟他都穿了!五姐姐你想到哪里去了!”</p>

“好了五妹妹,莫要打趣六妹妹了。”姜梨满这才笑着出来说和,随之与她们分析道,“许是因着六妹妹与太子殿下阴差阳错有了亲密的接触,太子殿下想对六妹妹负责,才没有真的写下休书的。”</p>

“我才不需要他负责呢,”姜荔雪</p>

满目遗憾道?()?7?&amp;amp;?&amp;amp;??()?(),</p>

“若是那日他给我写了休书()?(),</p>

兴许这会儿我便能与师兄一起做通草花的生意了。”</p>

“我瞧着那薛家二郎是个端方稳重的()?(),</p>

又与你青梅竹马()?(),</p>

”姜意纾性子有些直,想到什么便说了出来,“若你早在景州嫁了人,肯定比现在进宫要过得舒服许多。”</p>

姜荔雪隐约想起儿时确实有过长大后要嫁给薛师兄的童言稚语,但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p>

往事不可追。</p>

“算了,不聊这个了。”姜荔雪转而去问姜梨满,“三姐姐,我听说你将嫁妆都变卖了,你与贺家郎君是真的不成了吗?”</p>

姜梨满满目的风轻云淡:“嗯,不成了。”</p>

“咱们家出事之后,贺家都打发媒妁是退亲并非他所愿,让三姐姐再给他些时间来说服父母。三姐姐没同意,为了断绝贺郎君的念想,才把嫁妆都变卖了……”</p>

“竟是这样?”先前姜荔雪只以为是贺家捧高踩低才退了亲,没想到是三姐姐决计要退的。不过三姐姐这样做,未尝不是明智的选择,“这样也好,否则就算三姐姐与贺家郎君成亲,今后的日子也不一定好过……”</p>

“是呀,”姜意纾惆怅地看着她,“说来说去,还是六妹妹你最可怜,太子他不喜欢你,还不肯放你出宫,你的日子才是最难过的。”</p>

“其实我在宫里的日子也没有很难过,太子殿下待我还是不错的……”除了那一日被太后罚跪,其余时间她都待在东宫不出来招惹是非,也没人来招惹她,吃穿用度上谢珣对她也一贯大方。</p>

虽然看起来很好,但是偶尔会想到自己原本可以过更舒心的生活,便又觉得没那么好。</p>

姜梨满与姜意纾听到她说这话,脸上的同情与心疼更甚了。</p>

“六妹妹,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与你说?”姜意纾欲言又止,看了姜梨满一眼,想要询问她的意见。</p>

姜荔雪看看两个姐姐,好奇道:“什么事情啊?”</p>

姜梨满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道:“六妹妹,太子殿下好像并非是断袖……”</p>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从那日在浴桶中谢珣用她的手做那样的事情后,她就知道了。</p>

“那你有没有想过,太子殿下既然并非断袖,为何不喜欢你?”</p>

这个问题的答案姜荔雪也早就想明白了:“这有什么好纠结的,我除了美貌一无是处,他又是个不好美色的,在他眼里我啥也不是,他自是不喜欢我……”</p>

两个姐姐被她这回答弄得哭笑不得。</p>

姜意纾道:“六妹妹,哪有你这样看不起自己的?”</p>

“是啊六妹妹,其实你除了美貌,还是有许多优点的……”姜梨满一直很喜欢这个小妹妹,听到她这样贬低自己难免忍俊不禁,“你性格温顺,善解人意,能屈能伸,还会做通草花,你已经很好了。”</p>

“我们是姐妹,你们自然看我千般好。”虽然如此,但是被姐姐夸奖,她心里还是美滋滋的</p>

。“两位姐姐要与我说的就是这个吗?”()?()</p>

姜梨满方才听她为太子说话,还担心她对太子殿下动心了,所以一时没敢说出来,但眼下见她对太子似乎并没有很上心的样子,便也不再隐瞒她了:“其实这件事是大哥告诉我们的。大哥原本蒙祖父庇荫,要如朝为官的,可是祖父出事后,庇荫一事自然不再作数,甚至大哥以后都没有机会再入朝为官了……”()?()</p>

“为着这事,大哥自暴自弃了几日,有一次他去明月坊买醉,没想到在那里见到了……”姜梨满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大哥在明月坊见到了太子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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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明月坊?”那不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吗?姜荔雪大吃一惊,“太子他逛青楼?”()?()</p>

姜梨满与姜意纾俱是点了点头:“听说他进了絮晚姑娘的房里。”</p>

“絮晚是谁?”</p>

“明月坊的行首,据说容色生得绝美,绰态妩媚又有才情,半个京城的男人倾心于她。”</p>

“行首?”</p>

“行首是青楼里最上等的妓子,是可以卖艺不卖身的。”</p>

“这样啊。”姜荔雪惊叹一句,“那她还挺厉害的。”</p>

姜梨满见她懵懵懂懂的,半分也不见吃醋的模样,便也放下心来:“六妹妹,这件事你怎么看?”</p>

姜荔雪思索了一会儿:“五姐姐方才说半个京城的男人都喜欢那位絮晚姑娘,莫不是太子殿下也喜欢她?”</p>

姜意纾道:“我和三姐姐也是这么想的,我们猜测太子殿下之所以有不近女色的名声在外,其实是因为他早就有了喜欢的女人,所以才不愿意接受旁的女人。但是絮晚姑娘身份实在卑微,太子殿下不可能娶一个妓子,所以只能暗中偷偷与她往来……”</p>

