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她刚才给他发信息时的提示了。</p>
林遇青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这是怎么了。</p>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p>
紧接着，房门被敲响。</p>
在寂静的深夜格外突兀，可梁树生的声音却又如此磁沉，像一棵深深扎根的万年常青树——</p>
“青</p>
。”</p>
……</p>
梁树生本就失眠。</p>
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林遇青白天时的模样()?()，</p>
她的慌乱、她的害怕、她的痛苦、她的不同寻常。</p>
可一切种种却又理不出任何思绪。</p>
他不愿逼问林遇青那些她不愿诉说的事()?()，</p>
可却想要真正探究她到底在害怕什么()?()，</p>
只有这样?()?[(．)]??%?%??()?()，</p>
他才能真正保护她。</p>
夜深人静，思来想去。</p>
梁树生拿起手机想给她发条信息，却不料同时看到对话框上的“正在输入”提醒。-</p>
林遇青打开卧室门。</p>
梁树生就站在她跟前，睡衣外套了件白衬衫，垂着眼皮静静看她：“怎么了？”</p>
“……”</p>
“饿了？”他主动递给她一个蹩脚的借口。</p>
林遇青轻抿唇：“嗯。”</p>
他转身往厨房走，笑说：“正好，我也饿了。”</p>
窗外依旧淅淅沥沥下雨，偶尔夹杂风声和犬吠，窗玻璃上打满水珠，坠成一条线往下滚落，像流不完的眼泪。</p>
只在客厅开了一盏落地灯，暖黄的灯光缱绻铺向厨房，也像是温柔擦去那眼泪。</p>
梁树生弯腰从橱柜中翻出锅。</p>
他们偶尔会在家吃，但今天冰箱里剩得不多，只有些鸡蛋和水果，还翻出一捆之前的面条，检查了保质期还没有过期。</p>
“吃面吗？”</p>
“嗯。”</p>
他笑：“你不同意也只能吃这个了。”</p>
林遇青坐在客厅沙发扶手上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少年，她眼底还有些红，睫毛还湿润，海藻般的黑发也有些凌乱。</p>
顿了顿，她轻声道：“我第一次来这里你也做面给我吃。”</p>
他侧头笑了下：“嗯。”</p>
明明该是个最家常也最温情到平凡的画面。</p>
可这一刻，林遇青真切地感觉到——她正虔诚地看向她的神明。</p>
梁树生在这方面确实没有富家公子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毛病，两碗番茄鸡蛋面烧得格外鲜香入味。</p>
晚饭时没胃口，林遇青这时的确是有些饿了。</p>
两人安安静静吃面，什么都没说。</p>
直到吃完面，梁树生端着两个面碗进厨房。</p>
片刻后他出来，就这么倚在餐桌边看着林遇青，而后伸出手。</p>
林遇青停顿了下，将手递给他。</p>
他就这么懒洋洋的，一手揣兜，一手牵她，看着她眼睛。</p>
半晌，他勾唇温声：“带你去玩儿？”-</p>
当电梯门打开，秋风夹杂初冬的寒气扑面而来，可她紧紧握着梁树生的手，仿佛心都是滚烫的。</p>
林遇青从没在这么晚出门过，想都没想过。</p>
深夜寂静，斜雨洒洒。</p>
整个世界静到了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和心跳声。</p>
这一幕实在像极了私奔出逃。</p>
一直到路口红绿灯处，林遇青头发已经被风吹乱，心跳也乱，刚才她才从噩梦中惊醒，此刻却已经和梁树生一起站在无人的街头。</p>
到这时，</p>
她才想起来问：“这么晚了还有哪里开门？”</p>
“去了就知道。”</p>
于是()?()，</p>
凌晨一点半()?()，</p>
林遇青和梁树生坐上一辆出租车。</p>
路灯亮着?()?[(．)]??+?+??()?()，</p>
天在飘雨()?()，</p>
透过灯光光束更显的迷迷蒙蒙，一切都像是梦——噩梦后突然坠入的荒诞美梦。</p>
出租车开了将近半小时，最后停在一扇伸缩门前，里头漆黑，看不清是什么地方。</p>
梁树生付了钱，下车。</p>
林遇青打量着四周跟上去。</p>
与此同时，伸缩门徐徐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人：“哟，这大晚上的能让我开门的也就你了。”</p>
嗓音很熟悉。</p>
林遇青抬眼，看到程嘉遥，愣了愣。</p>
程嘉遥穿了一身黑红相间的赛车服，头发很乱，臂弯夹着一个头盔。</p>
而后他举起手，戴着手套握拳，停在林遇青面前。</p>
林遇青眨了眨眼，也举起手，轻轻跟他碰一记拳。</p>
程嘉遥笑起来：“给劲儿妹妹，打算玩什么赛道？”</p>
……赛道？</p>
林遇青疑惑地抬眼看向梁树生，他刚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由着程嘉遥给他点上，而后呼出一口烟，撩起眼皮看过去，淡声：“你这记性容易挨揍。”</p>
程嘉遥先是一愣，而后朗声大笑，朝自己脸上不痛不痒地掴一掌：“得得得，又叫错了，不是妹妹，是嫂子。”</p>
“……”</p>
梁树生：“你看着安排吧。”</p>
“行，那就3号，好评最多。”程嘉遥说，“先去里头换个衣服？”</p>
林遇青跟在梁树生身边往里走，好奇问：“这儿是什么地方？”</p>
