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听澜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了。</p>
手中的剑跌落在地，他呆呆看着眼前人的面容，声音不自觉地发颤：“祝……”</p>
祝予怀捂着胸前涌血的伤口，似乎疼得狠了，踉跄着摔倒在地。</p>
他的样貌同记忆里一般无二，长眉秀目，只是眉头因为疼痛蹙得很紧，抬起的双眼中蒙了一层看不清的水雾。</p>
他望着卫听澜，嘴唇翕动着，似乎很歉疚地笑了一下。</p>
“濯青啊……”</p>
风雪模糊了他的声音，疾风吹得这梦境似真似幻，月白色和雪色融在了一起。</p>
卫听澜听见了自己胸腔里跳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带着经年累月的痛楚，在这一刻猛然决了堤。</p>
“你说什么？”卫听澜挣扎地支起身体，忽然声嘶力竭起来，“我没有听清，我还没有听清！你那时究竟想说什么？你不许……”</p>
他又恨又急，声音忽地哽咽了：“把话说清楚之前，不许死……祝九隅！你听见没有！”</p>
祝予怀只是望着他，眼里浮起一抹悲哀又释然的笑意，而后便在大雪中轻轻合上了。</p>
他的身体脱力地往后倾落，卫听澜像只仓皇的兽，在雪中摸爬着扑上去想要抓住他，抬手却只碰到了一片虚无。</p>
月白的衣料从他掌心穿透而过，祝予怀的身影连带这荒山雪岭，如烛火般轻轻一晃，倏然熄灭了。</p>
第004章 死而复生</p>
一双手猛地扯起了卫听澜的衣领。</p>
“臭小子，看我叫不醒你！”高邈摇晃着他，“属龟的吧，冷天还要冬蛰？”</p>
卫听澜猝不及防地被人这么一拽，好似溺水的人被粗暴地打捞了起来。无数画面如飞雪般从眼前飘摇而过，汹涌地灌入他的脑海。</p>
“祝……”</p>
“住个屁，老子就不住手！”高邈道，“叫你几声了都不醒，是你聋了还是我哑了？”</p>
卫听澜头疼欲裂，想捂住耳朵，抬起的手又被人大剌剌地按住，那炮仗般的声音跟叫魂似得更响了：“再不起来，你的口粮老子拿去喂马！”</p>
卫听澜勉强睁开眼，朦胧间看见一个高大身影靠近了来。他下意识地躲避，动作大了，头猛地磕到了身后的车壁。</p>
“哟，咱们卫小郎君难道晕马车？”高邈看他身形不稳，稀奇极了，“我说呢，平时耳朵比谁都灵，怎么一坐上马车就睡得这么死。”</p>
听清了这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卫听澜倏地抬起了头。</p>
“高邈？”他顾不上身体的晕眩感，一把拽住那人的衣襟，“你是高邈？”</p>
也不知他是哪里来的蛮劲，高邈猝不及防地被拽住，竟挣不脱。于是当卫听澜的眼睛渐渐清明起来时，看到的便是一张放大数倍的欲言又止的脸。</p>
真的是高邈。</p>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瞪了一会儿，卫听澜松开了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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