姜荔雪若有所思道:“难怪他最近老是忙到很晚才回宫,原本是去私会心上人了。”</p>

说完忽的想到了什么,兴奋与两位姐姐说道:“若是我能将他们二人的事情撞破,岂不是拿捏了太子的把柄,届时我叫他放我离宫,他定然不敢不从……”</p>

“你要去捉奸?”姜意纾一听,也来了兴致,“六妹妹,我与你一起可好?”</p>

“好呀好呀……”</p>

“咳!”姜梨满打断了两位妹妹天真幻想,“太子若真如我们猜测的那般,肯定会安排人在四周值守,岂能叫你们轻易捉住?”</p>

姜荔雪扭头看她:“三姐姐,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吗?”</p>

“只能先派人盯着,摸清太子见她的频率,再提前潜进去,来个瓮中捉……”她险些脱口而出最后那个字,又觉得对皇家不敬,于是急忙收回,结果不小心咬到了舌尖,忍着疼继续说道,“总之,一切还需从长计议。”</p>

眼下姜府的人都遣得差不多了,一时也找不到值得信任的人去明月坊盯梢。</p>

且那明月坊又是个烧钱的地儿,若身上没有几百两银子傍身,怕是也进不去第二回。</p>

用过午膳之后,姜荔雪便要回宫了。</p>

云家舅舅与表哥既已将钱送到,自然也要打道回府了。</p>

临走之前,舅舅塞给姜荔雪一</p>

沓厚厚的银票,财大气粗道:“这些且先拿去花着,待下个季度我收了账回来,再叫人给你送些过来。”()?()</p>

“多谢舅舅,”姜荔雪心情复杂地收下银票,“叫舅舅操心了。”()?()</p>

“莫说这么见外的话,你过得好,我跟你祖父才能放心……”()?()</p>

而后又与薛崇柏交待了几句,无非是托他在京城里多帮着照顾姜荔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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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崇柏微微颔首,谦和温润地应下:“云伯伯放心,只要雪妹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崇柏一定尽力。”</p>

“有你在这儿,我也放心许多。”</p>

而后云家父子与众人辞别,姜荔雪含着泪目送舅舅的马车远去,随即宫中的马车也驾了过来,她也要回宫了。</p>

刚好薛崇柏所住的邸馆与她在同一个方向,有两条街顺路,两人便各自乘车,一前一后离开了姜府。</p>

马车驶出两条巷子后,姜荔雪叫车夫停下,下车去找薛崇柏说了会儿话。</p>

先是向他问候了薛老爷子的身体,又问了薛师姐,也就是薛崇柏的妹妹薛崇紫的近况,而后才说到薛崇柏的身上。</p>

“师兄,此番若不是你来京中做生意,我怕是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你……”世事漫随流水,明明以前一起做花的日子似在昨日,转眼间她竟已不是自由身了。</p>

“我没有想到你会进宫,”薛崇柏看着她,深邃温柔的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遗憾,“听说你在宫里过得不好,若是我在景州时早些娶了你就好了……”</p>

他们青梅竹马十年,曾经无话不说,畅所欲言,所以他这般直接地说出自己的心意,姜荔雪并不觉得意外。</p>

反而他越是这样随意的说出来,姜荔雪心中越不会难受,因为这代表着他们还和以前一样,是亦亲亦友师兄妹。</p>

“师兄,咱们相识多年,我早将你当成我最最至亲的亲人了……”</p>

“最最至亲?”他笑了笑,声调也似轻松许多,“那样也很好。”</p>

巷中起风,吹落她鬓边一缕发丝,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替她捋到耳后,可手抬了一半又落了回去,而后自怀中掏出一个被巾帕包着的物什来。</p>

打开来,是一支碧玉做的玉兰发簪,还缀着一颗莹润欲滴的玉珠。</p>

“先前得了一块玉石,知你喜欢玉兰花,便做了这支簪子,”他将簪子递给她,“送你。”</p>

“谢谢师兄。”姜荔雪接过,直接簪到了发髻上,摆了摆头喜滋滋地给他看。</p>

他夸她戴着好看,随后又掏出一沓银票,看起来并不比那会儿舅舅的少。</p>

“这个你也收着,”他说,“你出嫁时我不知,就当是我补给你的礼金吧。”</p>

“不用了师兄,”她婉拒道,“舅舅已经给了我很多了,而且我在宫里每月也有例份可用……”</p>

“莫要推脱,叫人看着不好,”他真心实意为她着想,毕竟她此时已经嫁做人妇,两人不好拉拉扯扯,他将银票塞到她手中后,便立即退开了几步,“好了,这会儿日晒,你快回马车里吧。”</p>

薛崇柏虽有不舍,但还是催促她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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