“赛车场。”</p>
程嘉遥回头答道：“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求着我叔资助的，刚弄成，想来随时，下次给你们配把钥匙。”</p>
换衣间里挂着许多各种拼色的赛车服，版型立挺。</p>
两人都挑了蓝白拼色的，中间是一行英文，还有许多赛车元素的图标。</p>
林遇青刚套好衣服，拉上拉链。</p>
就听一旁程嘉遥举着手机半蹲下来：“来来来，看镜头。”</p>
林遇青还没回神，闪光灯一亮，程嘉遥就这么拍了张合照。</p>
照片中林遇青表情还懵着，一看就是抓拍，但她那张脸天生带故事感，抓人也抓镜头，一头乌黑长发顺在一侧，挺阔的赛车服衬得人格外飒爽。</p>
而她旁边的梁树生也丝毫不被她压制，下颌抬着，轮廓锋利分明，眉眼漆黑深刻，头发被方才的雨淋得半湿，有些凌乱。</p>
一张抓拍像是文艺片儿封面海报似的。</p>
程嘉遥看着这张照片啧啧出声：“我得印成大海报挂门口，这不活生生的广告么。”</p>
“……”-</p>
3号赛道全场四公里，全程6圈，有弯道和坡路，是难度最大的赛道。</p>
林遇青之前没玩过赛车，梁树生便选了双人赛车。</p>
他坐在主驾驶，穿戴好自己的头盔，又倾身替林遇青也扣好。</p>
程嘉遥站在起点线一侧，随着连</p>
续三声口哨()?()，</p>
手中黑旗“唰”得往下挥?()??.の.の?()?()，</p>
猎猎风声中()?()，</p>
梁树生一脚踩下油门()?()，</p>
赛车在跑道上疾驰而出。</p>
程嘉遥这儿的赛车全是顶配，都改装过，速度快，轰鸣声很响。</p>
风一下扑过来。</p>
其实这感觉和跑步很像。</p>
享受风将身躯深处那些触目惊心、不堪直视的秽物都撕扯、摆脱开。</p>
起初林遇青还有些怕，但也很快适应，握住眼前的方向盘。</p>
转过一个急转弯。</p>
梁树生侧头看她，轻笑着：“不怕？”</p>
林遇青摇头，紧接着也踩下油门，转弯时轮胎摩擦地面，尖锐的声音呼啸着划破空气。</p>
前面是个上坡。</p>
车驶向顶端，梁树生侧头淡声：“想喊可以喊出来。”</p>
下坡，极大的失重感让人一颗心都猛地上悬。</p>
那些丑恶污秽的事都被风抛诸脑后。</p>
林遇青举起手，风从领口与头盔的空隙间溜过，刺骨寒冷，却能将她梦魇中一脑门子的闷热都冲走。</p>
“啊——”林遇青喊。</p>
这一刻仿佛有什么枷锁从身体里挣脱出去。</p>
“傅川江！”</p>
一提到这个名字她依旧会心跳加速紊乱，但她还是喊出来了。</p>
余光中，梁树生侧头看向她，头盔挡着，看不出他此刻到底是什么表情，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沉默着。</p>
“你给我滚出我的生活！”她撕心裂肺地喊，嗓音都劈叉。</p>
就像两年半前那个无助又斗不过傅川江，只能被被迫捂嘴的小林遇青，在这一刻终于喊出来。</p>
喊完，滚烫的眼泪便落下。</p>
藏在头盔中，无人发觉。</p>
剩下五圈，林遇青没再喊，梁树生也没再说什么。</p>
以疾驰的速度结束剩下五圈，车稳稳停在终点线前。</p>
程嘉遥已经不在。</p>
梁树生迈出赛车，一边扣开头盔扣子，而后帮林遇青解。</p>
伸手时她避了下，声音温软地说：“我自己来。”</p>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花了几秒钟扣开扣子，然后掌心在脸颊很快地抹过，有很轻地吸鼻子的声音。</p>
梁树生喉结滚动了下。</p>
他什么都没说，上前一步，将林遇青抱进怀里。</p>
她呼吸随之一轻，脸上剩下没来得及擦干的湿痕覆在梁树生肩膀，将衣服浸透。</p>
“青。”</p>
他声音轻得就像叹息，心疼又无可奈何，“为什么哭？”</p>
林遇青不知道怎么开口。</p>
她当然知道梁树生并不会因为那样的事就不再喜欢她，但那毕竟是她夜夜难忘的噩梦，是烙印一生的耻辱。</p>
如果说她从前不愿意告诉是因为羞耻，而两人关系并不算熟悉。</p>
那么现在她不愿意告诉，更是因为担心以梁树生的性格，他知道后会怎么做？</p>
他会像从前裴义去世时那般再冲动吗？</p>
这次又回造成什么后果？</p>
林遇青不敢拿他的前途冒险。</p>
如果因此被傅川江抓到把柄，林遇青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p>
她不想看到梁树生因为冲动造成的后果而向傅川江低头，她永远都不想看到她的常青树低头。</p>
她喜欢梁树生永远昂首挺胸、伫立昂扬。</p>
梁树生看着她低垂的眼：“青，有些事你不愿意说，我也就没再问。我可以接受你有不愿意提及的过往，可这一整天你的状态实在不对，我不能就这么看你被折磨。”</p>
“……”</p>
这一刻，梁树生觉得自己似乎是抓住了什么的。</p>
方才林遇青流着泪喊出的傅川江。</p>
她在学校看到傅川江时的怔忪。</p>
陈景白口中过去那个遭遇种种却依旧勇敢的林遇青。</p>
以及，看到那个手机内容后她超乎寻常的过激反应。</p>
这一切种种，所通向的那个答案似乎无论如何都是鲜血淋漓的。</p>
梁树生闭了闭眼，声线很轻，也很温柔。</p>
“青，我一直在等你主动告诉我答案。”</p>
作者有话要说</p>
评论掉落红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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