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灵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p>
谢玄玉道：“天劫。”</p>
羲灵又拿出一张纸片,“那这个呢？”</p>
羲灵听他解释，提笔在一旁册子上落下笔注。</p>
龙文虽复杂，但与凤鸟族文字有不少相似之处。羲灵目的不在完全掌握龙文,只在破解天命书上文字,学起来倒也不算多困难。</p>
谢玄玉提笔,在她的册子上写下龙文,给她讲解文字的规则。</p>
只是一方要教另一方,就少不得要靠近彼此。</p>
羲灵转过头来,他的面容近在咫尺,正聚精会神看着书册,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看向她,“怎么了？”</p>
“没什么。”羲灵低下头,将册子捧起假装吹了吹，好让墨迹干得更快一点。</p>
太近了，从前都没有这样近过。</p>
尤其是他靠过来讲课时,另一只手撑在她身后，投下的身影便将羲灵笼住。</p>
她挪动身子，想要往另一侧坐一坐，身子碰到他手臂,便听他道：“不要乱动。”</p>
他衣袍间薰的雅香慢慢袭来，犹如张开了包围圈,将她围困住，羲灵根本没办法好好听课。</p>
羲灵暗暗瞄了他衣袍一眼，那月白色的袖口浮动着金纹,他今日又换了一种熏香,是清荷的香气。</p>
自己做鹦鹉第一夜,就看到谢玄玉嫌打架的佩剑“不够帅”，这人和自己骨子里一样，吹毛求疵地追求好看。</p>
他在她耳畔说了什么，羲灵随意“嗯”了一声。</p>
谢玄玉将笔搁下，注视着她。</p>
羲灵被看得目光微闪，道：“怎么了？”</p>
谢玄玉道：“你这是今日第五次走神。”</p>
“我方才在想事，实在不好意思，”羲灵直起腰，拿出下一张纸片问道，“那这个呢，这个读作什么？”</p>
谢玄玉目光微定，羲灵又指了指，问道：“这三个龙文是连在一起的，该怎么读？”</p>
他薄唇微启，发出三个字节。</p>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发这三个字音时，声音更为清越，仿佛泉水落进深潭里。</p>
羲灵有样学样，复述了一遍，“是这样读的，对吧？”</p>
他“嗯”了一声。</p>
羲灵笑着提笔，将那字誊抄在册子上，谢玄玉看着她一笔一画描摹，道：“最后一笔不该这样收。”</p>
谢玄玉倾身，握住她的手，带着她重新写了一遍。</p>
羲灵指尖发软，脊背与他的胸膛贴着，偏偏他分毫未受影响，对她道：“这边应该勾一笔。”</p>
风从窗户细缝间进来，吹得桌上的纸张翩飞，沙沙作响。</p>
肌肤与肌肤贴的地方，温度似乎一下升高。</p>
羲灵的手腕一颤，毛笔“哗啦”向一侧划去，在纸张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p>
谢玄玉握着她的手松开，羲灵连忙侧过脸颊，去换了另一张纸，等面对他时，脸上又浮起如常的笑意，“我写一遍，你看看。”</p>
羲灵工整地又誊抄一遍，龙文虽然好学，但每一个字都犹如奇形怪状的图腾，写起来格外</p>
难。</p>
谢玄玉让她写这个字，定然有他的深意。</p>
待写好后，羲灵将字送到他面前，得意道：“怎么样？这次没错吧。▃()_[(．)]▃?▃$?$?▃()?()”</p>
他点了点头，羲灵问道：“这是什么意思？()?()”</p>
耳畔边响起他的话音，羲灵的手一下顿住，讷讷地转头看向他。</p>
因他道：“是我的名字。()?()”</p>
谢玄玉淡垂眼帘，“可以下一个了吗？()?()”</p>
他刚刚发音时，唇瓣四次张合，舌尖最后轻抵后齿，缓缓地吐出字音，羲灵学着他唤了一遍。</p>
他挑了挑眉梢。羲灵又用龙文唤道：“谢玄玉。”</p>
似乎一遍不够，她一连唤了数十遍。</p>
谢玄玉无奈道：“我在听，你不用喊这么多遍。”</p>
羲灵微微一笑，将那纸张抚平，独独放到了一边。</p>
这样细微的动作，谢玄玉看在眼里。</p>
她回过头，发觉他在看，笑道：“我们可以继续了吗？”</p>
“为什么单独将那张纸放在一边？”谢玄玉毫无预兆开口。</p>
男子的声音压在她耳边，羲灵也没想到，他发现了就算了，怎么就直接问出来了？</p>
