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工作场合，都未见她如此打扮过，肖华忽然想起上次没回答她的话，问了她，“一个人？”</p>
“对啊。”</p>
“要不要我请你吃饭？”</p>
他一本正经的口吻，不会让人多想，孟思远直接问了他，“为什么？”</p>
“不是说让我请你吃贵点的饭吗？”</p>
肖华见她听到贵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诚实得很。</p>
“当然要啊。那不是之前以为你忘了，我也不好意思再提嘛。”</p>
“那你等我一个小时。”</p>
只有老板，才能如此理所当然地让人等他一小时。都不会再委婉地给出第二个选项。</p>
可这样的语气，孟思远还是有点不爽，这又不是工作，她的时间不是时间吗，“可是我有点饿诶，要不您下次请我？”</p>
“半个小时。”肖华无奈地做了妥协，又补了句，“肚子饿的话，就去茶水间找点东西吃。”</p>
他这么说，自己也不好再拒绝。虽然依旧要等他，但他有让步，这让孟思远没那么不爽，彼此各退一步，“好。”</p>
往办公室走时，肖华笑了，她反应很快，立即就跟自己讨价还价了，而自己退得太快。是小事，也无妨。</p>
他昨天回京州的航班延误了，凌晨两点多才落地。连着出差很累，难得睡了近十二个小时，他起来后去跑了十公里，加速跑到全身湿透，才觉得精力彻底恢复了。</p>
公司这积攒了点事，他今天没什么安排，就过来准备处理两小时的工作。</p>
文件已被秘书归类放在桌上，肖华看着顺序随手挑了份，翻到一半就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把文件翻完，没什么问题，他签了字放到一旁后，又点亮了屏幕看时间。</p>
他察觉到了自己的不专注，像是在被牵制着一般，心中掠过微妙的烦躁，把手机扔到了一旁。</p>
脱离了时间的控制，肖华的效率很高。翻着一份份的文件，给出意见，通过或一票否决。他自己算是个热爱工作的人，但甚少要求员工加班。凡事没绝对，遇上急事，免不了让人待命。</p>
若是不忙也得让员工下班点后也在公司呆着，大概率是一把手的心态出现问题了。管理能力之外，这个位置，需要有充沛的精力和精准的方向感，他尽量保持让自己有个好心态。</p>
一沓文件解决掉后，肖华拿过手机，不由得皱了眉，他不喜欢别人迟到，对自己也是如此，随即就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徒留桌上没有套上笔盖的钢笔，墨水一点点地干在笔舌里。</p>
肖华从未去过她的办公室，往市场部的办公区域走去，找到后敲了下门就打开，“抱歉，我迟到了。”</p>
孟思远正吃着薯片在看小说，刚好她包里塞了个kindle，翻起了本短篇小说集。看书很杀时间，若不是他敲门过来，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已过了半个多小时。</p>
“没事。”她合上盖子将kindle放回包里，薯片还没吃完，她抬头问了他，“你要不要吃薯片？”</p>
“不用。”虽只是十分钟，也足够让肖华有点内疚，“下次你直接喊我。”</p>
孟思远心想着，你都让我等半个小时了，再等十分钟也没多大差别吧，“好的。”</p>
肖华才发现她的办公室是朝西的，此时外边的天已经黑透了，屋内有空调也并不会冷，他问了句，“西晒严重吗？”</p>
“还好，冬天下午有阳光照进来还挺好的，夏天就不知道了。”</p>
孟思远站起身拿过外套穿上，拎了包后看着他，“走吧。”</p>
周六晚上的办公区静悄悄的，两人并行走着，他习惯很好，随手就将身后的灯给关了。</p>
“你想吃什么？”</p>
“炒菜可以吗？”</p>
“嗯。”</p>
孟思远跟着他在停车场里走着，印象中他的车是一辆迈巴赫，她其实记不住车的牌子，那一次认出是因为车身上有个英文单词。这一次，她果真没认出来是什么车，她也没多大的兴趣知道，只想着坐上去暖和点。</p>
车里挺干净，没放什么东西，除了看到一包烟，但车里没有任何的烟味。座椅很很舒适，暖风吹在身上时都有些让人昏昏欲睡，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p>
“困了？”</p>
她摇了头，“车坐得太舒服了。”</p>
肖华笑了，这家车企，对供应商的要求异常严苛，从前期诚信调查，到中间的评审，合作中直接解除合约的情况也不是没有。</p>
密闭的空间里，他沉稳地开着车，并不讲话。好久不见，出差时的熟悉感渐渐消失，她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可好像跟他呆着，沉默着也并不尴尬。</p>
在等待绿灯的间隙，肖华看了眼旁边的人，她正发呆似的看着窗外。包被她放在了脚下，路口敞亮的灯光透过前窗玻璃照进来，落到她的腿上，视线停留了半秒便离开。他转头看了前边的路况，按了喇叭。</p>
距离并不远，可晚高峰的路况堪忧，开了二十多分钟才到。下车时孟思远是真饿了，下了车走到他跟前时，她抱怨了句，“好饿啊，为了吃你一顿饭，我都饿了一个多小时了。”</p>
出差时，几乎从未听过她的抱怨，此时她埋怨着他，带着一丝的娇嗔，肖华看了眼她，继续往前走着，“那你一会儿多吃点。”</p>
“那我得点贵的，宰你一顿。”</p>
“可以。”</p>
孟思远笑了，觉得自己笑点好低，明明是一句正常的回答，就让她想驳斥他，“人都到这了，你不可以也来不及了。”</p>
“要真太贵，我从你工资上扣。”</p>
“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呢。”孟思远内心暗骂了句资本家，“我平时都不舍得吃贵点的餐厅，只能靠您带我开小灶好吧。”</p>
肖华笑了，她怎么喜欢在自己面前哭穷，“我自己今早吃的都还是豆浆油条。”</p>
“您吃油条叫偶尔朴素，我吃油条叫生活日常。”</p>
进电梯时，从镜子里看到她挤兑自己时的得意神情，肖华耸了肩，“你不信就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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