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中?的平淡和小心，让月下?心头如同针扎一样——疼。</p>
想到他同宋婉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月下?脸色苍白得厉害，几乎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她的目光落在?宋晋垂下?的右手上，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更强烈了。</p>
她觉得自?己没用的很，她好像连看一眼宋晋右手的勇气都没有。</p>
月下?虚弱得挤出一个笑容，颤着唇说?出了她的第一句话：“大人，你疼不疼呀？”</p>
哪知道，这句话一出，月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她瓷白的脸庞滚落。把她想好的步骤都给打乱了。</p>
月下?抬手胡乱擦着，却越擦越多。她本来希望自?己能?够说?出一些?有用的话告诉宋晋都过去了，可没想到自?己没用到连一句合适的话都没说?就已哭成这个熊样子.....</p>
月下?哭着，依然继续进?行自?己的安慰，结果一开口却哭得更厉害了。她自?暴自?弃一样，索性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道：“呜呜呜......一定很疼.....跑不了，躲不开.....钻心地疼.....呜呜.....”</p>
宋晋今天?一天?，依然是如常完成所有应该做的事情。可每一个空档，他都忍不住想，他会见到一个怎样的郡主。</p>
他能?猜中?所有人。</p>
唯独眼前?这人的反应，总是让他猜不中?。从当年初见开始，他就猜不中?。</p>
宋晋的手动了动，却最终落在?桌上茶壶上，重新?为郡主倒了茶水。轻声哄道：“郡主把泪擦了，喝点?水吧？”</p>
月下?哭着点?头，用帕子擦着泪，“呜呜.....我听话.....这就不哭了.....”</p>
她擦得特别认真，特别用力。使劲儿憋着眼中?的泪，恨不能?立刻擦出一个能?得体说?出一大段抚慰人心的有用的话的自?己来。</p>
“郡主轻点?擦，没事的，都过去了。”宋晋轻声安抚道。</p>
闻言，月下?再也憋不住了，把帕子一捂脸，呜咽道：“....大、大、大人.....呜呜呜.....让我再、再哭一会儿.....”</p>
说?着她直接起身，往珍珠帘内拔步床中?一扑，抱着被子放声大哭。</p>
一边哭一边道：“太坏了.....太疼了......怎么能?、这、这么坏.....呜呜呜他们?怎么能?、能?这么坏.....”</p>
门外璎珞已打了温水过来，翠珏已接过了小丫头送过来的帕子，正要进?来的两人正赶上郡主第二波大哭，俱都脚步一煞：.....</p>
透过敞开的门，两人看到宋晋颀长挺拔的背影，一动不动。</p>
宋大人垂下?的右手握紧，又张开。</p>
整个人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p>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白日里?听到的那些?话。之前?怎么都无法与这位总是春风满面，似乎能?做到一切，掌控一切的大人联系起来.....</p>
宋大人过于——</p>
过于光明。</p>
过于伟岸。</p>
让她们?即使听到那些?，也觉得并不十分可信，并没有实感。</p>
只在?这一刻，在?宋大人垂首在?郡主哭声中?的这一刻，璎珞和翠珏才开始觉得，那些?传言也许，可能?，或者?有那么些?，是真的。</p>
烛火下?，宋晋慢慢转身。</p>
璎珞和翠珏立即埋首。</p>
宋晋目光落在?两人手中?的铜盆和巾帕上，静静道：“去吧，让郡主别哭了，哭坏了嗓子，明儿该疼了。”</p>
两人赶紧应是，往珍珠帘内去了。</p>
宋晋听到拔步床内月下?带着哭腔的声音：“别说?话.....我、我.....呜呜呜.....我好了.....”</p>
过了一会儿，璎珞两人垂首退出。又过了一会，月下?从内中?走?了出来。</p>
宋晋第一时间看向?了她。</p>
那些?泪好似清明时节的雨浸润了地面，让她的脸上皮肤带出了腻滑，闪动着光泽。虽擦去了泪痕，可白皙的脸上眼皮红得格外格外惹眼。</p>
她鼻尖轻轻翕动了一下?。</p>
宋晋立即移开视线，见月下?过来，递上了茶碗：“郡主，喝些?水吧。”</p>
这次月下?注意到了，宋晋递过茶碗用的是左手。</p>
她的心再次轻轻一抽，掩饰地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p>
还是宋晋轻声提醒：“该歇了，润润嗓子就好了。”</p>
月下?立即停下?，放下?茶碗，目光再次从宋晋微微垂下?的右手擦过。</p>
夜很静，宋晋的声音很轻，带着能?够平息一切、安抚一切的安静。</p>
“郡主，真的都过去了。其实，也并没有郡主想得那么艰难.....”说?到这里?宋晋顿了顿，“臣本鄙贱，天?幸之，得攀明月，又蒙郡主体恤，已觉万幸之至。”</p>
二十三个字，结束了他所有的过去，依然是臣下?的恭谨。</p>
每一个字都敲在?月下?心头，让她酸楚得要命。她狠狠咬住唇内侧，她已说?了不哭，就不能?再哭了。</p>
宋晋看了月下?一眼，轻声道：“知道郡主不嫌弃臣，臣已心满意足。旧事如尘，郡主以后都不必挂怀。”</p>
说?着他从荷包中?摸出一枚东西，递给月下?，笑道：“郡主要不要闻一闻？”</p>
洁白的左手掌心，是一枚木质圆球。</p>
月下?目光轻轻一颤，看得却不是其东西，而是宋晋左手掌心那道已经淡掉的鞭痕。那样恶狠狠的一鞭子，这些?日子也淡了。宋大人右手的伤，得自?他十岁，距今已十几年，却依然要小心遮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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