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知晓。” “这次我不会靠近你,而是你过,“你来接近我。”</p>
沈见越陷入怔然迟疑。</p>
此前他从未想过要主动靠近谁。</p>
对他而言,与外人接触就如置身刀山火海,实在煎熬。</p>
而如今若靠近她,无异于托付信任。</p>
可他根本不了解她,两人甚至是刚刚认识。</p>
池白榆看出他的犹疑,抬手,以让他瞧见掌心里的小雏菊。</p>
“若一时不习惯与我接触,可以先尝试着碰这朵花。”她捏着根茎,将花瓣对准了他。</p>
沈见越凝视着那黄蕊白瓣的小雏菊,</p>
许久,</p>
终是往前一步。</p>
或许是因为他主动靠近,</p>
这次的不适感并没有那么强烈。</p>
“做得很好。”池白榆的声音落在耳畔,</p>
轻轻柔柔,如春日里的风一般,逐渐抚平他心底的焦灼。</p>
是啊。</p>
他微蹙的双眉渐渐舒展开。</p>
如今她为他师长,来此处仅是为了教他丹青一术。</p>
断不会害他。</p>
虽是件小事,但她给出的夸赞确然起到了作用。</p>
他不再如往常那样回避视线接触,而是犹豫着望向她。</p>
与他相视的那双眼中,没有任何攻击性。</p>
她的眼神平和、包容,他再想不到天底下会有比这更柔和的东西,将他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抹除干净。</p>
他迟缓地探出手,指腹碰着花瓣边沿的刹那,他听见她问:“可有不适?”</p>
“没有。”他道。</p>
“那可否,靠得再近些?”</p>
沈见越不知她是个什么靠法,只略一点头。</p>
许是怕他反悔,在他点下头的瞬间,她伸出食指,搭在小雏菊的上方。</p>
随后,她轻轻碰了下他的指腹。</p>
她感觉到他的手微抖了下,不过并没有攻击她的意思。</p>
确定安全了,她才又往前探去,握住了他的左手。</p>
那朵柔软的雏菊被他俩握在掌心中,从掌缝间溢出一点白皙的瓣儿。</p>
沈见越眼也不眨地盯着那点雪白,抿紧唇,忍着突来的耳鸣。</p>
不过那丝嗡鸣来得突然,去得也快。</p>
转瞬间,他就已好转许多,心绪更是沉在一片奇异的平和中。</p>
“你看,若是有心,难事也能做得成。”池白榆道。</p>
沈见越“嗯”了声,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俩是握着手。</p>
一股躁意陡然漫上,但又不同于往常,没有挑起他的杀心,反而使他有些茫然无措。</p>
他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僵立在那儿。</p>
好在没握多久,池白榆就松开手了。</p>
她道:“现在,闭上眼吧。”</p>
沈见越微怔:“闭眼?”</p>
“你闭着眼,我会尝试着触碰你,以此来巩固训练成果。”借着衣袖遮掩,她不露声色地握紧了匕首。</p>
是为训练吗?</p>
沈见越的眼底划过丝迟疑。</p>
池白榆看见,面不改色道:“方才是在睁眼的情况下,你已做得很好。既为修炼,自然要逐渐增加难度。对吗?”</p>
听得“做得很好”四字,沈见越不大自在地别开眼神。</p>
他垂下眼帘,阴沉沉地应了声:“嗯。”</p>
池白榆以前也教过别人魔术,但平心而论,她还没见过这么听话的“徒弟”。</p>
虽然疑心重,但是好忽悠。</p>
比如现下,前不久还要打打杀杀的人,这会儿竟乖顺地闭上了眼。</p>
他的脸微微紧绷着,眉间也拧出一点愁绪,仿有乌云攒聚。</p>
不过她没心思顾虑</p>
这些。</p>
以防意外,她先试探性地曲指敲了下他的肩。</p>
她脸上的温柔神色已不见,满是警惕。不过声音还放得轻和:“这样碰你,可会不适?()?()”</p>
闭上眼后,沈见越陷入更为不安的境地。视觉受影响,其他感官反而变得更为敏锐。</p>
感觉到肩上被敲了下,他暗暗咬牙,恨不得现在就化出刀刃。</p>
而之前不知掉哪儿的纸鹤竟又出现了。</p>
许是受他心绪影响,它顺着胳膊,飞速攀上她脖子,紧紧贴在颈侧。</p>
池白榆尚未反应过来,就又听见牙齿磨动的窸窣声响了。</p>
轻微,却又刺耳。</p>
她哽了下喉咙,顿在半空的手再不敢动。</p>
不是吧。</p>
又来?</p>
这丑不拉几的纸鹤到底是从哪儿钻出来的?!</p>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p>
背上渐渐冒出冷汗,她强忍着逃走的冲动,尽力保持镇定,“眼下是为师在旁,而非别人。既然是教你作画,可会害你?()?()”</p>
沈见越陷在一片焦灼烦躁中,无意识地低声喃喃:“仙师不会害我。()?()”</p>
“对。”池白榆温声道,“既无谋害之心,那要如何?”</p>
“仙师……仙师……”沈见越不住喃喃,神情逐渐变得恍惚。最终他低语着吐出几字,“要接纳仙师。”</p>
末字落下,那紧贴在颈动脉上的纸鹤突然失去生息,掉落在地。</p>
作者有话要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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