羲灵道：“那字我没写好看，我想多学学，不可以吗？”</p>
羲灵毫不避讳地和谢玄玉对视，他没有说什么，只道了一声：“继续吧。”</p>
密雨细敲窗户，殿内蜡烛摇曳，从早晨到傍晚，二人便一直在这殿中。</p>
摆在面前的那叠纸越来越薄，到暮色四合，羲灵终于学到了最后一个词，问道：“这是何意？”</p>
身后人没有开口，羲灵疑惑，又问了一遍。</p>
谢玄玉接过那薄薄的一片纸张，开口道：“羲灵，天命书为何会是天命书，你想过吗？”</p>
他没头没尾什么？”</p>
“世事万物，皆有它存在的意义。天机本是不可窥探，但天命书却可以告知你我的命运，你觉得为什么？”</p>
羲灵望着他：“天命书在指引你我做些什么？”</p>
能提前得知命运，要么是改变，要么便是顺应。</p>
在看到天命书全部的内容后，她心中会有答案。</p>
谢玄玉将那张薄薄的纸片递到她面前，道：“这个词，是囚禁。”</p>
羲灵一愣：“囚禁？”</p>
她翻出天命书的上卷，无数的灵符浮现在眼前，一下找到了那代表“囚禁”二字的龙文，这个词跟在自己名字的后面。</p>
上面写着：她被人抽去所有灵力，囚禁在荒海孤山中。</p>
无数景象争先恐后跳出来，在她眼前闪过，刹那间，仿佛有一只手攥住了她的心脏。</p>
谢玄玉道：“你看清楚了？”</p>
羲灵点点头，她看到了。</p>
那一段命运似梦又似真。</p>
“新神纪第三万七百年，羽民国公主夺凤鸟族公主气运，此后两千年，凤鸟族公主终将其击杀。”</p>
天命书上的走向，似乎和现实的轨迹有偏差：在那个世界，她依旧被黎琴夺走了</p>
气运，但这一次学宫中没有开神宵秘境，她没有触发到羲媱神女和戒律真神的机缘，而是通过两千年的重新修炼，才终于手刃了敌人。()?()</p>
也是因为没有遇见戒律真神，她不知此事另有推手，与朝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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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天命书写着：“凤鸟王陨落前，与神主商议，定下神主第四子与王女的婚约。”()?()</p>
“神主第四子，少时虽流落在外，却得凤鸟王的庇护，待回到神主身边，苦心修炼，又神主青睐，神主有意选其为继承人。”()?()</p>
在天命书的世界中，羲灵的父王信任朝璟，甚至感知寿命即将走到尽头时，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他。</p>
羲灵继续看下去。</p>
可，就在道侣大典前，东海的鲛人一族，有海魔侵扰灵域，那是羲灵母亲的种族，羲灵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前去相助鲛人一族。</p>
可没想到，那不过朝璟是支开她的幌子。</p>
在她深入海底时，与外界所有的联系都被人有意切断。</p>
与此同时，千万里外的朝云王城，夕阳若血，阵阵晚风吹拂野草，浓重的暮色之下，是血流成河与无数凤鸟族人的尸首。</p>
那道曾经护卫王城百姓、固若金汤的结界，彻底破碎开来。</p>
羲灵的父王没有死于天人五衰、没有自然羽化，而是死在朝璟的剑下。</p>
朝璟带着他父亲的铁蹄，踏破朝云王城，乌泱泱的骑兵如同罩顶的乌云铺天盖地。</p>
就如同当初他父亲奴隶麒麟一族一样，这一次轮到的是凤鸟族。</p>
千万生灵被镇压，有不愿意俯首称臣的，被残忍地抹去灵识。</p>
羲灵似有感召，从海底往回赶去，遇上了两位前来阻拦她的上神。</p>
她的修为尚未完全恢复，虽用了两千年重新修炼搏杀黎琴，换回了自己气运，却因此，始终不能突破瓶颈期。</p>
那两位上神合力来捉她，羲灵九死一生活下来，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回到自己的家园。</p>
昔日依偎七色云彩的朝云王城，化为了断垣残壁，满目疮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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