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的时候，汪露曦的眼神不自觉划过他的脖颈和滚动的喉结，片刻才反应过来，袁北替她解决了那罐她喝过一口的酸梅味北冰洋，而且没用吸管。&lt;/p&gt;</p>
她为此如芒在背，这种最不经意的亲昵往往戳人心窝，仿佛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如此亲密非常。&lt;/p&gt;</p>
……有吗？&lt;/p&gt;</p>
还是错觉呢？&lt;/p&gt;</p>
袁北没有注意到汪露曦的脸色。&lt;/p&gt;</p>
卤煮要拿票取，还没叫到他们，于是闲聊之际，他随口问她：“学校哪天报道？”&lt;/p&gt;</p>
“九月一号。”汪露曦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你上次回学校是什么时候了？迎新日应该很热闹，要不要去逛逛？学长？”&lt;/p&gt;</p>
袁北笑了声：“可能不行。”&lt;/p&gt;</p>
叫号的电子音这时候响起了。&lt;/p&gt;</p>
他起身去端。&lt;/p&gt;</p>
两份一模一样的小肠卤煮，端到面前时汪露曦才懊恼：“我忘了告诉师傅不放香菜！”&lt;/p&gt;</p>
“……”&lt;/p&gt;</p>
算了，将就吧。&lt;/p&gt;</p>
桌上有辣椒油，她舀了两勺，然后抽双筷子，用纸巾擦了擦。&lt;/p&gt;</p>
“你刚刚说什么？为什么不行？那天你有事？”&lt;/p&gt;</p>
“嗯，”袁北声音很平静，淡淡地，“我要出去一趟。”&lt;/p&gt;</p>
“去哪？”&lt;/p&gt;</p>
店里很吵，袁北没抬头：“出国，这个月末走。”&lt;/p&gt;</p>
汪露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十足讶异：“出国？干嘛去？”&lt;/p&gt;</p>
“留学。”&lt;/p&gt;</p>
又是一声叫号电子音。&lt;/p&gt;</p>
像热闹人间忽降一阵雨，把人声都浇灭。周围霎时变得很安静。&lt;/p&gt;</p>
汪露曦一时忘了动作，筷子被她拿在手里，筷子尖儿颤巍巍。&lt;/p&gt;</p>
“……去哪留学？”&lt;/p&gt;</p>
“瑞典。”&lt;/p&gt;</p>
“多久啊？”&lt;/p&gt;</p>
“两年，差不多。”&lt;/p&gt;</p>
哦。&lt;/p&gt;</p>
哦，要去读书。&lt;/p&gt;</p>
工作的间歇年，gap一下，重回校园，如今好像是很流行的趋势。&lt;/p&gt;</p>
好像是的。她见到社交平台上很多博主都有这样的经历。&lt;/p&gt;</p>
挺好的。&lt;/p&gt;</p>
瑞典，北欧，I人圣地，听上去也像是袁北会选的地方，应该很适合他。&lt;/p&gt;</p>
真好。&lt;/p&gt;</p>
……汪露曦脑子里迅速划过了很多东西，但她一样也抓不住。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该难过一下的，因为她刚刚来到北京，刚刚在喜欢的城市认识了一个很精彩的、值得她心动的人，还没品咂出酸甜苦辣，他就要离开。&lt;/p&gt;</p>
就好像在车站等车，等着等着，车站搬走了。&lt;/p&gt;</p>
该难过一下的。&lt;/p&gt;</p>
却又没有难过的理由。&lt;/p&gt;</p>
他要去留学，换个环境过新鲜的生活，这是好事啊。&lt;/p&gt;</p>
汪露曦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情绪迟到，当下只有惶然。&lt;/p&gt;</p>
“哦……所以你前几天说自己有事忙，是在忙着收行李吗？”&lt;/p&gt;</p>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问了这样一句，无关紧要的问题。&lt;/p&gt;</p>
“对，”或许是因为她的反应，袁北的声音也变得低而缓，“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好了再走，房子，还有猫。”&lt;/p&gt;</p>
哦，对，他还要交代好他的猫。&lt;/p&gt;</p>
他一向妥帖的，心很细。&lt;/p&gt;</p>
汪露曦嘴唇动了动，呼吸悬于半空，晃悠半晌，再开口时声音有点飘：“那很好啊，哈哈，你不用调时差了啊，到了那边刚好。”&lt;/p&gt;</p>
干涩的笑声，伴随这么个冷笑话，气氛陡然变得诡异。&lt;/p&gt;</p>
……她的视野里，袁北没有笑。&lt;/p&gt;</p>
他只是那样静静看着她，安静地对视，一言不发。&lt;/p&g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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